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體麵
第61章 體麵
家裏最早起的一向是何添芳，今日刻意晚起了一會，原本計劃著等吃了早餐去找人，就見到周載年正坐在平日老爺子坐的那個位子。
早就想好的話，就全亂了，什麽也說不出。
周載年眼都沒抬，淡淡地說：“坐。”
何添芳依言坐下，離得挺遠。
膽子也不大呀。
周載年從頭到腳地打量著她。
沒有半點兒子對繼母該有的規矩。
往日，從未如此。
周家人都好體麵，周載年更是，人前人後總要稱她一聲何姨，從沒找過她的麻煩。即使這次她去見了簡兮，周載年也沒問過她一句。
此時卻像個陌生人，架子擺得極大，像對外麵的那些人。
她沒見過，但是聽過，可比他父親強勢多了，隻是擺了副斯文有禮的姿態。
何添芳自問對周載年不錯，嫁進門的時候就知道要照顧周家年幼的大少爺，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誰知根本不需要，因為周家二夫人是周載年的親姨，哪用得著她這個外人。
饒是如此，同一屋簷下免不了日常的關心，即使這位少爺不搭理她，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總算有幾分情誼。
看這架勢，這臉麵怕是要撕破了。
事成沒成，她都不敢去想了。
“曉曉還沒醒。”周載年頓住話音，欣賞著她的表情變幻。
很明顯，她是怕的。
周載年低聲又道：“趁著奶奶還沒醒，你最好想想說辭。”
何添芳這才有些急了，脫口而出：“你要對曉曉負責，她是你——”
他看著她，麵容冷沉，眼神更是。
問道：“是我什麽？”
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這棟房子裏住著的都是周家的人，周曉曉是姓周，可是如果周家人不認，她就不是。
別說兩個人沒做什麽，就是真的做了，周載年才是正經的周氏血脈，偏向誰是明擺著的事。
顯然，何添芳不懂。
“你們兩個……”
想得理直氣壯，真麵對周載年才發現說不出口。不知是不是地點不對，如果是在他的臥室，他和周曉曉躺在床上，態度會不會不一樣？何添芳突然明白了，不會。
“在周家，你能攥得住的隻有我爸，還是在他沒變心的前提下，你能盼的隻有你能走在他前麵，別的心思不要動。”周載年摸出煙盒，拿在手裏沒動，“我不是我爸，睡個女人甭管喜歡不喜歡的就往家裏領。”
何添芳麵色一白，“那曉曉？”
周載年摸了支煙出來，夾在指間，“這事兒除了曉曉，就你和我知道。”
見她點頭，周載年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就辛苦何姨，別讓第三個人知道，曉曉姓周，還得嫁人。”
出了門，周載年把煙點上，快抽完的時候沈略出來了，搭著他的肩往前走。
沈略這人，如果沒事絕對不會起這麽早，家裏人都知道。
周載年問他：“這麽早去哪兒？”
沈略看表，確實挺早，隔著他的大衣摸到了內袋的錢夾，拍了拍說：“請我吃早餐。”
早餐是在機場吃的，一人一杯咖啡。
兩人在機場外麵抽煙的時候，沈略告訴周載年，他們倆要乘坐八點的航班去瓊島。
簡兮在那。
周載年知道。
昨天夜裏知道她的臉受了傷，有過衝動想去找她，也隻是那一瞬間。
他沒表態，等著沈略解釋。
沈略低著頭笑，“今天是情人節。”
“那你呢？看上楊越了？”
這人多損呀。
單身狗沒有白當的，沈略特正經地看著他，從臉到胸再到腰，嘖嘖感歎：“那我肯定先看上你，身材好。”
周載年就知道他得沒正經，更說明有事，聲音一沉，“說實話。”
“實話就是簡兮腳踝脫臼，不嚴重，我就是覺得你應該想去看看她吧，總不能讓楊越照顧她，雖然他能行，作為未來的醫生他比你在行。”
周載年就沒再理他，直到下飛機在醫院見到人，才知道沈略口中的不嚴重是什麽概念。
所謂的不嚴重，就是沈略很嚴肅的帶著她做了全身檢查，直到結果出來天都快黑了。沈略看了又看才鬆了口氣，確認沒事，真就隻是腳踝脫臼。
簡兮坐在輪椅上，翹著打石膏的腳去蹬沈略，自己疼得直咧嘴。“都說了沒事，你們非要大驚小怪，我可是專業的，能不能有點信任。”
“專業？我受累打聽一句，您這專業指的是行醫還是潛水啊？”
“都是，這裏的Buddy都沒我專業。”
“那是怎麽受的傷呀？”
她就不說話了。
楊越看不下去，替她說了句公道話：“這事兒還真不怨她，是那個安全員非要跟著下去，結果他憋不住氣，拽住了她的腳。”
“是吧。”簡兮下巴一揚，神氣起來：“楊越可以作證，我厲害得很，我把安全員給救上來了。他的狀況確實不好，我們把他送到醫院了。”
沈略往她麵前一蹲，無奈又好奇地問：“你甭跟我扯這個，你就告訴我這回憋了多長時間，能給你得意成這樣。”
簡兮比了個OK的手勢，“三分鍾，厲害吧？而且我看到鯨鯊了，沈略，我看到鯨鯊了，瓊島真的有鯨鯊，比咱們在加灣看到的那頭還要大。”
沈略嗯了一聲，“你距離死亡可能就差一頭鯨鯊的距離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眼睛出了什麽問題，那戳著個人，你是看不見麽。”
“看見了。”
那麽個大活人，跟著他們這裏來那裏去的，怎麽能看不見呢。
簡兮沒再理沈略，擺正心態接受了直麵的事實，轉動輪椅想朝著周載年的方向去，奈何自己坐在上麵的時候實在不順手。
楊越手還沒伸出去，就被沈略看了一眼，兩個人就站在邊上看著她較勁。
簡兮一點都不尷尬，撒嬌的時候能屈能伸，換臉比翻書還快。可憐巴巴地看著周載年，伸著雙臂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