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好孩子。”


  武氏隨意地誇了顧晞幾句,就問起楊氏這個月給府裏的仆從發放月銀的事。她對顧晞的感覺還是淡淡的, 一個庶女, 再重視也就是留點心罷了。


  “按照您說的, 每個人多給了一兩銀子。”楊氏抿了一口桂圓紅棗茶。


  武氏點頭, “晴姐兒的及笄禮辦的很好,除了你的功勞, 還有他們的辛苦, 理當嘉賞。”


  楊氏笑了笑:“您說的對。媳婦兒管理府內庶務,實在是資曆淺薄,還得母親多多教導著。”


  “也沒有什麽難的。你隻須記得:治下最重要的寬嚴相濟。有錯必犯,有功當獎。”


  武氏不愧是活成精的人物,幾句話就說出了精髓。楊氏心悅誠服, 態度更恭謹了:“媳婦兒受教。”隨後,她又說起顧晴及笄禮當天收到的各府禮金、禮物等。


  顧晗見祖母和三嬸母說起了顧晴的事情, 她不好在一旁聽著,便拉著顧晞回了母親的身邊坐下。


  “六姐姐。”顧昣突然喊了顧晗一聲。


  “有事”顧晗回頭看她。


  顧昣搖搖頭,她隻是有點羨慕顧晞。因著六姐姐對顧晞好, 連帶著二嬸母、祖母對顧晞都比以前好些了。自己卻沒有這樣的福氣。


  她聽說顧昭病了,想去看望一下, 就被顧晴拒絕了這是有多看不上自己


  等了一會, 顧昣並沒有說什麽, 顧晗便不理會她了。


  昨天下的一場暴雨, 讓空氣變的格外清新。院內的花壇四周散發著泥土的香氣。


  差不多半晌午時, 眾人才走出淩波苑。


  顧晗挎著孫氏的胳膊, 親密地開口:“母親,晗姐兒想陪您走走路。”


  孫氏笑起來,捏了捏女孩兒的鼻子,“好怎的我們晗姐兒嫁了人,反而和母親撒嬌起來。”


  顧晗笑盈盈地,“您是我母親,不和你撒嬌和誰撒嬌”


  “你這丫頭”孫氏憐惜地摸摸女孩兒的頭發,“比在家活潑多了。”


  李嚒嚒笑著接了一句:“那說明呀,咱們六小姐日子過得順心。”


  孫氏想起張居齡,就讚同地“嗯”了一聲。


  “母親”顧晗臉一紅。她怎麽有種自己被圍觀調侃的錯覺


  “好了。”孫氏安撫著女孩兒,“你不是最喜歡荷花嗎咱們去荷塘。”


  夏季正是荷花盛開的好時候。母女倆由一群丫頭、婆子們簇擁著往荷塘的方向去。


  一路上微風習習,不冷不熱的,舒心又愜意。


  “晗姐兒,母親都沒有細問過你,你嫁到張家後,婆媳關係處的怎麽樣”孫氏問道。


  “他們都對我挺好的。”顧晗頓了頓,回道。王氏正被她嬌慣的女孩兒煩心,還沒有顧得上自己。


  “在婆家不比在娘家,做什麽事都要勤快、有眼色一點,晨昏定醒也要按時去,別等你婆婆挑了毛病。”孫氏囑咐道。


  自古婆媳姑嫂關係就多有不和,她不得不多說幾句。女孩兒的年紀還小,不說清楚吃了暗虧可如何是好。


  顧晗點頭笑道:“女兒都記下了。”


  才走到荷塘的邊緣,一股幽雅的清香就撲麵而來,各顏色的荷花爭相盛開、風姿綽約。一陣風吹來,荷葉左右搖擺,像綠色的大波浪一樣浮動,壯觀極了。


  顧晗走上曲橋,欣賞了一會風景,和孫氏說道:“母親,五姐姐如今也到了嫁齡,她的衣衫出行您都要關照著”


  她怕母親心裏不痛快,努力地想著措辭:“她找了好人家,對二房也是助益。我和哥哥也沒有別的親兄弟姐妹,也就五姐姐算是一個了。彼此要是能幫襯著,就再好不過了。”


  孫氏正在看一支淺黃色並蒂的荷花,聽女孩兒這樣一說,表情有些疑惑:“你不提我還忘了我記得你以前不甚喜歡她,怎的如今卻處處為她說話還讓我向你祖母開口求一求她的婚事”


  顧晗臉上帶著笑,“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也是晗姐兒幼時不懂事,五姐姐一片赤誠的對我,晗姐兒也要回報她。”


  女孩兒信誓旦旦地,孫氏卻覺得好笑,喜不喜歡也是能過去的嗎

  “母親”


