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0章 點燃一支煙
步嘯天哆嗦著，臉部的肌肉發出一陣陣痙攣。他用沙啞的語氣說道：「九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要是早回來就好了，我就可以去迎接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能為你接風洗塵了！」
龍小九默默的看著他。眼光中透漏出一絲關愛。這目光讓在場的很多人感到驚訝。
在林副部長等人看來，龍小九應該逼視嘲弄步嘯天才是。沒想到龍小九不僅不厭惡步嘯天，相反還用老朋友的態度對他，這的確讓他們感到震驚。
通常情況下，面對叛徒，要如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可龍小九卻用春天般的溫暖對待步嘯天，這讓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議。
龍小九看了步嘯天一會兒。
越看步嘯天，步嘯天越是不自在。
步嘯天用戴著手銬的手在身上摩挲著，似乎想在口袋內找出一件東西。他已經是囚犯了，攜帶的東西必須經過警衛的檢查。按照重刑犯的管理規則，步嘯天是不能攜帶任何東西的。所以他身上沒有什麼，也不可能在口袋內掏出什麼？
還是龍小九聰明，敏銳的知道他想掏什麼？
「你想安靜一下，對嗎？想抽煙？」龍小九笑了。朝身後的特種兵揮揮手，一個特種兵趕緊從口袋內掏出煙，恭恭敬敬的遞到龍小九的手中。
龍小九起身，幫步嘯天點上煙，也給自己來了一支。
兩個人坐在審訊室抽煙。室內煙霧繚繞，身後的特種兵一動不動的站在旁邊警戒。
林副部長鐵青著臉站在原地，彷彿雕像一樣冰冷無情。
這種場景始料不及。在林副部長的心目中，一百個不願意審訊變成這樣。但他有什麼辦法？龍小九是總部首長欽點監察大員。全面負責步嘯天的審訊，包括海虹公司以及龍神無人機資料的泄露等等，全部由龍小九負責。
讓一個通緝犯、勒令退出軍隊的老兵來負責這個重要的工作，林副部長顯然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但是他有什麼辦法？他什麼辦法也沒有。
龍小九是什麼人？林副部長清清楚楚。
龍小九曾經是特種兵中的王者，打過很多實戰，立下很多戰功。至今在江湖中仍有傳說。特別是龍小九駕駛無人機的傳聞，被描敘的神乎其神，簡直無法用語言描述。林副部長倒是想看看，這個龍小九到底有什麼樣的本領，能從步嘯天的嘴中挖出至關重要的秘密？
龍小九與步嘯天的對話仍在繼續。
龍小九發出了話，居然讓12部的人員全部撤出審訊室，讓他跟步嘯天來一次單獨的談話。
林副部長當然不樂意。「按照審訊的原則，審訊工作必須有第三人在場，比如書記員，是不能在現場缺少的！」林副部長當場予以反駁。他的聲音很大，讓三個持槍的士兵面面相覷。
士兵們都困惑了。這審訊工作到底誰說了算？
「來人，把他架出去，控制起來！」龍小九怒了，當場發出命令。
審訊室外衝來兩個特種兵，分開警衛人員，把林副部長拖出了審訊室。
林副部長始料未及，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把自己給拖出了審訊室給關了起來。
林副部長被特種兵拖出了審訊室后，步嘯天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趴在審訊椅上笑了很長時間，朝龍小九笑道：「九哥，龍小九，你仍然是原來的那個樣子！」
龍小九也笑得：「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有些地方仍然沒有變，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樣，比如，在最困難的時候，需要點燃一支煙！可你有很多地方已經改變了。」
龍小九沒有深入。步嘯天可聽的明明白白。
步嘯天渾身輕微顫抖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我知道，我不應該變成這個樣子。我們用這種方式見面，是我沒想到的。我曾經很長時間幻想過我們見面的場景。那就是一頓大酒，好酒好肉伺候。可惜，十幾年前，我們那頓酒喝過後，我再也沒有醉過了！」
龍小九默默的看著他，輕輕的說道：「想喝嗎？」
「想！但是-——這是什麼地方？我能喝嗎？如今，我們的身份已經不同了，我是囚犯，你卻是審訊者。我想問問九哥，你是偵辦我的工作人員嗎？」
龍小九反問道：「如果是，你肯配合我嗎？」
「你只是個普通的辦案人員，根本無法滿足我的心愿！」
「你有什麼樣的心愿？說說看。」
「我只是想跟你喝一次酒。」
「好辦！來人，去拿酒，準備一些好菜！」
龍小九大吼道，旁邊的特種兵聽到命令，連忙跑出去了。
這些情景都被步嘯天看在眼中，他哈哈大笑。說道：「我明白了，你這次回來變化很大。總部首長在重用你是嗎？你那個通緝犯的身份，也被取消了是嗎？」
龍小九笑道：「這又有什麼關係？」
步嘯天正色道：「當然有關係！只要你代表著組織，我願意配合！」
龍小九吃驚的看著他，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先不急，等我們喝完酒再說，成嗎？」龍小九有些動容了。
在龍小九的心目中，步嘯天應該是頑固不化的那種犯罪嫌疑人。拒不交代，誓與組織對抗到底。
沒想到步嘯天十分重情義，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語氣中就充滿了往日的情誼。這說明步嘯天在本質上不壞。或許跟他所說的一樣，他犯罪是有原因的。
十分鐘后，酒菜送上來了。
酒是上等的好酒。
菜是燒雞，紅燒肉。
步嘯天看了這些酒菜，潸然淚下。用哽咽的語氣說話：「我好長時間都沒有喝上這樣的好酒了。閱文大麴，鄉下紅燒肉！尼瑪真是用了心！謝謝你，小九，九哥哥！如果沒有你，我恐怕餘生都吃不上這等的酒菜！」
當開閘的話匣子打開時，洪水便以一往無前的勢頭傾瀉而下。
「我以前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是個合格的科學家。只到孩子長大成人之後，我被外面的社會裹挾著，隨波逐流，漸漸的在殘酷的社會中迷失自己，直到失去了方向，才知道，我離好人的定義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