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很奇怪嗎”


  顧晗見楊若直看著自己,脫口問他。


  “不奇怪。”


  楊若的桃花眸裏又染了笑, 正是因為不奇怪所以才更奇怪。顧晗說她不認識徐沛時, 表情認真、眼神澄澈很顯然是沒有說謊的。但是, 她卻僅憑著從顧大人那裏聽來的隻言片語, 就敢提醒自己注意徐沛分明是知道實情的。


  而知道實情卻不認識徐沛還有比這樣更奇怪的嗎


  根本說不通吧

  顧晗瞧一眼他,屈身告辭。過遊廊轉角時, 看到楊若還站在原地, 看不出來在想什麽。高大的身影竟有些寂寥。她想到前世楊思遠死後的事,楊若身在邊疆都不被允許回京都奔喪


  父母過世,子女不奔喪是大不孝徐沛該是有多心狠手辣,基本的人倫都不顧了。


  楊若當時,應該很難過吧


  她歎口氣, 又停下了腳步,突然不忍心起來, 轉身又回去了,和他說道:“你要是能阻止徐沛出仕就好了。如果不能,就和他撇清所有的關係一定要撇清所有的關係。”徐沛前世就是踩著楊若上位的, 有了實權後,首當其衝收拾的就是楊若, 然後是整個楊氏家族。出手如此的迅速, 一定是掌握了什麽, 而且是能讓楊家倒台的東西。


  “出仕”楊若俊眉一皺, 抬眼看她:“你是說徐沛想出仕”


  顧晗說道:“我也不清楚, 你還是多留心一些吧。”她是真的不大清楚, 關於徐沛的事情,她也是從張居齡那裏聽來的。但徐沛想掌握實權,出仕是唯一的出路,這一點是不會出錯的。


  楊若想了一會,說道:“徐沛是永康侯唯一的嫡子,他一生下來就是注定要世襲爵位的,靠著祖上的蔭庇,一輩子都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他為什麽還會想著出仕呢”


  顧晗笑了笑,“世間萬象,皆由心生。人與人不同,渴望的東西也會不一樣。有的人喜歡錢財,但也有人會喜歡權利。真正能握到手的權利。”


  “真是沒想到,你還懂禪語。”


  楊若看著她,桃花眸微眯,若有所思:“徐沛收買了我父親最得力的謀士離枉,我早就發現了。也一直沒有揭穿他。為的就是查到徐沛真正的動機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


  “這個離枉也沒有必要再留著了。”


  雨絲如煙如霧,無聲地飄灑著,帶著些微的涼意,讓人非常的舒適。


  顧晗的臉上還是淡淡的,心中卻是一震。這是楊若的私事,他和她說這些做什麽。莫非是在試探她或者她說的關於徐沛的事情太多了,引起了他的懷疑想了想,她就說道:“楊公子聰明且足智多謀,解決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手到擒來。”


  楊若笑起來:“要真的說起聰明,你也不差。”他望著顧晗,眼神裏滿是探究,又說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看待徐沛這個人的要是覺得說起來不方便的話,說下自己的猜測也可以。”


  顧晗的紅唇微微一抿,楊若果然在懷疑她了。讓他懷疑吧,她又真的不能說出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


  一陣風刮來,雨絲被吹的一偏,霎時間連成一片。顧晗的裙動了幾下,好看極了。


  過了片刻後,顧晗才開口:“我如何看待徐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如何看他。”她說完話,屈身就離開了,再沒有做絲毫的逗留。楊若是個聰明人,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會知道怎麽做的。


  楊若沉默地望著顧晗離去。顧晗不願意說,他總不能強求吧再者,顧晗今日和他說的話已經足夠多了。徐沛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出仕,還是要再查一查的。倒是離枉,他是時候和父親揭露這個人的真麵目了。


  等張居齡從昭文齋一出來,楊若的小廝德順就迎了上去,笑嗬嗬地行禮:“三少爺,我們少爺過來府裏了,有事情找您說。”


  “楊若”張居齡一愣,問道:“他在哪裏”


  “在您的書房。”


  雨慢慢地下大了,電閃雷鳴的。


  顧晗坐在香妃長榻上給張居齡做夏天穿的玄色布靴。她最近對針線活有些上癮,準備做完後,再做幾雙係帶白襪。


  滂沱大雨肆虐一叼來,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雨簾。天色越發的昏暗了。巧珍點亮了西次間的蠟燭。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顧晗眯了眼對著燭火穿線。


  巧珍仔細看了看高幾上擺著的沙漏,回答她:“酉時已經過了。”


