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顧晴的小臉更紅了,嗔了王致瑩一眼, “瑩姐兒”祖母和定遠侯夫人說還罷了, 她們是長輩, 怎的她也跟著湊趣。


  嬌俏的小模樣逗得整個主賓席上的眾人哈哈大笑。


  武氏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摸了摸顧晴的發絲,問王致瑩:“你是瑩姐兒吧”


  王致瑩笑著點頭, 回道:“老夫人, 您還記得我呢”


  淩氏回頭低斥女孩兒:“沒禮貌,怎麽和老夫人說話呢”


  武氏擺手,說淩氏:“你就是管的太嚴了,瑩姐兒如此活潑,我很喜歡。”她招手讓王致瑩坐到自己的身邊, “我上一次見你,還是個女娃娃呢, 如今都長這麽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淩氏笑道:“老夫人謬讚,瑩姐兒比著你們家的女孩兒遜色多了, 性子也不穩重,我總愛拘著她一些。”


  淩氏的說法不算誇大其辭, 大興顧家出美女, 方圓十條胡同都是有名的。王致瑩長的也好看, 但比著顧晴, 總是差了一點。


  定遠侯府是武將出身, 或許是因為血緣裏的關係, 王致瑩的性格很好,大大咧咧的。母親說她的長相也不計較,還笑嘻嘻地和淩氏撒了嬌,又和武氏說道:“我看老夫人卻是一點也沒有變,氣色更好了。”


  “這孩子,什麽話好聽說什麽話,小嘴抹蜂蜜似的。”武氏就笑她:“可見你母親教的好。”


  “老夫人過獎了。”


  武氏對著淩氏使勁地誇自家孫女兒,淩氏又那麽捧場在場的眾人就隱約能猜到這倆位的心思了。不過,顧家和定遠侯府都是京都的顯貴,結了姻親,倒也門當戶對。


  宴席處,鏘鏘鏘的鑼鼓聲,說笑聲熱火朝天。


  顧晗被吵的腦仁疼,胸口處更是悶悶的,便和母親說了一聲,出去外麵透氣。抄手遊廊走到盡頭,往東邊一拐,是一座小小的五亭橋。紅柱黃瓦,白色欄杆。富麗漂亮。橋下列四翼,各卷洞之間,彼此相通。碧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手指寬的小魚遊來遊去。


  碗口大的淡紫色睡蓮開在橋翼周圍,嫩蕊凝珠,美麗異常。


  顧晗信步往橋上走,桃紅緊跟在後邊。


  “少夫人這裏真好看。”


  顧晗笑了笑,說道:“是的。聽祖母說,五亭橋是太祖爺爺時期仿造揚州五亭橋所建,外觀以及造型都很考究。不過是府裏的地方有限,縮小些而已。”


  桃紅“嗯”了一聲,看什麽都稀奇,又說道:“睡蓮也比咱們院缸裏的好看。”


  顧晗知道她說的是秋闌閣,“咱們種植的太單一了。”


  主仆倆過橋後,走進了亭子,卻發現周浩波趴在欄杆上看風景,身後連一個仆人都沒有跟。


  孤男寡女,縱然是親的表兄妹,顧晗都嫁了人,共處一室也不妥。她轉身就準備原路返回。


  “怎麽,晗表妹見了我,連一句話都不說”周浩波頭也沒有回,卻出聲說道。


  顧晗頓了頓,轉過身來,給他行禮:“表哥安好。”語罷,又要走。


  “你站住”周浩波文雅的臉上湧出怒意:“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你為何一直刻意地躲避我”他見顧晗冷淡裏帶著嫌棄,像是倆人有世仇似的。心裏就一哽。


  “表哥說笑了,咱們隻是表兄表妹的關係,哪裏談得上什麽躲避不躲避的。” 她一看見周浩波,就會不自覺想起前世時他在自己墓碑前說的那些話,臉色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


  “你何須論的如此清晰”周浩波喝了不少酒,頭暈暈沉沉的,“我是哪裏得罪了晗表妹你不妨說出來。”她前些年還明明很黏著自己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顧晗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古怪。


  “表哥說的哪裏話,我和你連見麵都少有,何談得罪”她一點都不想待在亭子裏了,連和周浩波告別都沒有,扶著桃紅的手就往外走。


  而周浩波的聲音又響起了。


  “要不是衝喜,你應該嫁給我的,你知道嗎”顧晗拒他之千裏的模樣,反而激起了周浩波不管不顧的衝動,“是姨母親口把你許給了我,還寫了信給我的母親。”他周家世代書香,自己又是嫡長孫,秀才、舉人的一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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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來,無往不利。到哪裏不是被人高看一眼,怎的就顧晗十分地看不上他。


