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敢情是攀了高枝兒
第36章 敢情是攀了高枝兒
周載時這才噓了口氣，比他大哥還緊張似的。轉瞬去看周載年，滿臉寫著你和簡兮門當戶對。
兜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周沛說話又沉又冷，中氣十足，“和姓林的聯手賺錢值得信任，結親就算了，一家子的離經叛道，錯都錯得理直氣壯。拿錢砸你這事，他們姓林的敢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幾人都默默看向周載年，那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說你呢。
周載年知道，更知道被姓林的拿錢砸是個什麽感受。
是林益給他看的，說是簡女士要求的，那份贈與合同寫得一清二楚。
簡兮隻要簽了，林家的所有全都是她的，而且是無附加條件即時生效的贈予，不是遺囑。
這份生日禮物是真大，生砸在周載年麵前。
不是炫耀，是底氣，簡明給自己女兒撐腰的底氣。
老爺子突然發問，帶著回憶似的，“上京那幫人是怎麽說咱家來著？”
周天右接了一句：“橫。”
周沛笑得特別得意，又有些失落，“橫麽？那他們真得好好地謝謝我周為什，讓他們免受了林家幾十年的氣，真受著了，他們才知道什麽叫橫。”
始終保持沉默的周天吾低聲笑起來，“後來到底嫁給誰了？就姓林的那種張揚的人家，獨生女兒嫁人就沒有不弄出聲響的道理，該不是就沒結婚吧。”
真就沒人知道，那麽多年過去，沒人糾結過這件事，此時提起，確實怪異。
周載時腦子裏一閃，沒等想明白就說了：“趙雁行。”
那晚喝酒他就奇怪，趙雁行和簡兮特別的親密自然，說起話來無所顧忌，又沒有一絲男女之情。此時聽長輩們一說，茅塞頓開。
周沛父子三人皆是閱人無數，隻周載年的一兩個眼色，就能串聯起來找到答案。
“敢情，這是攀了高枝，直接去做人上人了，怪不得連個響動都沒有，能讓林從書受這種委屈的男人，姓趙確實可以。”
周天吾沒什麽別的意思，就事論事，陳年往事罷了。兒子都這麽大了，什麽都放下了。
說沒有意思，也有點意思，說給兒子聽的。簡兮要真是趙家的女兒，你也是在攀高枝。
周天右擺了擺手，聊了起來，“大哥，你不要帶有個人情緒，這事看著挺像，越像越說明不是。趙家是幹什麽的？家裏麵戳著一位，外麵養著一位，你當是咱們這種門戶。人家不怕丟人，怕丟的是這個。”
說著，指了指頭頂，繼續說道：“為了個女人，位子沒了，就算長成林從書那樣也不值得。趙雁行他媽不也是搞藝術的麽，說不準和林從書就是朋友，把女兒放在趙家養著的。這麽一來，誰敢問，誰敢站到姓趙的麵前去問，這是你們家的閨女麽？找那份死。”
姓趙的確實挺凶，那份凶和掌著什麽沒關係，骨子裏打娘胎帶出來的。
敢去問的可著滿上京找，沒幾個。
陳景先算一個。
周老爺子不理事多少年了，不代表不知事。隨口一提似的，問周載年：“聽說她是陳家老二的學生，和沈略一樣，是親自帶在身邊的。”
周載年知道老爺子這是想要說什麽，回了個對。
周沛一看，眼前這長孫早已不是年少時伴在身畔的小孩子，雖說不上叛逆，卻已不再刻意壓著自己。這是周氏拿在手裏久了，才有的樣子。
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把杯子放回去時，說道：“都出去吧，該幹嘛幹嘛去，我要睡了。”
周載時連忙過去攙扶，又朝周載年打著眼色，示意他可以走了。
周載年就走了。
這一晚上，吃飯、喝茶，比出差半個月還累。
一推門，周未未守在外麵，身後還站著周曉曉。不知道兩人偷聽了多久，無所謂。
給姐妹倆一人發了一個紅包，換來了兩聲謝謝大哥，這才有了點年味。
周載年開著車在空蕩的街上，偶爾響起一聲悶響，夜空閃道亮光，再無其它。
此時的上京，再不像小時候過年那麽熱鬧，滿懷期盼。
時間還早，才剛十點，距離除舊迎新還有兩個小時，距離簡兮下班也是兩個小時。等他反應過來，車已經停在醫院門前。
不似往日門庭若市，現在冷冷清清的，保安招呼他把車停進去，說是今晚難得有停車位。
他就停進去了，打開車窗，點了支煙。
旁邊停著的，是陳景先的車。
大年三十，不在家裏陪著老太太，跑到醫院來。
不怪他們家老爺子問，誰見了不說一句有問題。
先爺的名頭可比趙雁行大多了，門楣比趙家還高，寵起簡兮來可謂不遺餘力。簡兮生日的第二天，圈子裏就傳遍了，人盡皆知，隻是沒人敢當著麵提，因為惹不起。
簡兮剛才怎麽說的？
——這個世界，總有個人對你的寵愛是不問緣由的。
周載年摘掉眼鏡，隨手放在一旁。
男人不會不問緣由，他們總要得到點什麽，才肯付出。
大多數女人都不明白這個道理。
男人，可是太懂男人了。
周載年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家裏人說的那些話，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一聲悶響。
緊接著又是幾聲，夜空中爆開一簇簇煙花，瀑布似的往下落。
禁放區這麽囂張，也就是陳景先了。
玩得還挺開心的。
點了支煙，周載年坐在車裏看著。
空曠的停車場，陳景先遠遠站著，也在抽煙，看著簡兮擺了一整排的煙花盒子，跑過來搶走他手裏的煙，弓著身子一遛點過去，又飛快地跑回來把煙塞在陳景先嘴裏，笑得像個小孩子，仰望著被點亮的夜空。
陳景先看著她，也笑起來，遞給她一個紅包。
簡兮從裏麵抽出一張銀行卡，搖了搖，問他：“不會也是兩百萬吧。”
他哈哈大笑，豎起一根手指，“一百。”
“一百塊？”
“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數，怎麽，長大了，會要了？”
“二十年前一百，現在還是，虧得外人叫你先爺，你好意思。”
陳景先隨她怎麽說，女孩子嘛，得讓著。爭辯的男人是傻的，輸定了。
燈光一閃，兩人發現角落裏停的車，不像才剛來的，倒像是要走。
是周載年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