  顧晗疑惑地“嗯”了一聲,往正廳的方向看,一般這個時候張居齡都該回來了。今日是怎麽了還沒有回來。難道是下雨耽擱了


  “對。”她自言自語,猛然又想起了楊若他來找了張居齡,想必此時的倆人正在書房說話呢。


  桃綠打著傘從中院的方向走過來了,到了廡廊下,把傘交給了一旁的小丫頭,挑簾子走進西次間。


  桃綠屈身給顧晗行了禮,說道:“少夫人,三少爺說他在書房裏陪客人用晚膳,讓您不必等他了。”


  顧晗放下手裏的針線,點點頭:“知道了。”


  隨後便吩咐丫頭把晚膳端到西次間。


  楊若離開張家的時候,戊時都過了,雨卻還沒有停。他看著站在府門外送他的張居齡,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張居齡答應一聲,眼瞅著好友的馬車遠去,才掉頭回來。一走下抄手遊廊,樹鳴趕緊給他打開了手裏的油紙傘。


  雨下的大,盡管打著傘,張居齡走到秋闌閣時,穿著的灰白色直綴還是淋濕了大半。


  顧晗就拿了前幾日做好的中衣讓張居齡去淨房換上。


  “這是新做的”


  張居齡低頭看著自己手裏嶄新的中衣,領口處還繡了連珠雲紋的花樣,十分的雅致,就開口問顧晗。


  “是的。”顧晗笑了笑,“妾身瞧著你的中衣都有些舊了,便做了兩套新的。這一套繡的是連珠雲紋。另一套是蕉葉紋,用青綠色絲線繡的。”


  在燭火的映照下,顧晗笑起來溫婉極了,不施粉黛的小臉有一圈淡淡的光輝。


  張居齡的眸光微深,看著手裏的中衣良久,也不說話。顧晗都在想他是不是不喜歡時,他卻伸手把她摟在了懷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沙啞地:“晗兒,謝謝你。”自從他的生母趙姨娘死後,有多少年沒有人特意為他做過衣衫了。心底的某一處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全身的毛孔眼都愉悅地舒展開來。


  “不用謝。我是你的妻子,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顧晗輕撫著他的後背,張居齡甚少有情緒外放的時候,她雖然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麽,卻莫名的憐惜。


  幾個大丫頭見倆人偎依著說悄悄話,都默默的退下了。桃紅是跟在末尾出去的,順手把房門、槅窗都關上了。


  “我沐浴過了,你趕緊去吧。”


  好一會兒,顧晗才從張居齡的懷裏退出來,笑道:“我去鋪床。”


  張居齡笑著點點頭,轉身往淨房走。


  空氣裏很快傳來了皂莢的香氣,顧晗聽著傳來的嘩嘩水聲,不免想起倆人在桃木浴桶裏的荒唐,小臉就紅了。


  她昨夜睡的晚,白天又沒有休息,實在是困極了。還沒有等張居齡出來,她就脫了鞋襪,換了家常的素褙子躺去了裏側的被窩兒。


  張居齡走出淨房時,顧晗的呼吸聲都平穩了。他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隻留了一盞照明燈,其餘的都吹滅了。


  張居齡放下大紅鸞帳,剛蓋了薄被躺下,顧晗就翻了身往他懷裏拱。張居齡低頭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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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顧晗拱了一會薄被找不到要領,就有些煩,又要翻身躺會原位

  張居齡卻不同意,手臂一伸,連被褥和顧晗,一起摟在了懷裏。


  顧晗側身閉著眼往前爬,直到摟住了張居齡的脖頸兒,才徹底地老實下來。


  “好了,睡吧。”張居齡低頭親了親她,十分無奈。再拱下去。他身上的某一處都控製不住了。


  顧晗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當真乖巧地睡了。


  外邊的雨還在下,劈裏啪啦的,屋裏卻祥和如春。


  大雨一連就下了三天。


  等終於雨過天晴了,同胡同的府同知吳家的大夫人就過來府裏給張居安做媒。說的是她娘家的親侄女。


  王氏在花廳見了她,還讓人去叫了寧氏和顧晗。


  吳家的大夫人姓潘,梳著圓髻,很幹淨整潔。見了王氏先拉著她的手敘舊,“妹子,你是個有福氣的,兒子兒媳婦孝順不說,還有了嫡長孫。”


  王氏也笑,謙虛道:“這算不得是福氣聽聞你的次子中了秀才,你才是有福氣的。”


  說起這個,潘氏就自豪,“東哥兒才十三歲,我也沒想到一舉就能中,原本隻是讓他跟著試試的。”


  潘氏生了兩個兒子,長子吳遠東,次子吳賢東。


  “東哥兒我也見過,是個品行端正的好孩子。”王氏抿了一口熱茶,稱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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