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
第五十四章 為什麽不早點來找我
李顯允將閏王和長仁從羅太後宮裏送走後，遵循著本意，又回到了合歡宮裏。這些日子，宮中流言蜚語四起，說許聽瀾是禍國殃民的妖妃，將帝王心勾的團團轉。
李顯允不用多想，便知道是從長信殿傳出的苗頭，羅太後不敢對許聽瀾痛下狠手，卻能以嘩然輿論為劍，刺向她。
李顯允站在宮門口，看著院裏的許聽瀾，她倒是會享福，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躺在貴妃椅上小酌怡情。
冬日飲酒也是好事，讓寒氣不易入體，隻是許聽瀾小臉微紅的模樣，有些醉了，伊人微醺，總是令人動情。
“李顯允……？”許聽瀾望了過來，確認是他後，嘴角上揚，招呼著讓他過去。
他照做了，作為聽話的獎勵，許聽瀾小跑幾步，跳入他懷裏，雙臂勾著他的脖子，雙腿環在他勁瘦的腰間，酒杯離手，撒向地麵，沒一會結上薄冰一層。
許聽瀾像隻貓兒一樣，蹭了蹭他的臉頰，隨後吧唧一口，親了上去。驚的在場所有下人故作平靜，抓耳撓腮地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這時候不嫌羞了？”李顯允將她抱緊些。
“羞什麽，都來這種場子了。”許聽瀾的小眼神迷離，食指認真地摩挲著李顯允高挺的鼻梁，隨後又到嘴角，又是一吻落下，偷偷在他耳邊念道，“你是給了銀子什麽都幹的人嘛。”
李顯允臉色一青，這又奇奇怪怪看了什麽話本子，竟然把他當作那些秦樓楚館的小倌。
他跟他們能一樣嗎？
“咳咳……朕不要錢……”
前提是對她。
“我給你銀子，你能不能帶我上去？”許聽瀾沒頭沒腦來了一句，手指著宮殿頂。
李顯允寵溺地笑著，如她所願，使用輕功帶她飛了上去，穩穩地落在殿頂的橫梁上。許聽瀾遙遙望著眼底景色，無論瞧過幾次，還是會被這極盡奢華的瓊樓玉宇所震驚。
許聽瀾指著一座宮殿每一座宮門就念著它的名字，最後指到了皇宮西北角的那扇門，說道：“陛下您知道那扇門是做什麽的嗎？”
未等回答，她就笑著自問自答：“西北門，是讓妃嬪進宮的地方，所謂一入宮門深似海，所以也被稱為海門。”
“你今日心情不好？”
“沒有，臣妾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因為您在。”許聽瀾這話有玩笑，卻也真誠，“臣妾十四歲那年就是從海門進來的，轉眼間在皇宮裏呆了三年了，可確確實實與您相處的日子，隻有一年，時間太短了。”
許聽瀾環著他的腰，臉藏在他的衣裳裏，輕聲問道：“你為什麽，不早點兒來找我？”
李顯允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個問題，彼時皇位不穩，朝中支持李顯儀的人還未盡數拔除，他無法將心思分給兒女情長。按照祖製，新皇登基就該選秀擴充後宮，第一年他以國事繁忙推辭，實際是因為許聽瀾未到適婚年齡，想著等她四年。
那日他微服出宮，在茶樓裏望著街角的許府，許聽瀾呼哧呼哧拿著梯子爬在橋頭，遙遙看著一戶殺豬郎的兒子，那人一身腱子肉，光天化日袒胸露乳不說，頭發都能打綹，最可氣的是，許聽瀾還想著嫁給他。
李顯允害怕三年後她已經為人婦，他再想娶，也為時已晚。
登基第二年，許聽瀾十四歲，一道聖旨，她入宮選秀。羅太後希望給他納的都是對朝政有裨益的女子，周皇後身後有文官之首的周丞相，謝賢妃有兩大將門中的謝氏，榮謝政見不同，納了同為將門的榮沁嘉也能平衡，最後選了京城富商的女兒，充盈國庫也能安撫百姓。
隻有許聽瀾，在羅太後否決前，被帝後所留下。
李顯允以她幼年失去父親、孤苦伶仃為由，加上周皇後對她的誇讚，令羅太後隻能答允。
她入宮的前兩年，李顯允沒有宮裏去看過她，隻能站在宣室殿的陰麵，默默看著她在院子裏的一舉一動，她倒是個會找樂子的，掏鳥蛋、紮秋千、跳皮筋兒這些都算小事，後來跟大搖大擺在院子裏看話本子。
李顯允不反對她看話本子，可她看的是兩個男人之間的“兄弟情誼”，而且都是皇子和誰誰誰，什麽將軍、書童、暗衛……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沒看過的，長年累月下，李顯允就怕她以為自己也有斷袖癖好。
再等等，等到李顯儀的事情落下帷幕，他就想把這些年錯過的都給補上。
可是那一天，許聽瀾爬上了宮牆，喝了好些酒，李顯允不放心就跟了過來，命令她宮裏的人不許告訴她，她對著枝頭的孤鳥發著牢騷，絲毫沒在意身後有一個他。
“我都十六歲了，我要是沒進宮，都該抱孩子了。”
“你……這麽想要個孩子？”冷風將李顯允的臉吹紅，耳根就像能滴出血來。
“想啊，這宮裏的生活太無趣了。”許聽瀾以為是孤鳥成了精，對話道。
“孩子，會有的，至於宮裏的生活，以後有我在，不會無趣的。”
李顯允將踉踉蹌蹌的她抱回寢殿，囑咐下人們照顧好她，隨後回到宣室殿，跟著滿福說，今日他要留宿永安宮，滿福以為他同以往一樣去用個膳就回來了，可看著他魂不守舍的緊張模樣，這才明白。
陛下這是開竅了。
李顯允還特意洗漱一番，換了身幹淨衣裳，對著鏡子再三打量，確保自己形象完美，可來到永安宮時，許聽瀾趴在桌子上，手邊還放著一壺酒，喝了個精光。
李顯允垂頭一笑，自己能怎麽辦，給她抱到床裏側躺著，蓋上被子，什麽也不做。心中思忖，能這樣抱著她也不錯，可許聽瀾睡覺就是個不老實的，翻來覆去，手還有點不老實，絲毫不知道身邊有個人。
李顯允硬生生忍了一個晚上，直到太陽升起，一束光灑在她的臉上，她有蘇醒的趨勢，李顯允特別無賴地將自己衣領敞開些，想證明給她看，他這身材也不比那一身腱子肉的屠戶差。
許聽瀾卻說：“非禮勿視。”
你看那屠戶的時候沒見你羞澀過。
李顯允想逗逗她，捏造了昨晚共度春宵的謊言，令她覺得自己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一雙剪水的杏眸滿含愧疚，楚楚可憐。
李顯允不是聖人，小腹的欲，火被她點起，一個晚上的心動與煎熬讓他在清晨失去了理智。
“朕睚眥必報，這一點，許貴人從小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