  人更是奇怪的,越是被看不起,越是想趕著上。


  顧晗震驚又猶疑,回頭看他,“你不要胡言亂語。”


  “我像是會拿人生大事騙你的人嗎”周浩波苦澀道。她竟然還不信。


  顧晗從周浩波的眼睛裏看出來,他沒有騙自己。


  母親是怎麽了這種事情怎麽提都沒有向自己提起


  “我已經嫁人了。”顧晗的語氣很淡,“我母親所說的,你都當沒有聽過吧。”


  亭子的另一頭傳來了男子的說話聲。


  顧晗又說了一句:“我對這件事情也是真的一無所知。”


  周浩波看著她和丫頭一起小跑著離去的背影,眯起眼睛。


  好容易跑下了橋,顧晗不停地用右手撫著胸口,喘著氣告誡桃紅:“剛才你見到的一幕誰也不許說,隻能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桃紅連連點頭。她知道輕重的。


  “表哥,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裏啊。”顧暖笑著去搭周浩波的肩膀。他喝酒喝的有些上頭,想出來吹吹風,才發現周浩波不見了。


  正說著話,張居齡、顧曙也跟了過來。


  周浩波看見張居齡心裏就不舒服。他懶懶地回了一句:“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怎麽就你自己啊”顧曙隨意地問道:“剛才聽到說話聲,還以為是兩個人呢。”


  “有嗎”周浩波抬眼看了看他:“這裏一直就是我自己。你大概是聽錯了吧。”


  他還是替顧晗隱瞞了下來。具體是什麽心理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張居齡沒有吭聲,他恍惚間聽到了妻子的聲音。


  帶著水汽的夏風吹來,涼爽極了,讓人的身心都十分愜意。五亭橋確實是個避暑的好場合。


  申時左右,吃了酒席的賓客就慢慢散了。


  楊夫人走之前去了趟流水軒,和楊真說了好久的話。顧暇舍不得她,依依不舍地送出去好遠,直到影壁時才被婆子抱回來。


  定遠侯夫人淩氏則是從淩波苑離開的,不知道她和武氏說了什麽,顧晴的小臉是從頭紅到了尾。


  晚上,星光點點。


  張居齡和顧晗在春在堂用晚膳。


  張居齡想起下午的事情,問顧晗:“你下午的時候有去過五亭橋那裏嗎”


  “沒有。”顧晗潛意識地脫口而出。


  心裏莫名地虛。她回答的速度就特別快。這樣的事情她怎麽和丈夫說出口再說,她本來和周浩波之間也沒有什麽。問心無愧。等她歇過了一口氣,才覺得不大對。但,要是給張居齡實話實說,就更不對了吧。他心裏會怎麽想起隔閡是難免的吧。


  顧晗默默地歎氣。算了,再找合適的機會解釋吧。


  張居齡聞言,拿湯勺的手就一頓。他是個敏感且心思細膩入微的人。和妻子相處了一段時日,她的秉性、習慣基本就掌握了。


  按正常來說,任何人被詢問是否做過某一件事情時如果沒有、回答起來就很氣定神閑。如果有、不想隱瞞的情況下也會氣定神閑;想隱瞞的時候,就會磨蹭、或者遮掩,遮掩的方法也是多種多樣的。妻子的性格是慢吞吞的,做什麽事情也都不驕不躁。她突然回答的如此快,很顯然這裏麵有問題。張居齡薄唇一抿,她和周浩波是表兄妹,交談一二也無傷大雅。為什麽周浩波卻說在五亭橋待著的自始自終都是他自己。


  顧晗見張居齡不說話,就接過了巧珍伺候吃飯的筷子,說道:“夫君,吃點鱸魚吧,味道很鮮美。”


  張居齡看著自己碟碗裏精心挑過的魚肉細如棉線的薑絲都被挑了出來,還浸了醬料。


  她這樣的討好自己,張居齡卻覺得意圖更明了了。


  “你也吃。”


  張居齡也夾了菜給顧晗,想起倆人的第一次見麵,她用蜂蜜花生換了擺在他眼前的糖薑片


  妻子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討厭吃薑,但並沒有人告訴過她。還有她對自己無緣無故地信任

  張居齡看著顧晗,直覺告訴他,她應該瞞下他很多事。


  “夫君,怎麽了我臉上有花嗎”


  張居齡搖頭,又給她添了半勺飯,“把這些也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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