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守得雲開見月明
墨少辰客氣地說：「很簡單，我只需看一眼她身上有沒有無憂的標記。」
「什麼標記？」赫連離淵忽地打開扇子，姿態閑雅地扇了扇。
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語氣亦是淡淡，卻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威懾感。
墨少辰抿了抿唇，有所保留地說：「我只消看一眼即可。」
赫連離淵不屑地瞥他一眼，側頭別有深意地看尤墨一眼，微微勾起嘴角：「你想驗身嗎？」
尤墨會意，哼了一聲：「我和他們毫無相干，他們有何權力驗我的身？」
赫連離淵與她一唱一和，愛莫能助地聳眉：「她不想驗身，所以恕我們不能配合。」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哪有這樣的道理？！
「奴才惶恐，方才讓離淵公子和墨小姐受驚了。」為首的太監終於站出來說話，語氣客氣中帶著傲慢，行了一禮，「我們奉太皇太后懿旨，接墨小姐回京，還請離淵公子不要為難我們。」
「哦？高公公也來了。」赫連離淵像是剛看到這個太監一樣。
高德全剛要打開懿旨捲軸，卻被赫連離淵擋了回去。
「高公公莫急。」他擺了擺手，神色淡淡地邀請道，「各位遠道而來，舟車勞頓，請到府上先喝杯茶吧。」
他明白，他們的目標在於墨無憂，不能帶她離開，他們斷不會離開。
而且他們是帶著太皇太后的懿旨而來，無論她是不是墨無憂，都極有可能被他們強制性帶回京，他卻不能反抗！
君臣上下有別，他若抗旨，便是不忠，若是禍及家人，便是不孝。
不忠不孝，是冒天下之大不違！
所以，如今只能先看看懿旨的內容，再步步為營！
但他心高氣傲，且死要面子，根本無法忍受，在府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下跪領旨。
最好的方法便是先回府。
「叨擾。」高公公捏著蘭花指頷首道。
其他人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
既然赫連離淵相邀，他們正好有機會留下來。
等待時機，證明她的身份！
回到府中，高公公聲音尖細地念了懿旨，微微一笑：「離淵公子，請接旨。」
赫連離淵面不改色地說：「臣，接旨。」
高公公鬆了一口氣，掛著官方的微笑將懿旨交給他：「離淵公子，奉太皇太后的懿旨，無論這位姑娘是不是墨小姐，我們都要先帶她回京，且有勞離淵公子安排侍衛，護送墨小姐安全抵京。」
果然不出他所料！
赫連離淵淡淡瞥她一眼。
尤墨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臣謹遵懿旨！」他不動聲色地說，「幾位先在府上住下，我們先回去準備一下，擇日啟程。」
「好，打擾了。」高公公客氣地說。
墨少辰和顧雲澤皆暗暗舒了一口氣。
……
回到聽雪居。
赫連離淵收起扇子，眸色深邃地看著她的背影，徐徐道：「你走吧。」
尤墨忽的停下腳步，神色瞬息萬變：「你，你說什麼？」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嗎？」赫連離淵步履輕緩地從她身邊走過去，掀起一陣輕風，淡淡的葯香中帶著一絲傷感，「我現在准你離開。」
「……」尤墨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邁步走進屋裡，看到他正半倚在軟榻上，拿著書卷，姿態悠閑地看著。
她緩步走到他的面前，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赫連離淵，你很厲害是嗎？想一個人全部承擔下來？你有幾顆腦袋夠砍？」
赫連離淵按捺住心中的怒意，將書卷擱在了案上，冷淡地抬眸望她：「墨無憂，你不是說沒見過顧雲澤嗎？嗯？」
「我……」墨無憂頓時語塞，頓了頓，嘆氣道，「和他相見完全是意外，上次帶萌萌上山覓食，不慎撞見了他。」
「那你為何不說？」赫連離淵臉色陰沉道，「擔心我會拿他怎麼樣？」
「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一個不相干的人，影響我們的關係！」尤墨一時激動便脫口而出。
聞言，赫連離淵不由一愣。
「不相干的人？我們的關係？」他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伸手將她拉過來，讓她靠坐在自己的懷裡，寵溺地輕撫她的面容，「你終於肯承認我們的關係了？」
尤墨自知失言，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我……」尤墨眸色凝重地說，「我不能害了你，挑戰皇權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傻瓜。」他吻了吻她的頭頂，緊緊地擁她在懷裡，「你一直不願接受我，便是擔心這個？」
尤墨抿了抿嘴，輕輕地點頭：「嗯。」
以前，她以為離開他獨自浪跡天涯，便能解開皇家、將軍府和相府三者間的死局，對於他們來說何嘗不是最好的結果。
後來，當愛他已成為習慣，完全不敢想象沒有他的日子！
赫連離淵雖然說過她和幻境之間可以相互感應。
可前幾日幽臨無意間透露，以她目前的修為，她和幻境空間之間的聯繫並不堅固，只要超過一定距離，他便無法通過幻境感知她的具體方位，也就是說，她現在逃得遠的話，他是無法通過幻境找到她的。
可她猶豫了好些天，還是下不了決心。
終究……還是難以割捨……
於是便打算留下來，默默地陪在他身邊。
大不了在幻境里與他長相廝守到老，就算無名無份，她也不介意。
沒想到她剛下定決心，又被老天戲弄了一次！
「離淵，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坐直了身子，滿心彷徨地看著他。
第一次聽到她如此親昵地喚他的名字，而且喚得如此自然，赫連離淵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忽然被輕輕觸碰了一下，漾起陣陣漣漪。
「你叫我什麼？」
尤墨這才反應過來，臉頰瞬間飛起兩片紅霞，微微低下眼眸。
那個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沒想到不經意間就說了出來，令她有些難為情。
他伸出修長的玉指，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含情脈脈地凝視她的眼眸深處，慢慢地低下頭，輕喃道：「再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