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暗號
雖然之前已經好幾次看過拓印出來的平面圖,不多頭一回見著了實物,這種感覺還是難以言表。
與其說是人面青銅魚,倒不如說是鬼面青銅魚。
之前在平面圖上看,以為這搭配在魚身上的人臉是一張眼中屍化的臉,現在實物擺在面前仔細看來,倒不是屍化,而是一張非常類似屍化的乾癟人臉。
類似一個七老八十的,還得了重症病患的,幾近死去的老傢伙的臉。
長得跟鬼似的!
當初在十三叔的密室里翻到這幅拓印,我就在想究竟意欲何為。
如今從廣西金秀盤巴村這個墓葬中果真讓我找到了對應的實物,想必一定不是巧合!
十三叔留下那條線索,八成就是想指引我來這兒找到這個人面青銅魚。
至於有什麼用意,我一時還想不到。
十三叔也沒告訴我,反倒警告我趕緊離開,並且不能相信任何人,就跟打啞謎似的,我承認自己智商捉急了。
難道十三叔突然出現在這兒,也是為了這人面青銅魚而來?
可問題是,他最後為什麼又突然消失了?
他放棄了嗎?
怎麼也想不通,我決定暫且把東西收好,待回到湖南或者去了杭州之後,再作打算。
至於十三叔留在金秀老盧古玩店的那張斷手的照片,更是讓我好生苦惱,那斷手,以及斷手上的那枚家族扳指,究竟跟我爺爺,以及十二年前發生的那起事故,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又是一個巨大的疑問。
我以為能從這次的下墓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誰知啥都沒找到,反倒又多了幾大疑惑。
比如胖子的身份。
又比如阿琳究竟是什麼人。
好煩啊!
倒斗不應該是簡單加愉快的嗎?怎麼到了我這兒成了一出疑問百出的懸疑大劇了呢?
真是傷腦筋。
我長嘆一聲,仰天躺在了床上。
不行,得馬上離開這兒,我在盤巴村敲暈了那老巫師,一定會引來注意,所以五指峰下的那個盜洞也遲早會被發現。
如此一來,地下的那個墓葬被發現也是時間問題。
相關部門一定會追查下來,那我在這下盤巴村的行蹤肯定就會被起疑,畢竟這小小的破村子里來了個陌生人,還是從瀑布下摔下來的,這很難不被人懷疑。
不出意外,估計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畢竟我在這裡已經待了三天。
我得趕快離開這兒!
老太太聽說我要離開,而且是馬上就要動身,顯得非常不解,這是個熱情的老奶奶,淳樸天真,拽著我死活要讓我修養好了身子骨再走。
我當然沒法答應,盛情難卻,但不必要的麻煩我更是不敢惹,所以只好咬著牙婉拒了老太太的好意。
從下盤巴村到金秀縣城並不太遠,不過都是山路,徒步挺難走,所以我算是幸運的,正好趕上有一撥村民要去縣城賣山貨,所以老太太把我化妝成了她的遠房親戚,讓村民將我捎帶出山。
我感激不盡,臨走時偷偷地在房間桌上留下了一塊隨身玉佩。
雖然不是非常名貴的東西,但也算值錢,老太太拿去賣,餘下幾年應該能過得挺舒服了。
一路上很順利,我們一大早出門,一隊人五六個壯漢,外加兩條狗,浩浩蕩蕩出山,到了傍晚時分,我們已經到了金秀城外了。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脫離了隊伍,徑直去了老盧古玩店。
這傢伙打烊得很早,門面早鎖上了。
我敲了敲門,連敲了幾分鐘,才有人給我開門。
是一個駝背的瘦老頭兒,綠豆大的小眼珠子在我身上轉了一圈,冷冷地問:「幹啥?」
「找你們老闆。」我說。