  顧晗見孫氏不說話,在她眼前晃了晃左手。


  “別晃了,母親聽的見。”孫氏拉著女孩兒的手:“晞姐兒是二房的女孩兒,母親雖說不大管她,吃食衣物卻還是供著的你現在又這樣說了,母親按你說的做著便是。”女孩兒說的也在理,晞姐兒怎麽說也出自二房,總比隔房的堂親好一些。晞姐兒早分了住處,有丫頭、婆子們照料著,她做人家母親,頂多每天多問她幾句也就是了。這樣做,若是能換來晞姐兒對她的倆個孩子好,是再便宜不過的了。


  “母親真好。”顧晗伸手掐了一支開到曲橋邊的單瓣水紅色荷花:“送給您。”


  孫氏笑起來,女孩兒還是沒有長大,和孩提時一樣,一高興起來就喜歡送她東西。


  她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隻要兒女活得高高興興的,她就高興。


  逛完荷塘回到春在堂,顧晗找了青花白地瓷瓶把掐的幾支帶花骨朵的荷花插進去。擺在臨窗的高幾上。


  桃紅、巧珍、巧玲幾人已經在收拾明日要回固安的包裹了。


  樹鳴卻在此時過來找顧晗,說道:“少爺被楊若少爺請去了,說午膳不在家吃了,讓奴才回來告訴您說一聲。”


  顧晗“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讓他退下去。


  樹鳴恭順地行了禮,才挑簾子走出去。


  顧家府門外停了一輛馬車,上麵掛了一麵箭形旗幟,端寫了一個大字楊。


  楊若和張居齡在一側站著說話。


  “少夫人說了什麽”


  張居齡見樹鳴出來了,問道。


  “少夫人沒有說什麽。”


  “一句話都沒有”這一句是楊若問的,他看張居齡抬眼看他,桃花眸便彎成了月牙:“我是替你問的。”


  樹鳴想了想,說道:“少夫人說了。”


  “是什麽”張居齡又問。


  “少夫人說嗯。”


  “哈哈哈哈”楊若爆笑,拍了拍樹鳴的肩膀:“好小子。沒看出來啊,你說話還挺風趣的。比張老三好玩多了。”


  樹鳴“嘖”了一聲。他隻是實話實說的。


  張居齡的薄唇一抿,一聲不吭地上了馬車。


  “哎,哎我說張老三,你等等我,怎麽如此小氣”楊若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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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跟了上去,“生什麽氣呀,請你吃個午膳就回來了。尊夫人在顧家待著,又不會跑。”


  張居齡不理他,獨自拿了茶壺倒水。


  楊若的馬車很寬敞,布置的也舒服,茶飲點心等一應俱全。


  “真是小氣。”


  楊若熟知他的脾性,並不生氣,嘟嘟囔囔地打開黑漆印青竹的攢盒,拿起一塊玫瑰花花卷,咬了一口:“好甜這裏麵添了蜂蜜的,你吃不吃”


  張居齡慢慢地端起盞碗,“我不吃甜的。”


  “你那是不懂享受”楊若輕嗤道:“甜食多好啊,吃了還能讓人的心裏歡喜。”


  張居齡卻不接他的話茬,開門見山地問他:“你找我有什麽事情不是單純為了吃頓午膳吧”


  楊若吃完手裏的玫瑰花花卷,又用帕子擦了手,才笑著開口:“不是我找你,是王致遠,本來他是和我一起過來的走到半路看見了王致名,直接揍了一頓,要送他回定遠侯府所以約了柳巷胡同碰麵。”


  大中午的叫他出去,應該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吧。張居齡想了想,“出什麽大事了”


  “還是賑災糧的問題。”楊若也沒有問張居齡怎麽知道是大事,反正他聰明,自己是知道的。


  楊若給自己倒茶:“你上次給定遠侯府出的點子,他們用了確實很奏效。嚴良也派人及時把賑災糧送去了宅區但是,又出了新的紕漏,賑災糧裏麵有一半以上被摻了沙子聖上知道後震怒,派了大理寺卿方威徹查。”


  “方威是嚴良的人。” 楊若最後強調了一句。


  張居齡看了楊若一眼,語氣依舊很溫和:“你還是懷疑這件事情是嚴良做的”


  “我不知道。”楊若搖搖頭:“其實都說不準但要說嚴良一點兒都沒有參與進來,我也不相信。”


  “這件事情,無論查到最後是不是定遠侯府做的,聖上盛怒之下都會怪罪。”張居齡收斂了笑容:“如果是嚴良做的,就不難理解,他還在報當年自己的私怨。如果不是,還真的麻煩。給賑災糧裏麵摻沙子,即陷害了定遠侯府,又牽扯到了嚴良這是一箭雙雕的事。”


  楊若一愣:“你的意思是幕後還有黑手在操縱誰會敢動賑災糧呢這可是驚天大案啊既然事情鬧到了聖上麵前,查出來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張居齡沒有說話,他也剛聽到楊若說起這事情,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馬車跑的快,大道兩旁的樹木飛速地往後退。前麵直走,再往左邊拐個彎就到柳巷胡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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