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頂撞
第71章 頂撞
難怪周載年一臉的不高興，現在更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這頓晚飯還怎麽吃……
事實證明兩人想多了，周載年沒事人似的吃了晚飯，還和老爺子喝了茶。這次沒再請其他人進去，就祖孫倆對坐著。
周沛問他是不是選定了高亭玉，關於高氏是怎麽打算的，周載年一一回了。
祖孫倆都沒提結婚的事，周沛以為周載年連訂婚都不會舉行儀式，結果他把日子都選好了，一個月後，在高氏的酒店舉行。
周載年確實沒想舉行儀式，連樣子都不想做。可是簡兮做得太絕了，前腳讓陳景先把他送進醫院，後腳把貓接走，電話都不接了，直接跑去國外，就差把他拉黑刪除好友了。
“三月十四？”周沛確認般地問，觀察著坐在對麵低垂的眼睛。
“對。”周載年眼都沒抬，回得堅定。
“厚樸？”
周載年點頭，等他繼續。
老爺子飲了口茶，慢悠悠地開了口，“你知道厚樸的來曆麽？”
他這才接口回道：“四十年前的老厚樸路裏，那座蘇式園子，林家的老宅子。”
換過新茶，茶湯清亮浮漾，一圈又一圈的向外泛卷，周沛的聲音都像攏了層紗，透著回憶，“簡非同祖上是蘇城人，出生卻在海外，一天家鄉都沒回過。林逢嶽為了討她的歡心花了五年時間建成的園子，一家人住了都沒有五年，舉家搬走了。”
“說是賠給咱家，也不能就那麽收著，姓周的也幹不出這個事來，賺的錢都按分成給了他們姓林的。輾轉幾次才落在了姓高的手上，酒店是做起來了，用了近三十年才是今天這個規模，真不是我看不起他們，實在是讓人沒什麽好誇的。用老話說，咱是東家，他們姓高的撐死了算是個大掌櫃，可時代不一樣了，沒那個規矩。”
周沛說得緩慢，周載年就安靜聽著，這意思明擺著，拿回來是應當應份的，隻是看怎麽拿。
“林家的人……林益那邊有什麽動靜沒有？”周沛幹脆點明，怕他這大孫子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肯和他交底。
“沒有。”周載年頓住，又道：“應該是看不上眼。”
周沛用手指點著他，冷笑。
“應該？”
周沛冷笑中帶著算計，一句句反問。
“林逢嶽已經老得不管事了？全都放心地交給林益了？林益那是過繼來的，是給他們家當男人充場麵的，誰主事？你心裏不清楚？”
周載年也笑了一聲，自嘲似的，迎視著周沛的目光說：“照這麽說，我該娶簡兮，不止高家，連林家都能一起吃掉。”
周沛凝眸，帶著不滿和質疑。
頂撞這事，周載年三十出頭了第一回幹，就這麽衝。
周載年捏起茶杯，到了嘴邊停住，狀似隨意地說：“林逢嶽和簡非同的全部身家早就給了簡明，哦，也就是您說的林從書，也就是簡兮她媽，現在已經都是簡兮的了，十天前才簽了贈與合同，即時生效。”
周沛不敢置信，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林家這老小子疼閨女是一早兒就知道的，隻是沒想到能疼成這樣，不止給閨女，眼還沒閉就給了外孫女。不知誇他什麽好，確實灑脫，自歎不如。
周載年見他不語，喝了口茶，靠進硬木的茶椅中。
事不關己似地說：“林家這些年的主事都是簡明，大撒把似地扔給林益，隻有大決策才會過問一句。現在，全都轉給了簡兮……您指著她來管？她連自己兜裏有多少錢都不知道。要不是林益和林家是遠親沾著血緣關係，又是死心塌地賣命，林家的財產和簡兮早晚都要落在林益的手裏。”
周載年為了周家說不上累死累活，也是全身心對待了，對簡兮這種行為評價不出好壞，此刻想起她來就是那顆圓滾滾的湯圓，隻是看了一眼，就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噎得要死。
她是真的拿他不當回事。
口口聲聲喜歡他，翻臉就不認人。
他說的這些，周沛著實不知，說不上遺憾，難免盤算起若是周載年真娶了簡兮的好處。生意人現實，賺的虧的心裏一本明賬。周沛勝在不較勁，既然沒成那便不是自己的，多說無益。
他盤算不出的，是周載年怎麽想。
周載年聽話，和他選的女人訂婚，可是心思已經不藏了，半試探半透漏地擺給他看，一招一式用的都是他教的法子。學得是真好，青出於藍之勢，勢不可擋。
家裏不是沒有利益的交換，卻從沒發生在周載年的身上，整個周家都是他的，他也是周家的，於他沒有交換的必要，左手換到右手而已。此時為了個女人，會頂撞了，會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拿到高氏的那天，周沛不敢想，以周載年的能力，他想要不說分分鍾，那也是不需要花費大氣力的。他怕的是，周載年會反悔，到時候高亭玉這個未婚妻怎麽辦，周家的臉麵又往哪擱。
周沛擺手，周載年就出去了，規規矩矩的樣子和從前一樣，輕手輕腳關了門，往樓下去的時候樓梯踩得響，一聲急過一聲。
馮書宜等在廳裏，周載年頓住往大門去的腳步。
“二嬸，有事兒？”
周載年的心是軟的，偏不是個愛說軟話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軟話都能硬著說，隻有心情好又背人的時候才會叫她姨媽，顯得親近。此時一聲二嬸就是拒絕，不想說話，馮書宜哪兒會不明白。
“沒有。”馮書宜如常笑著，指了下樓上，問他：“要不要讓載時送你回去？剛才他還問呢，說是約了朋友，剛好順路。”
周載年挑眉，順著她指的方向虛看一眼，坐到沙發上，給周載時打電話。
周載時掛了電話就從樓上跑下來了，一陣風似的輕快，一身又酷又潮的街頭風，正往身上套著夾克。
恍惚間，周載年以為看到了楊越，就多看了他兩眼。
二十六七歲的年紀，還跟個學生似的，年輕又肆意的氣息擋都擋不住。
遲迅也是這個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