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人
第8章 救人
突然看到院門口一個小腦袋露出來,往裏麵瞧。
這不是小豆子嘛?
"小豆子,到月姑姑這來。"夏柒月招手,把小豆子叫進來。
他可是家裏的常客,經常過來看小寶寶,跟夏柒月已經很熟了。
小豆子過來,安靜地坐在夏柒月身邊,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夏柒月從荷包裏拿出一顆糖,塞到小豆子嘴裏:"怎麽啦,小豆子小哥哥怎麽不高興啦?"
沒想到小豆子被她這樣一逗,眼淚撲索索掉下來。
嚇得夏柒月忙把人摟懷裏:"快別哭,跟姑姑說說,發生什麽事了?"
小豆子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抽噠噠地說:"月姑姑,菊花嬸子……嗝……生小寶寶了……嗝……她會不會……會不會死?"
夏柒月皺眉,小豆子說的這個菊花嬸子是村裏劉大牛的媳婦兒,比夏柒月大幾歲,兩人懷孕時間差不多。
她是曾經對原身和顏悅色的少數人之一,其它大多數人都是選擇離原身遠遠的。
記憶裏,菊花懷這一胎很不容易,進門好幾年了才懷上,她婆婆又是個厲害的,之前受了不少磋磨。
這個時代醫療條件太差,生孩子就是在闖鬼門關,許多婦人都沒闖過去。
夏柒月莫名覺得心裏很難受,還是安慰著小豆子說:"放心吧,一定會母子平安的,菊花嫂子人那麽好。"
小豆子卻搖頭:"不是的,我剛才在那裏玩,聽大牛叔的娘在罵,罵菊花嬸嬸是喪門星,克死了她孫子,怎麽自己不去死。
還聽到有人喊不好了。"
夏柒月聽了這話,心裏更加難受得緊,難道菊花嫂子的孩子出事了?
身為醫學世家傳人,又做了十幾年的大夫,責任感讓夏柒月很想去看看,希望能幫一點忙。
想了想,用背帶一前一後,背著兩寶,牽著小豆子就往劉大牛家去。
還沒到,就聽到裏麵的咒罵聲,內容遠比小豆子形容的要難聽。
夏柒月覺得還是不要讓小孩子聽的好。
吩咐小豆子在外麵等著,自己背著兩寶進去。
院子裏很熱鬧,大牛娘一臉的怒氣堵在房門口,嘴裏還叫罵著:"讓她死,這個喪門星,死了才幹淨。"
大牛跪在他娘麵前,一個好大的漢子硬是哭成了淚人:"娘,讓大夫進去吧,求求你了。"
"沒門兒,她是老劉家的媳婦兒,怎麽能讓其他男人看了身子。要死,也得做個幹淨的鬼。"大牛娘的怒氣不減。
夏柒月這才看到趙大夫背著醫箱站在一邊。
幾個大娘嬸子也在一旁勸,說著人命重要的話。
夏柒月心一沉,喲嗬,這種電視上看過的戲碼竟然讓她遇到了。
不對,這裏是古代,這種事很常見。
夏柒月上前:"劉家嬸子,讓我進去看看吧,我也學過一點醫術。"
大牛娘一看是夏柒月,臉上的鄙夷一點都不帶掩飾的:"就你?嗬,自己就是個不幹不淨的,還出來丟人現眼。"
夏柒月默念著我不氣,不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大牛哥讓我進去看看吧,嫂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夏柒月跳過大牛娘,對大牛說。
記憶裏他們兩口子感情很好,大牛也是個有擔當的,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愚孝。
希望他這個口子上能明白,不能一味的遷就他娘。
大牛想了想,隨後像是做了十分重要的決定,站起來把他娘拉到一邊:"柒月,你快進去吧。"
夏柒月解下背帶,把兩寶交給看起來很和善的兩個大娘,就進去了。
一進門,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濃濃的血腥氣,這是流了多少血啊。
門窗都緊閉著,悶熱得厲害,混合著血跟汗的味道,十分上頭。
穩婆雙手滿是血汙,也是急得一頭一身的汗,看夏柒月進來,就是一愣,怎麽是個年輕的姑娘?
夏柒月沒理會她的錯愕,問道:"我是大夫,現在是什麽情況?"
