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鎮魂珠
「這個是……」
胖子老盧撿起照片,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我一把從他手裡把照片搶了過來,隨手塞進信封里,故作鎮定地說:「這不過是一隻殭屍的斷手罷了,十三叔還真夠惡趣味的。」
老盧眨巴著小綠豆眼,也沒說什麼,我猜這會兒他肯定在後悔看到照片上這恐怖的東西了。
夠他做幾個噩夢了!
「你真不知道我十三叔去哪兒了?」我又問他,其實我根本不奢望能從這貨口裡探到啥消息。
他搖搖頭。
我沒再說話,轉身出了古玩店。
只聽胖子在後面喊:「喂,小哥,吃了飯再走嘛。」
……
天已暗了,我隨便找了一家小旅店要了個房間,倒頭想睡。
這一路顛簸地夠嗆,整個身子骨早就散架了,再加上沒有十三叔一點音訊,我真有點心灰意冷,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腦海里還反覆出現那戴著家族扳指的斷手。
隱約中,我感覺自己大概明白了十三叔這次為何會走得如此急切。
我曾經聽老爹偶然提起過,我們金家最初幹得可不是搗騰字畫古玩這活,而是專職倒斗的家族。
當時金家的族地,也就是聚居地,在廣西的柳州,正兒八經對外的產業是給人定製棺材的,實際上背地裡就是倒斗。
因為歷史悠久,在圈內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
除了長沙老九門和北京的八大胡同,排下來就該是我們金家了。
唯獨還能跟金家相提並論的,大概是隔壁福建泉州的胡家,其餘的都是小打小鬧罷了,上不了檯面。
不過金家和胡家世代交好,並不存在互相抗衡的說法。
但是,如今我們金家族人已經放棄了柳州族地,分散到了全國各地,幹什麼的都有,就是沒幾個再干倒斗這行,胡家做得更徹底,據說他們族人當中如今已經沒有人再幹這一行了。
好歹我們金家已知的倒斗行家,十三叔就是一個。
而且從他在杭州開的茶館可以看到,他背地裡絡繹不絕出現的文玩古物,八成都是替家族銷贓的,我猜肯定還有其他族人在干著老行當,只是都隱姓埋名,互不通訊而已。
決定兩個家族命運轉折的點,出現在二十年前。
那一年,金家族長,也就是我的爺爺,和胡家族長,帶了一支由五位專家組成的隊伍,進了湘西的大山,從此一去不返。
據說這次行動屬於高度機密,兩個家族無從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職業敏感讓族人感覺到,這支隊伍八成已經在山裡遇難了。
族長遇難,對於整個家族的打擊是致命的。
兩個家族瞬間就衰落下來,再加上這二十年國內經濟快速發展,很多族人也不願再從事倒斗這既危險又不光彩的事,紛紛洗白。
漸漸的,家族的不幸被時間沖淡,被人遺忘。
可是,這張照片突然出現了!
雖然可以肯定,斷手上那枚確實是家族族長傳承的古玉扳指,但這隻斷手到底是不是族長的,並不能就此下了定論!
「所以……所以十三叔必須親自把事情搞清楚!」
我呼地從床上翻身而起:「十三叔一定是看到這張照片之後,產生了和我一樣的懷疑,然後馬上動身趕來了這裡,可是……為什麼是這裡?當初族長失蹤的地方不是湘西嗎?而這金秀縣位於廣西中部,和湘西的方位偏差也太大了。」
而且,如果說十三叔留給我的一系列線索都是指引我來到這裡的話,那麼線索為什麼到了老盧的古玩店卻斷了?
而且,這一系列的線索當中,如今看來,有一個似乎毫無用處。
那條人面魚的圖案!
如果十三叔只是想讓我隨他來到金秀,只需要留下地名就行,為何還要留下這人面魚的圖案,難道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裡面究竟暗含什麼寓意?
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你偷偷摸摸在人家門口乾嘛?」
我渾身一激靈,衝上去推門而出,只聽得「砰」一聲,推開的門似乎重重地撞在了什麼東西之上,緊接著我便聽到一聲痛苦的悶哼。
「站住!」那個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一愣,僵在原地,只看到一個背影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就往大門口跑。
此時一個女子箭步從一旁飛身而出,緊緊追了出去,空氣中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水味。
我這才意識到,前面那背影肯定是在我房門口偷聽被這女子給撞見了,我腦海里一下就跳出了一個念頭,媽的,小爺被人盯上了,看來這次是來對了!
我立馬抬腿想跟著往外追,這時,我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角落裡有一雙眼睛盯著我。
我扭頭望去,只見黑暗中那影子一晃,就再也不見了。
「那眼神,好像在哪兒見過……」
正想著,追出去的女子回來了,看得出她很是懊惱,一進門就狠狠地將大廳一側的垃圾桶踢飛了出去,嚇得酒店一服務員趕緊縮進了櫃檯後面。
「人跑了?」我上去問。
她瞥我一眼,說:「跑了!」
雖然表情冷峻,但依然難掩她的不俗姿色。
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兒,鵝蛋臉,柳葉眉,鼻樑很挺,嘴唇潤潤的,看人的時候總是用那烏黑的大眼珠直直地盯住你,能看得你渾身燥熱。她挺著胸,百無聊賴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隨手將長長的秀髮往身後一甩,淡淡地說:「這城裡是越來越古怪了。」
「他們是什麼人?」我問。
「反正不是什麼好人。」她回答。
跟沒說一樣。
「那你是什麼人?」我又問。
她扭頭看看我,突然莞爾一笑:「你先告訴我,你又是什麼人?」
這姑娘好玩了,我笑道:「我就是個遊客而已。」
「撒謊也不打草稿。」她輕輕笑了笑,忽然將鼻尖湊到我跟前,輕輕嗅了嗅,一臉詭異地說,「我在你身上聞到了死人的氣味。」
我承認,那一刻我內心還是無比震驚的,我自信沒有露出任何馬腳讓她能如此準確地判斷出我的身份。
果然是個厲害的角兒!
我壓住驚訝,指了指她腰間掛著的一個金色提花絲綢香囊:「如果這裡面裝的是一顆鎮魂珠的話,那咱們應該算是同行了吧!」
這回,終於輪到她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