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徐皇後知道太後正在審視自己,她不敢有一絲差錯,臉上保持著謙遜的表情。


  太後撥動著手中的佛珠,語氣中聽不出喜怒,“聽皇上所言,看來是哀家錯怪皇後了。不過,下一回皇後要去請皇上,讓宮女跑一趟便可,便是皇後想親自去,也要跟身邊人知會一聲。不然大家找不到你,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


  徐皇後垂著頭,道:“謹遵太後教誨。臣妾下回一定記著。”


  隻有徐皇後自己知道,她此時掩在袖中的手還在顫抖,如果不是他讓她去找皇上,隻怕她深陷局中無法翻身了。


  若是真被太後和大長公主撞破她和厲王私會,輕則打入冷宮,重則直接讓她病逝禍及家族。


  大長公主見到皇後好端端的,朝太後看了一眼,輕笑一聲,“太後娘娘,既然皇後找到了,皇上也過來了,那剛剛撞破的事情可要皇上來做主了。”


  景平帝聽到有隱約的哭聲傳來,又見太後一臉凝重的模樣,問道:“母後,到底發生了何事”


  太後難以啟齒,她道:“請皇上擺駕玉陽殿罷。”


  這景豐閣剛發生了那汙遭的事情,此處跟隨皇帝過來的閑雜人等太多,隻能先請皇上去離的最近玉陽殿了。


  大長公主本想離開的,可又想知道皇帝會怎麽處理這件事情。還有老四現在到底在何處她想了想,還是跟著眾人一道去了玉陽殿。


  皇帝先請太後落座,才坐下。


  遣退了閑雜人等後,太後對吳嬤嬤使了個眼色。


  吳嬤嬤從太後身後走出來,朝景平帝跪下,“皇上,剛剛太後娘娘尋皇後到了景豐閣,撞見了賢王殿下在此幸了一女子。賢王妃受了刺激,哭泣不止。”


  景平帝勃然變色,臉上再無之前的和煦,他雙眼變得陰沉起來,咬牙切齒的問:“他幸了誰”


  吳嬤嬤身體抖了抖,艱難地說出:“是禦前宮女丹碧。”


  “砰”的一聲,景平帝將手裏的茶碗狠狠地摜在地上。


  徐皇後嚇的朝景平帝跪了下來,“皇上息怒,您的身體不能動怒,請保重龍體啊。”


  景平帝冷笑一聲,橫眉怒目:“息怒如何息怒偷人都偷到禦前來了,那麽是不是以後朕的後宮也能被他染指啊來人,將賢王和那賤人拖上來。”


  太後手裏的佛珠轉動的更快了。


  後宮的女人,不管是嬪妃還是宮女都是皇帝的女人,更別說禦前的宮女了。丹碧伺候皇上多年又是司寢的宮女,說不定早被皇上臨幸過。


  太後知道,景平帝現在因為身體不好,臨幸後妃都需要丹藥助興,他內心敏感多疑。賢王酒後失德,是犯這位的大忌。


  賢王被帶上來時已經酒醒了大半,可身體還是發虛無力,被羽林衛鬆開後,便頹倒在地上,他看著怒不可遏的景平帝,哭喊道:“皇上,臣弟冤枉啊,臣弟喝多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啊,皇上,臣弟一定是被陷害的啊,臣弟便是有時個膽子也不敢再宮中亂來”


  賢王邊求饒便暗暗觀察周圍,他看到皇後也在場,心道不妙,看來他的計劃出了大紕漏了。


  被一起帶上來的丹碧也哭著喊著求皇上恕罪,喊著冤枉。


  賢王聽著她的聲音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賤婢。


  跟著過來的賢王妃也緩了過來,現在不是追究賢王幸了女人,而是要怎麽保全賢王。


  她也跪了下來,“皇上明鑒啊,我家王爺喝了那麽多酒不省人事,怎麽會有心做這種事情,定是這個賤婢故意爬了王爺的床,我家王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犯了錯啊。”


  太後和大長公主都沉默不語,不管是不是陷害,是不是無意,都已經發生了,成為了皇上心頭的一根刺。便是往日對賢王恩寵有加,此事一發生,賢王禦前失德,難以翻身了。


  皇後看得心驚肉跳,心中萬分慶幸,若是沒有他的相助,沒有他的提點,此時跪著求饒喊冤的隻怕是變成她了。


  而給她傳紙條,引她去景豐閣肯定與賢王脫不了幹係。


  “賢王,你若是看上了這宮女,跟朕說一聲,朕也不是不能成人之美。何必在宮中行這苟且之事。”


  景平帝的語氣很冷,賢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不能承認,他惶恐的道:“皇上,臣沒有。臣怎麽敢,臣是被人陷害的啊。臣喝醉了,太監宮人們扶著臣去歇息,臣也不知道這女人怎麽跑到屋子裏麵來的。皇上,臣是冤枉的啊,請您明鑒。”


  丹碧聽著賢王的話,是句句要置她於死地啊,她沒想到他會這麽狠心。


  丹碧不想死,她哭著道:“皇上,奴婢沒有。奴婢是出來送厲王殿下去明玥軒的,厲王殿下頭疾,奴婢帶他到景豐閣來歇息,奴婢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賢王殿下也會來景豐閣對奴婢做下此事,嗚嗚嗚”


