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張居齡穿了一身佛頭青色竹葉刺繡圓領袍, 深色渦紋寬腰帶,羊脂玉小冠。錦雲布樁和滿堂春之間的距離並不遠, 他步行著就出了門。


  雨下的又小了些,如絲如霧。


  張居齡長得好看, 神情又一團的和氣,且沒有打傘, 一路兩行的行人就頻頻地打量他。


  張居齡目不斜視,他對別人怎樣看自己沒有什麽感覺。或者說被看的多了, 習慣了。


  滿堂春二樓。張居寧正在和幾個管事的在雅間裏問話。他昨夜稱心如意了, 折騰的倩穀嬌聲連連感覺十分的好,簡直春風滿麵的。


  張居齡上樓的時候。樹文就在門外守著,看著三少爺波瀾不驚的模樣,他心裏突然就有些虛忙拱手行禮:“三少爺安好。”


  張居齡走了幾步,到了樹文麵前,聲音淡淡地:“你就是樹文”


  “奴才是。”


  張居齡笑了笑, 推門入內。


  張居寧聽到響聲, 回頭, 愣了一瞬, 不懷好意地:“喲, 三弟來了”


  “是, 找大哥你說說話。”張居齡去了張居寧的對麵坐下, 拿了盞碗, 給自己滿上茶水。


  幾個管事見張居齡來了, 就拱手行了禮, 在張居寧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說吧,找我做什麽”張居寧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


  張居齡喝了一口熱茶,不答反問:“大哥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是有喜事嗎說出來和弟弟分享一下。”


  張居寧擺擺手,笑的嘴角都翹了起來:“三弟想多了,不過是這個月茶館的生意營利了。愚兄心裏高興而已。”


  “是嗎”張居齡不動聲色地:“不是因為有別的事情嗎”


  “”張居寧拿點心的右手一抖,幹咳幾聲:“三弟,你到底想說什麽”老三媳婦兒掉進大通河的事情,老三不會懷疑到他身上了吧。


  這麽快嗎

  張居齡搖搖頭,低頭喝茶,好一會兒才說:“大哥在慌什麽”


  張居寧側身看著他,還是笑:“三弟真是會說笑話,好好的,我有什麽可慌的。”


  “我估計等你掉進大通河裏,就知道慌是怎麽回事了”張居齡說完話,就起身離去。


  出了房門,張居齡的表情冷下來,自己過來這一趟,就是看張居寧的反應。他什麽都可以不顧,現在弄死張居齡都方便但是祖父呢他要是查到是自己做的,會不會對自己失望別看祖父親自拿馬鞭抽張居寧,那是因為看重,才會去抽他。如果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依照祖父的性格,估計連看一眼都不會看。


  但要是不收拾張居寧,他終究意難平

  樹鳴瞄了一眼麵無表情的三少爺,身側還跟著馬亮。三少爺卻這樣的表情這是生氣到極致了啊。


  樹鳴小跑著去安排馬車。


  這時候,傻子才會去招惹三少爺。


  張居齡肯定是知道什麽了張居寧一想就如坐針氈。急躁的都忘了攔下張居齡再問問。


  樹文看著張居齡領著一群人下了樓,才去和張居寧說話:“大少爺,三少爺過來是幹什麽的”


  “誰知道他是幹什麽的”張居寧罵道:“混蛋的玩意兒,你問我,我問誰去。”


  大少爺好大的脾氣樹文低著頭,不敢吭聲了。


  巳時左右,雨才慢慢地停了。


  顧晗喝了桃紅端過來的湯藥,倚靠著迎枕坐在床頭休息。雖然還是頭昏昏沉沉的,但臉色好看了些。


  顧晗歇了一會兒,試著分析自己為什麽會掉進大通河裏。


  當時的陣勢,那麽多的乞丐偏偏就圍著她的馬車一看就是被人故意設計了。到底是誰呢,連她出門的時間和線路都摸到清清楚楚的。


  這必須是親近的人。


  顧晗第一個想到的是王氏,她出門的時候是專門和王氏說過的隨即又自己被否認了。王氏是個聰明的,她就算要害自己,也不會等在她回顧家的半路上在家裏有多少害不了,出門在外的,消息真要是傳回顧家了,王氏的臉麵往哪裏擱。


  她可是最看重臉麵的。


  難道是張居思也不像。她雖然討厭自己,但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和外麵的乞丐勾結起來感覺不大可能。


  那麽在場的,又知道她回顧家的,就是張居寧和寧氏了。


  會是他們


  顧晗還在想,張居齡挑簾子便進來了。


  他坐在床沿上,伸手摟住了顧晗,低聲問道:“感覺好些了沒有頭還疼嗎”


  顧晗搖搖頭,往他懷裏偎,“夫君,妾身總覺得此次的事情是人為的,咱們好好查一查吧”


  她不惹事兒,但是也不怕。有人敢旁若無人地想置她於死地,要不是三叔碰巧相救,那可就真的


  怎能不反擊呢。


  張居齡去親她的額頭,允諾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地吃苦、受罪。”聲音很低沉,帶著堅決。


  顧晗抬頭去看他。張居齡的眼神很深邃,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她不由地就點了頭。


  巧珍挑簾子走進來,屈身行禮:“三少爺、少夫人,馬車上都規整好了,要出發回府嗎”她剛才也去收拾了顧晗的零散衣物,該拿進馬車的,都已經拿了過去。


  “好。”


