第六十章 你們這些當妃子的都有些病
第六十章 你們這些當妃子的都有些病
“我記憶中的羅岫嵐，高貴的就像鳧水的鴻鵠，即使身在肮髒的泥沼蘆葦蕩，還是一身雪白，頭不願意低下。她一切都很優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佛理藥理也是不在話下，她對自己十分自信。可鏡子裏這個人，如此狼狽，她是羅岫嵐嗎？從前的羅岫嵐會讓自己花著臉，一身土灰的出現在眾人麵前嗎？”
許聽瀾極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刻薄，恨不得抽出一把刀，扒拉開羅岫嵐的腦袋，看看她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以前的羅岫嵐，即使頂著旁人無法駕馭的濃妝，也是那麽美麗，一身豔色衣裳，走到哪裏都是那麽耀眼，可現在呢，打扮的越來越不像自己，穿著不適合自己的衣裳，甚至還把自己糟蹋的一身狼狽。”
“藿香，本宮問你，你家羅貴人有多少日子沒有好好看過醫書或是佛經了，又有多少日子浪費在學習本宮身上了？”許聽瀾抬頭問著一邊的藿香，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這些日子自家小姐的確是荒廢了從前的本事。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你將那麽多時間花在這些沒用的事情上麵，換來了什麽，隻是把自己換成了一個四不像，甚至把你的尊嚴都給丟了，這不是你啊。”
許聽瀾的每一句話，都像靜照庵的古鍾，一下又一下回蕩在羅貴人的心間，一股委屈自心底強烈迸發，化作止不住的眼淚，不斷溢出眼眶。
聰明如她，這些話她何嚐不知道，可是麵對著陛下，她的愛慕之情就鋪天蓋地而來，將她引以為傲的尊嚴掩埋。明明許聽瀾是她最瞧不上的做派，可自己卻自降身份地學習模仿她。
她究竟是怎麽了。
“這不是我啊……”鏡中的人越來越陌生，羅貴人弓起身子，自責道，“我為什麽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啊，為什麽啊……”
她無力地撲在許聽瀾的懷裏，無意識地抱著她，頭埋在她脖頸處放聲大哭，嘴裏還在不斷地詢問著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她又該怎麽辦。
許聽瀾安撫著她，不斷用手替她順氣，鴻鵠彎下她高傲的頭顱，露出了嬌弱的一麵，在這個冰天雪地之中，第一次卸下全部防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最後，羅貴人是被許聽瀾半拉半抱地回到了自己的西殿，等著藿香給她洗漱完後給她安頓在床榻上後，許聽瀾才要放心離去。
“藿香，攔著門不讓她走。”羅貴人抱著枕頭命令道。
藿香瘦弱的身板就張開手攔在門口，跟茝茝大眼瞪小眼焦灼著。
“怎麽，羅貴人要殺人滅口？”許聽瀾別別嘴，有幾分無奈。
“那倒不是，既然要學你，就得學到位，今天你就睡在這，本宮要觀察你。”羅貴人眼神幾分不自在，略帶不好意思的意味。
許聽瀾算是看明白了，這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很難安心入睡，故意留自己陪呢。
“你們這些當妃子的，怎麽都有點病，都喜歡別的妃子陪著睡覺？”許聽瀾調侃道，從前和賀錦屏也是如此，被她拉著在蘭林宮就寢。
“誰……誰要你陪著睡覺了，我是要學你。”羅貴人嘴硬，可下一秒反應過來了，“怎麽，還有別人也要人陪？”
“賀錦屏咯，睡覺特別不老實的賀錦屏，跟她睡一塊切忌要兩個被洞，不然她一個翻身就能把被子卷飛。你要是睡覺也這麽不老實，我就不來了。”許聽瀾尋思著留下也行，不過要先回去洗漱一番換件寢衣，於是要往外走。
“你去哪裏？”羅貴人有些著急。
“就回去洗漱一下，你放心我肯定回來，騙你是小狗。”許聽瀾走到窗前，伸出手指勾了勾。
“那本宮就信你一次……還有，本宮睡覺很乖的……”最後一句話，羅貴人越說越小聲，隻是低著頭，將手指勾了上去。
許聽瀾如約而至，裹著自己的被子跑了過來，躺在了床榻外側，說實話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從前也算劍拔弩張的二人，如今能躺在一張床上，說著悄悄話。
“許聽瀾，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值得啊。”羅貴人先開了口，這樣露骨的話換做從前，她一定不會同別人分享，可今日她莫名地信任著她，相信真誠如許聽瀾，能給她正確的回答。
“嗯……怎麽說呢，為了喜歡的人做什麽都是值得的，隻是不能把自己給丟了。”許聽瀾也算擔任著情敵的角色，她不太好去表達值得與否，隻是從心裏覺得，喜歡一個人，同時也要保有自我。
“可是，我從小到大學的所有東西，都是為了能討他的歡心，如今讓我學著放棄，我又該如何？”羅貴人喃喃自問。
許聽瀾支起身子問道：“這話雖然不該從我嘴巴裏出來，可我還是想說，如果李顯允於你而言是那麽重要，那就不該放棄啊。”
“可你同陛下……”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先不管我和李顯允如今是什麽田地，我誓死捍衛你喜歡他的權力，前提是你不能把自己給丟沒了。”
羅貴人在這一場夜談中，突然明白了許聽瀾能讓人喜歡的原因，她看著與眾不同，甚至有點不符合常規女兒家的模樣，可她心思的確玲瓏，異常的清醒。
她做不到許聽瀾那樣不顧世俗之見，也就注定了她會輸的一敗塗地，雖然很不甘心，也很痛苦，可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應該放棄了，起碼不該偏執到把自己丟了。
“那我，往後的歲月又該如何？”
許聽瀾想了想，回複她道：“你會的東西那麽多，又怎麽會無聊呢？”
“人是血肉之軀，是會孤獨，會寂寞的。”羅貴人不禁感傷，終於她會淪落到同曆代妃嬪一樣，獨守空房，在寂寞深宮中數著日子。
“有什麽可寂寞的，這後宮有六個人呢，情感又不止於情情愛愛。”許聽瀾眼珠子骨碌碌轉著，眸色乍然一亮，“你會不會打葉子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