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人類的笑容分很多種, 出於高興的,出於悲傷的,出於諷刺的……但傅安娜肯定,眼前的榮嘉茂的笑, 是帶著滿滿的惡意, 且那惡意是衝著榮驍燼去的。
傅安娜揚唇笑了一下, 撚起一張牌翻了翻,語氣隨意,“玩的話,我也想玩。不過我不會這個。”
周崇禮眼睛一亮,附和問, “安娜, 你想玩什麽?”
要玩的話傅安娜當然選擇玩麻將了。
傅安娜掃了一眼坐著的榮嘉茂, “玩麻將。”
“叫人去給我抬個麻將桌來, 我要打日麻。”
她轉身坐到牌桌上去, 將那些撲克推開,挑眉看著榮嘉茂, “榮先生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穿著旗袍的女人高傲的坐在牌桌上,她不用顧忌別人的看法, 也不用在乎在場人心裏通不痛快。
她隻需要做自己想做的。
榮嘉茂自然不會直接駁斥傅家的麵子, 於是欣然應允,“當然,能陪傅小姐打牌,是我的榮幸。”
牌桌上來之前, 傅安娜拉著人去角落裏說悄悄話。
她看著眼前一臉淡然的男人, 掃了一眼遠處笑著就讓她煩的榮嘉茂, 開口問, “你會打日麻嗎?”
“不會。”
榮驍燼誠實道。
而且據他所知,榮嘉茂也不會。
傅安娜點點頭,“不會也沒事,你就記住最簡單的,日麻要有番才能胡,和一般的麻將類型不一樣。”
榮驍燼忍不住笑了一聲,“你贏就好,我給你喂牌。”
上道!
傅大小姐絲毫沒有競技精神,十分高興,“周崇禮我不擔心,他打麻將笨的要死,尤其是日麻,咱們倆一定贏你那個弟弟。”
咱們倆。
榮驍燼品著這兩個字,而後點了點頭,“好。”
牌桌搭上來,四個人落座。
日麻講究場風,傅安娜直接坐莊,第一把占東。
東一,東胡,立直,門前清自摸和,一發,寶牌3,紅寶2,裏寶2,點數直接倍滿。
傅安娜看了下自己這邊瘋狂往上跳的點數,捂著嘴矜持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運氣好。”
一個人吃三家的分,三個人都在笑。周崇禮笑的有些僵硬,榮嘉茂眼神有些冷,隻是榮驍燼嘴角掛的笑容最真。
在旁的人津津有味的看著,畢竟麻將看起來比撲克牌更有意思。
東二局。
榮嘉茂聽牌,一張紅中打出,點炮上家傅安娜。
荷官看著傅安娜的牌,微笑著開口,“三紅,三白,三發,□□,傅小姐役滿。”
役滿□□,榮嘉茂直接一把賠到了負數點。
傅安娜看了眼他的點數,勾了勾唇,“還來嗎?”
榮嘉茂此刻笑容有些僵了,他強撐著笑,“自然陪傅小姐打到盡興。”
傅安娜點點頭,行,嘴硬是吧?
在日麻的牌桌上,傅安娜至今未曾一敗。
重新清算點數,回到原始分。
依舊以傅安娜為莊,占東。
東一局,打的十分膠著。
“這榮嘉茂和周崇禮都聽了啊,傅安娜這是打什麽呢?”
“打國士無雙呢,沒看到十三張牌差一張九條立直嗎?”
“哎喲,這九條還真讓她拿到了。”
在場上已經有兩家胡了的情況下,傅安娜依舊自信的選擇立直。
“但是現在一九萬一九條一九筒都沒了,東南西北紅發中好像就剩北風?”
“太子爺拿著北風作刻子呢,北風他場風牌,傅安娜估計胡不了。”
場邊圍觀的人話音未落,就聽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道。
“北風。”
眾人,“?”
東一,胡,國士無雙十三幺聽最後一麵,雙倍役滿。
眾人聽著荷官報數皆是麵無表情,怎麽會有人自己拆自己的刻子場風牌,打出去給人胡國士無雙的啊?
榮嘉茂亦是一臉不快,他看著榮驍燼的牌,咬牙,“三張北風,你往外打?”
榮驍燼抬眸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我打斷幺九,不行?”
神他媽斷幺九。
日麻中所謂斷幺九就是沒有東南西北紅發中一九萬、條、筒,這十三張牌。
但日麻之中,自己家的場風刻子拿到是算一番能胡牌的,根本沒必要打斷幺九。
而後整整八圈打完,都是傅安娜一個人在屠殺,花式胡牌,各種倍滿、跳滿、三倍滿。
一個人贏了十四萬點數。
根本沒人能從她手裏贏一把。
周崇禮最先受不了。
“安娜……不行了,到這吧,我感覺我要吐了。”
傅安娜聽完沒看周崇禮,反而看向一邊的榮嘉茂,笑意吟吟的問,“榮先生還要賭嗎?”
榮嘉茂暗自咬著後槽牙,擠著笑,“既然大家都累了,那就休息吧。”
傅安娜冷笑一聲,“我在問你還賭不賭。”她麵色冰冷,“你不想賭了就說你不想,什麽累不累,我傅安娜要玩,那就得坐著。”
這是一定逼他低頭說一句不賭了。
她就是看不慣他剛剛看榮驍燼那個表情。
榮嘉茂眼底壓著深深的暴戾,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分毫。他本來是想在牌桌上好好教訓一下榮驍燼的,但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傅安娜來。
他也沒想到傅安娜打牌這麽厲害,根本不給人活路。榮嘉茂目光看到對麵神色淡淡的,靠著椅背抽煙的人,他暗自咬牙。
榮驍燼這個瘋子,寧願自己輸,也要喂牌給傅安娜,跟這兩個人坐一張牌桌上能贏真是奇怪了。
榮嘉茂深吸一口氣,“傅小姐,不賭了,我打累了,行嗎?”