  張居齡應了一聲,用薄被裹著顧晗,蒙住她的頭,打橫抱起就出了錦雲布樁。


  馬車裏鋪了被褥,張居齡小心地先放了顧晗進去,隨後才坐在她的身邊。


  下了一場雨後,空氣裏飄散著路邊青草的氣息。十分的好聞。


  到了府門前,張居齡卻沒有走下馬車,而是吩咐道:“三少夫人身子不適,直接進府,停在秋闌閣院外。”聲勢浩大一些,那些故意裝作不知道的人,這會兒就裝不下去了吧。李實應了他的命令早回府報信了卻直到現在,連個去錦雲布樁探望的人都沒有。


  一點外麵都不顧了。


  回了秋闌閣後,顧晗躺下休息,張居齡則去了前一進的書房。


  “那個叫黃鼠狼的乞丐殺了吧。”張居齡坐去了案桌後麵的圈椅上,不耐煩地和馬亮說:“樹文也殺了。殺的時候利索些,別被人看出了破綻。”


  馬亮應“是”,又問道:“大少爺張居寧呢您要放任不管嗎”


  “怎麽會呢”張居齡笑了笑,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你看我像是會放過他的人嗎”


  “才不像呢。”樹鳴嘴一撇,搖頭,說道。


  馬亮轉身看了樹鳴一眼。


  “對。”張居齡的眼神冷漠:“把張居寧綁起來吧,找個合適的地方先藏著,我下午還有些事情張居寧,你不要動他。等我親自去處理。”


  馬亮拱手:“屬下記住了。”


  “夫人,仆從們都在傳三少夫人”


  許嚒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氏打斷了,“我聽說了。”她臉色難看的很,庶三子這是什麽意思


  中午。


  張居寧看完了最近三個月的賬單,起身伸了個懶腰,往屋外走,他要回府去見倩穀等出了門,上馬車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並沒有看見樹文。


  他挑起簾子問其他的小廝,“知道樹文去哪裏了嗎”


  “不知道。”


  張居寧也沒有在意,擺手讓車夫駕車回去。才出了柳巷胡同,迎麵就撞過來一輛馬車,速度飛快。


  張居寧他們根本就躲閃不及。


  “嘭”


  巨大的聲響和人仰馬翻的喊叫傳來,張居寧他們的馬車被撞翻了。而那輛馬車連停下都沒有,穿過他們就駕著離去了。


  車夫和小廝先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又去拉馬車。


  等到找張居寧時。


  找了許久,根本就看不到張居寧在哪裏。


  張居寧不見了王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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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小廝的通報,腿都軟了。什麽叫不見了她揚手給了小廝一個耳光,罵道:“讓府裏的下人們,都出去找。務必要找到大少爺”


  小廝嚇的直跪在地上磕頭,連聲地答應著出去找人了。


  許嚒嚒上前一步,扶住了王氏,安慰她:“夫人,您不必著急,大少爺那麽大的人了,能會出什麽事情再說了,京都的富家、貴人大多是大少爺認識的,說不準隻是被誰請去喝茶、吃飯了”


  王氏心跳如鼓,總有不好的預感她心煩意亂地:“但願如此吧。”寧哥兒不著調,時常地尋不見人也是有的。


  “您放心。”


  許嚒嚒笑著給王氏遞了一塊榴蓮酥,“這還是大少爺給您買的,惦記著您喜歡。”


  “寧哥兒就是孝順。”


  王氏接過,咬了一口,神情放鬆了些。


  頓時,一股奇異的味道飄散了出來。伺候的丫頭們都低了下頭,榴蓮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不知道夫人為什麽喜歡吃這個。


  酉時的時候,天開始見黑了。


  張居齡從張府後門出了府,騎馬直奔郊外而去。


  京郊三十裏處,有一個荒廢的廟宇,斷壁殘垣。


  張居齡到了廟宇的大門口,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立即有人從附近走了出來,身穿程子衣,中等的個頭,餅子臉,拱手行禮:“參見主子。”他叫林眀,也是張居齡的死士。


  “馬亮呢”


  “在正堂等您。”


  張居齡“嗯”了一聲,扔了馬韁繩給他,大步踏上了滿是灰塵、樹葉的台階。


  張居寧趴在地上,雙手、雙腳都被麻繩緊緊地纏繞著雙眼卻被蒙了黑布。


  “參見主子。”


  馬亮和其他的幾人見張居齡進來,都屈身行禮。


  張居齡擺擺手,看了一眼張居寧,說道:“他眼上的黑布給解開。”


  馬亮應“是”。


  張居寧的雙眼被蒙的久了,猛然見到亮光不太適應,眯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打量四周。他看到張居齡時,眼睛睜大了,“三弟,是你”


  “是我。”張居齡看著他,居高臨下:“大哥,是不是沒有想到”


  張居寧當然想不到。他掙了掙手腕上的繩索,“給我解開。”態度很不好。


  “你給誰說話呢”


  馬亮上前,踢了張居寧兩腳,“注意你的言辭。”


  馬亮是練家子,走路時連氣息都沒有這般的腳力踢在張居寧的身上,張居寧覺得肋骨都要斷了。他“呼呼”地喘氣,疼的厲害。


  張居齡不知道從那裏弄了張圈椅,吹了吹灰,坐下了。


  “大哥,我問你,顧晗掉進大通河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你說什麽”到了現在的地步,張居寧也知道張居齡大概是知道怎麽回事了。但他卻不能承認。別說是張居齡一旦承認後,顧家也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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