「老闆不在,回家了,明兒再來吧。」語氣依然冰冷,拒人千里之外,說完話也沒看我,就要關門謝客。
我擋住門板,笑道:「我跟你們老闆交情可深了,你就告訴他一聲,就說金三兒找他,一準讓我進。」
他狐疑地看著我,喃喃道:「昨兒剛送走一個姓金的,今兒又來一個。」
他很不情願地將門敞開朝里一讓:「進來吧,我去跟老闆說一聲,可別亂動店裡的東西,碎了哪一個我看你都賠不起。」
「不碰不碰。」我笑著連連點頭哈腰。
開什麼玩笑,這滿屋子的贗品和假貨,我碰它們都嫌弄髒了手呢。
不一會兒,老盧這肥碩的傢伙就匆匆迎出來了,身上殘留一抹香水,看來正好事呢,被我給攪了。
「喲,小三爺呀,你總算是回來了,怎麼樣,沒出啥事兒吧?」
我小聲問道:「怎麼,你都知道了?」
他一愣,隨即便掩嘴笑道:「別說笑了,這是哪兒,金秀,方圓不過百公里,有什麼能逃得過我老盧的眼睛。」
我默默點頭,也對,這是他地頭兒,十三叔能結識的人,自然應該是個人物。
「收成咋樣?」他小聲問道。
我聳聳肩:「差點留那兒了,托祖先福。」
他笑道:「我可聽說了,下面弄出的動靜可不小吶,前兩天縣裡還出動了公安,省里還來了一撥文物專家,都往盤巴趕呢。」
「有這回事嗎?」我故意反問,裝作啥也不知道。
他拍拍我肩膀:「咱們可是自家人。」
跟我套近乎!
這嘴臉,一看就知道沒按啥好心,估計就在打我兜里東西的主意,商人嘛,唯利是圖,他這古玩店八成也就是個幌子,跟十三叔在杭州乾的差不多,背地裡估計也是幫人銷贓搗騰文物的好手。
不然怎麼能養得如此細皮嫩肉肥而不膩呢!
我微微一笑,故意拍拍口袋,他眼尖,自然看到我這手勢,也能猜到口袋裡有貨,瞬間就喜笑顏開了。
我笑道:「聽說昨兒我十三叔來過你這兒?」
他「嗖」地扭頭狠狠瞪了那駝背老頭兒一眼,訓斥道:「你還愣這兒幹嘛,庫房的活兒都幹完了嗎?!」
駝背老頭臉色很難看,唯唯諾諾地調頭就走。
我聽出來了,這老盧明面上斥責老頭兒不好好工作,實際上是斥責他多嘴,將十三叔的消息漏給了我。
我淡淡一笑,道:「看來讓我猜對了,說吧,十三叔跟你說啥了?」
他苦笑道:「小三爺,沒騙你,那老狗這次過來真沒留啥話,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沒打,我還來氣呢,好歹多年朋友了……」
「打住打住!」我看他說得都快聲淚俱下,這演技還真是杠杠的。
我拍拍褲兜:「我也不知道最近的行情,你說……一個春秋時期的紫玉寶盒會是個什麼價兒?」
「春秋啊!」
老盧一驚,眼睛都放光了。
他幾乎瞬間就拽住了我的胳膊,跟坨牛皮糖似的黏住了我,一臉諂媚地笑道:「那啥,老狗吧,他還真沒留啥話,就是臨走的時候挺奇怪的,要走了我牆上掛著那套金縷玉衣,你估計也看出來了,那是假貨,哪能入得了他的眼兒呀,所以特奇怪。」
我抬頭一看,嘿,那仿冒的金縷玉衣還真沒在牆上了。
這還真是挺奇怪的,十三叔拿個仿冒的貨幹啥用啊?!
「他說幹嘛用了沒?」我問道。
老盧撇撇嘴說:「他說要拿到北京找人鑒定鑒定去,你說他是不是傻了?」
「沒其他話了?」我繼續問。
「沒了。」
「真沒了?」
老盧看我一眼,堅定地搖頭:「真沒了!」
「那好!」我笑了笑。
老盧色眯眯地盯住我的褲兜:「那小三爺,這春秋時期的貨……」
我「嘿嘿」一笑,隨手抓了個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照著他那腦袋就是一下,他啥聲都沒發出來,便癱倒在地。
我轉身出了店門。
沒錯,十三叔給我留了暗號,我得馬上趕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