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顧晗本來還在仰著臉看他說話,此時卻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處。真的是自己太不了解他前世嫁給張居齡後, 最初想的是相夫教子、相敬如賓等周浩波的死訊傳來, 又聽說張居齡養了外室, 她就慢慢的心如死灰了連向他求證的心思都沒有想過。


  如此的偏聽偏信, 她自己何嚐不是個狠心的人要是多問幾句,多在意張居齡幾分, 也許結局就會改變不是倆人天人永隔了。


  昨夜的夢境又不可控製地出現在顧晗的腦海裏他鬢角雪白的模樣, 撫摸著她牌位時手指都在顫抖


  她那時候都死了啊,他想的是什麽呢

  張居齡很快便感覺到了脖頸處的陣陣濕氣,他抱著妻子的肩膀微微往後一使勁,倆人拉開些距離果然看到了她滿臉的淚水。


  “晗兒,怎麽了”張居齡的心突然就一疼, 像是被不知名的、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


  “沒有,沒有”顧晗搖搖頭, 往前走了幾步,偎緊了他:“你是我的夫君,我當然不會背叛你。”


  她撲到懷裏, 才到他胸口高一點,小小的。說出口的話卻鏗鏘有力, 帶著一股子韌勁。似乎在證明她的決心。


  張居齡看了她許久, 才“嗯”了一聲, 從袖口處拿出錦帕給她擦眼淚, 說道:“別再哭了。咱們去吃飯吧, 待會兒該涼了。”


  顧晗答應著, 又有些尷尬。她一見了他,就隻剩下哭了。


  倆人去了紫檀木圓桌旁坐下,“你嚐一嚐”她獻寶似地拿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放到張居齡麵前的碟碗裏,“牛肉餡是我調的,麵皮是我揉的,這上麵的褶皺都是我擰的”


  張居齡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哭的雙眼都紅腫著,實在是不好看但他心裏卻軟成了水。


  “真的好吃。”顧晗見他不動,以為是不相信自己,極力地推薦:“你嚐一嚐嘛。”語氣裏都帶了撒嬌。


  張居齡揉揉她的頭發,用筷子夾起來,咬了一口,慢慢地咽下去

  他點了頭:“口感鮮美,齒頰留香。很好吃。”


  “真的”


  顧晗歪著頭,笑起來,眸子彎成了月牙。


  “真的。”


  妻子笑的時候,眼睛裏有晶亮晶亮的東西在閃動,十分美,像極了滿天璀璨的星光。


  張居齡不由得起身吻了吻顧晗的眼睛,蜻蜓點水一般,隨後就迅速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顧晗眨巴眨巴眼睛剛才發生了什麽


  張居齡卻微笑起來,給她的碗碟裏也夾了小籠包,“你也吃。”


  顧晗“嗯”了一聲,偷偷地瞄他,陽光打在張居齡的臉上,依舊是秀致如玉,卻和她剛進屋時明顯不一樣了。


  怎麽說呢,就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受

  張居齡知道妻子在觀察他,也不吭聲,由著她觀察。


  顧晗想了一會,覺得有緒白又有些不明白,便不再想了。老老實實地低頭吃飯。她今日忙了一上午,又揉麵又炒菜的,幹的都是體力活,倒沒有特別累,就是午膳吃了不少,隻牛肉小籠包就吃了四個。


  等吃完後,張居齡就送了顧晗回秋闌閣,怕她熱著,還讓樹鳴找了把傘。


  回去的路上。


  張居齡撐著傘,手臂攬著她的肩,怕她被太陽曬到,整個傘都籠罩在她的身上。顧晗一低頭就看到他的暗紋藏青色靴子,腳步從容又優雅。上了曲折遊廊收了傘,張居齡才遞給身後跟著的樹鳴。


  顧晗側望了他一會,覺得他長得可真高,自己連他的肩膀都不到。


  她又想起倩穀的事情,好奇地問他:“你是怎麽和母親說的她竟然也同意了”


  張居齡揉了揉她的頭發,卻沒有和她說。他做事情,從來不講究什麽光明磊落、君子之風,隻要能達到目的,必要的手段或者耍心計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無所謂區別就是怕妻子知道了,對自己的印象不好,甚至是害怕他。


  顧晗對張居齡的脾氣還是知道一些的,見他不想說,便不再問了。反正也是解決了,他不說就不說吧。


  到秋闌閣後,張居齡又陪顧晗說了一會話才離開。


  “三少爺,回事處的夥計剛剛送給您的。”出了西角門,樹鳴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張居齡。


  “誰的”張居齡還沒有看署名,就直接撕開了。


  “好像是楊少爺的。”


  張居齡“嗯”了一聲,一目三行地往下看。他看了一半,突然笑起來,鎮災糧的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永康侯徐家竟然也插了一腳。


  這一下,定遠侯府和永康侯府還真就成了對頭。


  張居齡看完後,調頭又走去了西角門。


  “三少爺”樹鳴問道:“咱們不去昭文齋了嗎”


  “等一會再去。”張居齡頭也沒有回,和他說道:“我去給楊若寫封信,你待會兒直接送去回事處。”


  樹鳴“哦”了一聲,跟了上去。


  烈日如火,迎麵的風裏都帶著熱浪。


  顧晗下午的時候,閑著無事,就把領口處繡連珠雲紋的中衣做好了。她剪了各處多餘的線頭,交給了巧玲,讓她拿著另外一件做好的中衣去找浣洗處的丫頭漿洗。


  “少夫人,您要不要午睡一會”桃紅端著切好的蜜瓜走進西次間:“您的精神看著不大好”


