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罰
第109章 罰
這種時候,簡兮也就不好再撒嬌耍賴,尤其是奶奶不在。
陳景先一貫寵著她,可以說得上是無度縱容,頭一回擺了臉色。更何況爸爸也板著副麵孔,話都說得少了。簡兮著實有些心虛,往常那些張嘴就來的討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憋了好半天,悶悶地吐出一句:“爸爸,我錯了。二叔,我錯了。”
高跟鞋一脫,簡兮光著腳往廳後走。
周載年想跟過去忍著沒動,聽見陳景允開口說道:“坐。”
周載年猶站了一會緩緩坐到了下首位的椅子上,頭稍稍偏上些許能看到簡兮,捏著耳朵麵壁呢。微光暗影裏,站了一會蹲到地上,小小的一團,又一會幹脆盤腿坐下,托著下巴望天歎氣。
三個人就這麽坐著,誰也沒說話,兄弟倆的酒也不喝了,都看著周載年。
陳景允問他:“上次我們見麵的時候,我是怎麽說的?”
“讓我先把家裏的事處理好,再想和簡兮結婚的事。”
“你是怎麽做的?”
“先斬後奏。”
“這就是你們周家的規矩?”
這一句,周載年沒法分辯。
人家罰的是自己家閨女,對他說兩句不好聽的已經算是客氣。
簡兮什麽脾氣家裏人都知道,周載年什麽樣也知道,話都不用問就能明白兩人的婚是怎麽結的。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反倒傷了情麵,吃虧的仍是自己家女兒。
幸好,人是看中了的。
“這是什麽?”
陳景允問的是木盒裏的東西。
周載年逐一說了,又加了句:“這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今晚在家裏,長輩們也教訓過了。隻是這個時間不適合登門致歉,家裏特意讓我先來領個罰。”
“罰你,不罰她?”陳景先替他哥說了,帶著絲笑,說得極輕,就像平時與他坐在一處喝酒聊天般。
空了兩秒,方才搖著頭說:“沒這個道理,我們家幹不出這種事來。”
這臉打得,響。
周載年沉默,看向已經靠到牆上的簡兮,眼睛都睜不開了,起身站好,提起鞋走過去輕輕地放在一旁,脫掉禮服外套罩在她肩上,將人拉到了自己懷裏。
簡兮勉力睜了睜眼,轉瞬閉上,安心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小貓似地喵出一聲:“周載年。”
他在她背上輕輕地推,小聲地說:“地上冷,回房間去睡。”
手臂纏緊,嗲裏嗲氣地撒嬌:“我要抱著你睡,你身上暖和。”
周載年不勸了,直接把人抱回到房間裏,脫掉禮服裙換上睡裙蓋好被子,又安撫著把臉擦幹淨了頭發弄好,回到前廳站在簡兮罰站的那個位置。
麵壁站著。
腳步很輕,夜很靜,陳景先一扭臉就瞅見他了,嘿了一聲:“周載年,這麽多年,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無賴呢。”
周載年也笑了下,斂了笑才說:“上回見遲迅,他說做他們那行的,扮紳士在行,裝流氓也順手,其實商人也一樣,隻要不違法,怎麽都行。”
確實都一樣,追求女人也是一樣的。
周載年以前就是太規矩了,壓抑來克製去,結果幹了出格的事,明知兩個這樣的家庭最講究個體麵周全,偏偏和簡兮悄悄領證結婚,完全就不是他會幹的事。
一瞬間的衝動任性,到了還的時候,當時就想到了。
“簡兮年輕又是女孩子,有些任性家裏疼寵著都是應當的。是我衝動,這事做得不體麵,嶽父大人生氣也是應當的,二叔也是。”
陳景先萬沒想到,周載年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止嶽父大人就連二叔都叫上了,叫得還挺順口。一看陳景允,垂著眼半點痕跡都不顯,他也猜不出這位兄長在想什麽。
兩人年歲差得多,差了一輩似的,論親近還不若他與陳煦日常來得親近。
再看周載年,話說完了就站在那,一動不動。
說他不是,罵他不是,也不能轟他出去,打一頓倒是能解點氣,卻又不能單挑了他一個來打。要說連著簡兮一起,又下不去手。從小到大,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陳景允挪了個姿勢,剛好能看見那道背影,問道:“婚禮準備定在哪天?”
“下個月五號、十九號和二十六號,都是宜嫁娶的日子。”
周載年早就準備過,他有結婚計劃。
陳景允翻看自己的工作行程,終於鬆了口:“四月二十六。婚禮之前你們倆就別見麵了,按照規矩來。”
周載年應了,提著的心緩緩落回去。
他不怕陳景允,怕的是簡兮的父親,怕他不承認自己,不承認他和簡兮的婚姻關係。
對於這件事,他很清楚周家每個人會有的態度,也大致清楚簡兮家人可能會有的反應,唯一摸不準的就是陳景允。
背著家裏人偷偷結婚還懷了孩子,要是換成自己的女兒這麽做,周載年覺得他能打斷那個男人的腿。
隻是一個多月不能見麵,同意舉辦婚禮,這懲罰已經太輕了。
陳景允起身欲走,聽見周載年說簡兮懷孕了。手都抓到杯子了,過了會又放回桌麵上,囑咐陳景先照顧好家裏就出了門。
司機還在等著,還有公務在身,在家的時候多是行色匆匆,照顧不周。
杯子還是砸在了周載年的腳邊,脆響著碎裂開來。
“過來。”
陳景先語氣有些硬,見他不動如鍾,憋著的火氣化成一聲笑,夜裏聽著涼絲絲的:“怎麽?還要我過去請你?”
周載年站到他麵前,以往那聲先爺叫不出口,耍賴再叫二叔也不合適,準備尋個就近的位置坐下,隱隱聽見腳步聲,又輕又急。
是一路小跑著過來的。
邁進廳裏便沒了聲響,光著腳丫小心翼翼地踩在木地板上,貓兒似的沒有動靜。
簡兮探了個腦袋出來,睡眼迷蒙的,看了又看發現廳裏隻有兩個人,悄悄地問:“二叔,我爸爸呢?”
陳景先無奈,撐著額角看她,也悄悄地回:“走了。”
簡兮哦了一聲,撲到了周載年懷裏。
“你怎麽還在這,我都睡醒了,沒看見你。我剛才應該吃那碗燕窩的,未未說要給我去拿的,是我沒讓她去。”
陳景先失笑,“你是睡醒了,還是餓醒了?是要找周載年,還是找他要吃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