她的鎮定感染了穩婆,讓她也跟著沒那麽慌張了:"生下個死胎,胎盤一直下不來,我好不容易弄出來,又大出血。"
夏柒月看過去,床邊的木盆裏,果然有個青黑色的嬰兒屍體。
隻一眼,夏柒月就發現臍帶已經壞死腐爛,明顯是在肚子裏就死去多時了。
又去檢查穩婆弄出來的胎盤,還好,雖然很碎,但大致是完整的,這個穩婆顯然很有經驗,技術很好。
夏柒月拉過菊花的手,給她把脈,又看了翻來眼皮看了看。
這是失血過多,假裝從荷包,其實是空間裏拿出銀針,一邊施針,下邊指揮穩婆給菊花按摩肚子。
很快,流血的速度就慢慢減小,逐漸到可以忽略。
穩婆也是歡喜:"沒想到姑娘這麽年輕,醫術卻是了得。"
夏柒月隻笑笑,幫著穩婆一起給菊花清理幹淨,又換了身衣服。把沾滿血汙的衣被等物拿出去,開了窗,才感覺好些。
大牛看到拿一堆滿是鮮血的東西,嚇得臉色發白,腿軟得一下子跌到地上,哭著喊:"菊花——"
夏柒月安慰道:"血已經止住了,嫂子失血過多,去準備一大碗糖鹽水來,給她喂下去。"
大牛聽了,忙不迭的起身去廚房。
大牛娘急了:"敗家玩意兒,有多精貴,竟然還想吃老娘的糖。"邊說邊跑去阻止。
這次大牛沒聽她的,弄了一大海碗,小心端著進屋。
夏柒月也沒走,幫忙拿勺子喂水,可惜昏迷中的人,根本喝不進去,牙關咬得緊緊的。
夏柒月一邊喂一邊說:"嫂子,張張嘴,喝下去,喝下去才能活。"
菊花沒有反應。
夏柒月看向大牛,大牛會意:"媳婦兒,我不能沒有你,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你快點好起來。"
聽到孩子,夏柒月明顯看到菊花的眼皮動了動,隻是牙關還是咬得死死的,喂不進去。
夏柒月明白了,菊花嫂子這是不想活了。人一旦沒了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啊。
這時候外麵的小寶突然哇哇哭了起來,夏柒月眼睛一亮,出去把小寶抱了進來。
第 9章 醒來
"嫂子,你看,孩子在這裏,你快睜眼看看。"一邊說,夏柒月還一邊把小寶白嫩的爪子放到菊花手心裏。
小寶寶柔嫩的觸感,讓菊花的手動了動,牙關也鬆開了,夏柒月立即喂過去,果然喝了。
一連喝了小半碗,菊花才慢悠悠的睜開了眼。
大牛喜極而泣:"媳婦兒,你終於醒了。"
菊花虛弱的看著還在哇哇哭的小寶,嘴角揚起,微微的笑,隻是兩行清淚順著臉龐滑下。
"這孩子真漂亮。"菊花輕聲的說。
夏柒月看著她,喉頭哽咽,說不出的心酸。
她從前也見過很多失去孩子的媽媽,即使是21世紀,醫學已經很發達的時代,還有許多不明原因的流產、胎停……
大多數媽媽在失去孩子以後會很自責,把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的錯誤導致的。
菊花的這個孩子來得不易,原身跟她還一起聊過孩子的未來,她說希望孩子像他爹一樣壯實。
可是老天卻沒給這個孩子出生的機會。
菊花很快又昏睡過去,臨睡前還掙紮著對夏柒月說謝謝。
夏柒月吸著鼻子把人安置好,才抱著小寶出來。
大寶一直由村裏的王家嬸子抱著,安安靜靜的,隻睜著一雙好看的鳳眼四處看。
夏柒月知道小嬰兒這個時候的視力是很差的,也不知道這孩子看得清什麽。
大娘嬸子們在外麵已經聽產婆說了夏柒月救人的經過,都覺得不可置信,從來沒聽說過這丫頭會醫術啊。
趙大夫也沒走,他也很好奇夏柒月是怎麽救的人。
他聽了產婆的描述,覺得換成自己,多半是救不回來的,於是對夏柒月的醫術十分好奇。
趙大夫剛想問問,大牛娘又在一邊叫罵起來:“多管閑事的賤蹄子,一天天的不好好待自己家,跑別人家來逞威風。”竟是連指桑罵槐都不用,就差指著夏柒月鼻子了。
夏柒月也氣惱,這樣的人,不能慣著她:“劉家嬸子倒是威風,磋磨自家兒媳不說,還把自家孫子給磋磨沒了,哼,要是菊花嫂子沒了,我看還有誰家敢把閨女嫁到你們家。”
夏柒月知道這老太婆攔著不讓大夫進去,最根本的還是想要害死菊花,給大牛換個媳婦兒。
菊花嫁到他們家這幾年,一直不得這老太婆的喜歡,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大牛娘臉一白,她欺負菊花都是背著人的,菊花又是個什麽事都悶在心裏的人,連大牛都不知道她故意磋磨兒媳,夏柒月怎麽會知道?