  景平帝看了在場人一圈,問道:“那麽厲王呢”


  徐皇後看到賢王和丹碧兩人都在喊冤,說是被人陷害,現在又攀扯出厲王來,是想推到厲王身上嗎


  太後和大長公主也很想知道此事厲王在何處。


  景平帝吩咐道:“來人,去把厲王找來。”


  羽林衛右衛副指揮使裴衍正好今日當值,也跟隨在皇上跟前。


  他領命後,正分派羽林衛在宮中找尋厲王殿下。


  這時有一個小太監過來了,他被帶到玉陽殿中。


  他跪了下來:“啟稟皇上,厲王殿下此時正在昭陽宮中。”


  在場的人神情一凜,昭陽宮是已逝的紀妃所住的宮宇。當初紀妃難產過世後,先帝便將人將昭陽宮給封了起來,後來景平帝登基了,那座宮宇也沒有人住進去。紀妃難產血氣衝天,新嬪妃們都不敢住進去,這昭陽宮一直都閑置著。


  景平帝皺了皺眉,“讓他速速過來見朕。”


  小太監露出為難的神色,“稟皇上,厲王殿下在昭陽宮中喝醉了,他在紀太妃生前最喜歡的亭子裏擺了月餅和菊花,抱著亭柱子不肯離開。”


  小太監說完,屋子裏的人都靜了靜。


  一直都未吭聲的大長公主歎息一聲,“誒,這孩子有孝心啊。想著今兒是中秋月圓團圓的日子,他是想紀太妃了。這種日子裏,也隻有他還記著紀太妃了。這孩子也真是,他若直接告訴我們他不想去賞花宴,想去昭陽宮懷念紀太妃,我們怎會勉強他呢。”


  太後手中的佛珠停了,“是哀家思慮不周。厲王常年在邊關,好不容易才回來,又恰巧碰上了中秋,他思念紀太妃太正常不過了。吳嬤嬤,你派人去一趟明玥軒,那那些貴女們都先回去罷,都回去跟家人團聚。”


  景平帝臉色也緩了些,對那太監說:“吩咐裴衍派禦攆接厲王過來。”


  大長公主知道厲王的下落後,心也放下了。


  徐皇後也鬆了一口氣。


  而賢王卻心慌不已,完了,這一回他栽了。


  就算他想要說是厲王陷害,現在隻怕不會有人相信了

  厲王到了玉陽殿,他被一小太監攙扶著,步履不穩的向景平帝行禮。


  景平帝看他喝的站都站不穩,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便給他賜座。


  厲王坐下後看著屋子裏的場景,問道:“這是怎麽了三皇兄,你怎麽還跪著呢”


  賢王恨不得讓他閉嘴。


  景平帝讓厲王過來,也是想將事情弄清楚。他對厲王道:“厲王,那宮女你可認得”


  厲王往那滿臉淚痕的宮女看去,搖了搖頭,“不識。”


  丹碧急著哭道:“厲王殿下,奴婢送你景豐閣來的呀,你怎麽會不認得奴婢呢。”


  厲王揉了揉腦袋,“給本王領路的宮女那麽多,豈非本王都要人人都認得”


  一個宮女,還隻是引路的宮女,還不值得一個王爺去記住她的長相。


  若是隻一麵就記住了,這反而會讓景平帝懷疑。


  所以當景平帝聽到厲王的回答,不僅沒有不滿,還點了點頭。


  賢王看著情勢越來越糟糕,他出聲道:“四弟,你為何會離開景豐閣是不是發現這裏有不妥”


  厲王奇怪的問道:“不妥有何不妥三皇兄這話是何意本王頭疾,在景豐閣待著更悶了,出來透氣看著天上明月便想起了母妃。然後直接去了昭陽宮。怎麽本王隻能在景豐閣,不能離開”


  賢王絞盡腦汁的想為自己找借口,找理由,可感覺都被厲王給堵死了。


  賢王對皇帝磕頭道:“皇上,臣就算酒醉,也不會完全失去意識,臣懷疑那屋子裏有古怪,或者是香爐裏的香有問題,請皇上明察,臣弟真的是被陷害,是冤枉的”


  景平帝見賢王越說越離譜,心中不喜更盛。


  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指著丹碧,“將她拖下去,宮規處置。若是沒死,便送到賢王府上去。”


  丹碧哭喊著,她心一橫想再說出什麽時,被太監捂住嘴直接拖了下去。


  景平帝看向賢王,沉默半晌後,“賢王罰俸祿一年,回王府思過罷。”


  這個禁閉,景平帝沒有說具體時間,也就是說,景平帝不赦免,賢王便不能出王府了。


  賢王滿臉灰敗,渾身癱軟在地,他失去聖心了。


  上次麒麟祥瑞碎了,就讓皇上不喜,幸好元白天師從中周旋才讓這事過去。


  現在他該如何是好。


  至於厲王,景平帝讓羽林右衛副指揮使裴衍親自送他回厲王府。


  剛出宮門,馬車上的厲王睜開了眼睛,此時他眼中清明,毫無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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