傅安娜滿意了,揮揮手,“行啊,那就散了。”
牌桌被撤下去,舞會繼續,且少了討厭的人。
傅安娜覺得神清氣爽。
她哼著歌去了洗手間,補完妝出來的時候,卻聽到隔壁洗手間傳來微弱的女孩的哭聲。
傅安娜擰了擰眉,在門口喊了一句,“誰在裏麵哭?”
但她這話問完,裏麵的又驟然沒了聲。
她暗道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
上了甲板二樓,傅安娜看到靠著圍欄抽煙的男人,男人的臉一半隱在陰影中,硬朗的下頜線條和凸起的喉結,在抽煙的時候顯得十分性感。
傅安娜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榮驍燼,我冷。”
身旁抽煙的人手一頓,隨後單手將西裝扣子解開,準備給她披上,卻沒想到在他解開扣子的時候,身前衣服鑽進來一個香軟的人。
衣服扣在她身上,也穿在他身上。
他的動作停在那兒,良久才無可奈何歎了口氣,將她摟著帶到一邊吹不到風的牆角去。
西裝外套還是被人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
“冷就不要吹風。”
她穿的也少。
現在已經是十月,不是夏天的時候了。
傅安娜拉著身上的衣服,察覺到他周身的低氣壓,抿唇,“你不高興?為什麽?”
榮驍燼看著她嬌媚的臉,語氣意味不明,“安娜,不要和榮家沾邊。”
傅安娜低著頭,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對她說這句話,她父親在說,他也在說。
她低著頭看著兩個人碰在一起的鞋尖,“你也是嗎?”
你也是榮家人。
那我也要遠離你嗎?
她抬頭望進他幽深的眸中,想從中看出點什麽,但眼前的人太擅長隱藏情緒,她什麽都看不出來。
……
傅安娜回去十三層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她從電梯裏下來,路過一側的房間,聽到裏麵傳來的動靜,忍不住側眸看過去。
誰啊這是?
船上隔音並沒有那麽好,眼下裏麵男女的聲音被人聽的一清二楚。
她輕笑一聲,抬步欲走,卻聽到裏麵女聲喊了一句“救命。”
傅安娜腳步頓住了。
她回頭看向那扇門,眉間有些猶疑惑,最後還是伸手敲了敲門,“你好,請問是有人在叫救命嗎?”
沒人開門。
傅安娜眉頭皺的更緊,再次敲了敲門。
“你好,有人嗎?”
被在這時被人打開。
出來的人紅著眼睛,杏眼圓圓的,有些嬌憨。
是那個服務員。
她身後跟著裸著上半身的榮嘉茂,看到傅安娜時,眼神戲謔,“原來是傅小姐。”
傅安娜看著隻穿著一件吊帶的女孩,“剛剛是你叫的救命?”
女孩嘴唇翕動了下,最終什麽也沒說低下了頭。
榮嘉茂在身後輕聲笑了一下,“傅小姐這麽純情?如果想不明白不妨去我哥哥房裏問一問,他一定會樂意替您解答。”
傅安娜神色冷了下去,掃到女孩手臂上和小腿上新添的傷痕,“榮先生,你動手打她了?”
麵前的女孩子身上有不少的傷痕和淤青,比她先前看到的還要嚴重。
榮嘉茂笑的更開心,“怎麽能說是打呢?”
他拉過人摟在自己懷裏,摸了摸她的臉,“她可是心甘情願的。”
如毒蛇爬過一樣的濕冷惡心一瞬席卷了傅安娜心間。
人的身體騙不了人,女孩被榮嘉茂摟住的時候在發抖在害怕,她怎麽可能是心甘情願的?
榮嘉茂示意懷裏的人先進去,他上前幾步,將傅安娜的身形映在眼中。
“傅小姐,你好像很意外。”他俯身看著她,眼裏是奇異的興奮,“榮家人都這樣,都有病,你不知道嗎?”
“還是我那個哥哥在你麵前藏的太好了?”
他轉身露出背後一道猙獰的疤痕,勾唇,“我那個哥哥,下手隻重不輕,我這裏就是被他打的哦。”
看著眼前麵色冰冷的冷豔女人,榮嘉茂舔了舔唇,“你們睡過了吧?我哥哥的後背你也看過吧?很多傷吧?”
他湊到她耳邊,眼神一瞬冰冷,“聽說你很喜歡他?來啊,喜歡他啊,傅小姐,我真的很期待你親自來到這個家,想看看你到時候是不是還會喜歡他這個野種。”
“對了,他應該沒告訴你吧,也不敢告訴你吧。”榮嘉茂看著她一字一句說,“他那個媽媽可是被他害死的。”
作者有話說:
立直:簡單來說,就是沒有碰杠過別人的牌,僅憑自己抓牌聽牌了,打出一張牌宣告“立直”,之後除非和牌,不然不論拿什麽牌回來都要打出去,很剛的打法。
一發:在立直情況下,下一輪自己摸牌之前就胡了。
門前清:不吃別人碰杠。
日麻和一般大家平時玩的不一樣,平時我們比如123+345+789++333+11,這種就是胡了,但是日麻不是。它不允許你在碰杠別人的情況下有幺九牌,除非特殊役種,也就是有場風做刻子(順子和連對叫刻子),這種時候你怎麽打都可以胡了,隨便幺九在家裏。
斷幺九就是把所有幺九打出去,然後胡牌。
所以我們小榮在幹什麽呢?hhhh
上章買定離手,哎嘿,最後安娜贏了。
晚八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