一定是菊花這個賤人說出去的,哼,果然不是個好的,什麽事都往外說。
這麽想著大牛娘的臉色變了又變,氣惱道:“別胡說八道,你出去打聽打聽,誰不說我對兒媳婦兒好,我也是沒親閨女,要有的話對閨女都沒這麽好的。”
其它大娘嬸子也跟著說:“是啊,是啊,大牛娘對菊花一直不錯,我們都是看到的。”
夏柒月不忿:“各位嬸子大娘想想,這當婆婆的要磋磨兒媳,哪裏需要打罵讓別人看出來。。
不過是裝回病,讓兒媳通宵伺候著。
又或者,大冬天的,故意搶著要洗衣服,讓兒媳不得不接了洗衣的活兒……
又或者時時在兒媳耳邊念叨孫子,說誰誰誰家孩子怎麽樣,天天給亂七八糟的偏方吃……
反正看起來都是為了兒媳好,實際上嘛,哼,讓兒媳一天天的難受,好好的人也熬病了。”
越說,這些大娘嬸子越心驚,仔細回想著蛛絲馬跡。
“這麽說,這幾年大牛娘是病了好多回了,回回不看大夫,還誇兒媳孝順,主動夜裏侍疾。”
“我也想起來了,大牛媳婦有次大冬天天才亮就在河邊洗衣服,我還當是洗女人家的東西不好意思,所以避著人,現在想來,好像就是大牛娘的床鋪。”
“你們這麽說,有回大牛娘說弄了個生子的偏方,可靈了,是苦艾煮雞屎,天哪,喝了那湯不得十天半個月吃不下飯。”
……越想,這些細節就越多,隻是平時裏大家都沒去關注,大牛娘還常常在外麵誇菊花孝順,是好媳婦。
所以大家下意識地就認為婆媳兩個關係不錯。
哪怕今天大牛娘咒罵得那麽難聽,她們也以為是沒了孫子,大牛娘氣的。
她們還一直以為是菊花自己不小心,才沒了孩子的。
眾人看大牛娘的眼神完全不同了,這要是真的,大牛娘的心機也太深了,她們這些平日裏常在一起的老鄰居竟然沒看出來。
“你們別聽夏柒月胡說,都是沒有的事。”大牛娘急了,她在村子裏的名聲一直很好,可不能因為這事壞了名聲。
“劉家嬸子,我好心提醒你,要是還想抱孫子,就對菊花嫂子好一點。
這次孩子胎死腹中已經多日,就是因為菊花一個孕婦,卻操勞太過,還營養不良,又憂思過度。
你要是不好好待菊花,下一次,會不會是一樣的結果,就不好說了。”
夏柒月有些威脅的意思在裏麵,她把脈的結果,的確是母體虧空得厲害,想來平日裏操勞過度,又總是心情抑鬱。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其它人也篤定了夏柒月說的是真的。
大牛娘更明白夏柒月說的都是真的,但她隻是不喜歡菊花,沒有想過會讓自己白白失去一個孫子。
這時候,她也是後悔的。
大牛在屋裏,也把她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大部分時候都在外做工,每次回來都看老娘在忙忙碌碌,媳婦兒反而經常在休息,還以為老娘很照顧自家媳婦兒。
私底下,他還多次跟媳婦兒說,做婆母的對她這樣好,她一定要好好孝敬婆母。
他從來沒想過,說這話的時候,為什麽媳婦兒臉上的笑顯得那麽牽強。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
大牛紅著眼,氣衝衝地開門出來:“娘——”
這一聲,把大牛娘嚇了一跳。
“娘,兒子這輩子就認定菊花了,要是菊花有個三長兩短,兒子就剃了頭發去做和尚。”大牛跪在他娘麵前,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