  顧晗搖搖頭,拿起一牙蜜瓜咬了一口:“還是算了,這時候再休息的話,晚上又要睡不好了。”她有個毛病,隻要白天的覺一睡多,晚上又該不困了。


  桃紅點了頭,把蜜瓜放在離顧晗最近的小幾上。


  一牙蜜瓜還沒有吃完,外邊就傳來小丫頭的通稟,說是夫人身邊的喜兒姑娘過來了。


  “她來做什麽”顧晗很疑惑,卻也讓桃紅去迎她進來。


  “三少夫人,夫人有要事請您去桂花苑一趟。”喜兒屈身給顧晗行禮。


  顧晗笑著起身,問她:“喜兒姑娘知道是什麽事情嗎”


  喜兒謹慎地開口:“奴婢不知道。”


  “好,你先回去和母親說一聲。”顧晗吩咐道:“我換身衣服,馬上就過去。”


  喜兒答應著,低頭退了出去,神色匆匆忙忙的。


  出什麽事了,如此著急還非要她過去,這也不是王氏的風格呀。顧晗想了想,沒有什麽頭緒,便換了身淡黃繡遍地纏枝花褙子。


  顧晗剛進了桂花苑,卻看到寧氏在廡廊下站著,身後是她的大丫頭,卻沒有見春哥兒。還真是出事了要不,怎麽王氏還讓寧氏過來了


  “大嫂嫂。”顧晗屈身行禮,走近了才發現寧氏的臉色不大好,她問道:“母親呢”


  寧氏看見是顧晗,勉強地笑了笑:“在正廳裏喝茶呢。”


  喝茶會那麽悠閑顧晗不怎麽相信寧氏的說辭。


  過了一會兒。喜兒挑簾子走了出來,讓顧晗和寧氏進去,說是王氏喚她們。


  除了外麵傳來有節奏的蟬鳴“知知”聲,整個桂花苑正廳都寂靜無比。丫頭、婆子們更是連動一下都不敢。


  王氏在主位右側的太師椅上端坐,眼神很冷淡。張居寧在她的身旁站著。而地板上還跪著一位女子,衣衫不整,還有隱隱的哭泣聲。


  顧晗和寧氏一起給王氏請安。


  “坐下吧。”王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媳婦們,轉身和張居寧說話:“你留在這裏也不方便,先避去東次間吧。”


  張居寧拱手應了是,卻又看了一眼跪著的女子。她穿著的比甲最上麵的紐扣沒有係好,漏出一小截細長的脖頸兒,肌膚勝雪。高聳的胸脯因為哭泣輕微的抖動著,小腰盈盈一握明豔如晨間的薔薇。他剛嚐過她的滋味,正是意猶未盡的時候


  寧氏也注意到了丈夫的眼神,臉色更難看了。


  顧晗坐下後,才發現跪著的女子是倩穀,她愣住了。目光在張居寧和倩穀之間轉了幾圈,最後又看向王氏。


  她像是明白了什麽難道是張居寧和倩穀之間發生了什麽


  顧晗喝的一口茶水差點吐出來。倩穀是王氏挑明了指給張居齡做通房的,桂花苑的許多人都知道了,現在卻被張居寧給不過,張居寧也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姨娘、通房的圈了一屋子,要不是寧氏生下了嫡長孫,依他寵妾滅妻的脾性,還不知道會怎樣怠慢寧氏呢。


  “還不進去”


  王氏見長子磨蹭著不動,就發了脾氣。


  張居寧這才往東次間走。


  王氏給自己倒了盞熱茶,也不理跪著的倩穀,先和寧氏說話了:“老大媳婦兒,叫你過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準備把倩穀賜給老大做伺候丫頭”她喝了口茶:“說起來,是老大對不住你。但是男人嘛,也就這麽點的喜好,你作為正妻,要懂得寬容和體貼。”


  寧氏擰了又擰手裏的帕子,開口道:“不是兒媳婦非要說什麽,以前也就罷了,他要做什麽我是管不住的,也不該管。但春哥兒都出生了他竟然和母親的丫頭又牽扯上了,還先毀了她的清白這話傳了出去,影響春哥兒的將來不說,大房還怎麽立足呢。二弟、三弟他們都是要參加科舉的人,父親又在朝裏做官,思姐兒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媳婦擔心的是張家的聲譽。”


  寧氏是光祿寺丞的嫡次女,小時候也讀過書的,一串的道理說下來,王氏都有些架不住。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了是影響老爺、安哥兒、齡哥兒的仕途。小了就是內院的事,不過是老大多了一個伺候床第的丫頭她倒認為是老大媳婦兒故意誇大其詞了。但她又真的說不出什麽,畢竟是長子做錯了事情。


  “是你考慮的周全,母親倒沒有想這麽多。”王氏吸了一口氣,安慰寧氏:“母親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你放心,母親會給你出這口氣的。”


  顧晗淡淡地喝茶,不說話。寧氏是最溫和、好脾氣的,此時卻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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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樣對身為長輩的王氏說話,一看就知道是被張居寧氣狠了。


  “倩穀,你現在就給大少夫人磕頭認錯,承認是你勾引了大少爺。”王氏把手裏的盞碗重重地放在小幾上,“碰”地響了一聲。


  倩穀的眼淚流了下來,跪著往前爬了幾步,哭訴道:“夫人,您相信奴婢,真的不管奴婢事”她隻是去後院花園裏幫王氏摘百合花,誰知道竟然碰見了張居寧。


  張居寧當時雙眼通紅著,走路都走不穩,她就上前扶了一把,結果就被他硬拉去了附近髒亂的柴房他當時像瘋了一樣的,她一個弱女子,根本就反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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