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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寒忠華的妥協

  第83章寒忠華的妥協


    車子在寒忠華的住所前停下。


    門衛看見是寒謹言的車之後,立刻上前替他們打開了車門。


    寒謹言冷著臉從車裏下來,繞過車身,來到安瑾瑤身邊。


    感受到旁邊那人冷冽的氣息,安瑾瑤將自己的小手放進他的寬厚的手掌裏,手指輕輕劃過他的掌心。


    寒謹言轉頭便看見安瑾瑤溫柔地看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安瑾瑤的目光能夠撫慰他的內心。


    “走吧!”


    安瑾瑤對他說道。


    兩個人完全忽視身旁門衛的指引,牽著手,徑直走進了大門。


    寒忠華的院子還是那麽精致,一進來便能看見幾盆稀有的名貴蘭花擺在假山上,山水的擺設都是經過風水大師指點,不許人輕易變動。


    寒謹言有些諷刺地看著這個院子,內心肮髒的人,院子布置得再精巧,還是躲不了處處算計。


    二人進了房間,傭人說寒忠華正在後院休息,寒謹言便和安瑾瑤來到了後院。


    他們沒有想到蘇芮也會在這裏,或者,她從一開始就是寒忠華的人吧。


    “終於舍得回來了?”


    寒忠華坐在輪椅上,神色不悅目光落在寒謹言和安瑾瑤牽著的手上,眉頭緊緊皺著。


    寒謹言拉著安瑾瑤在一旁坐下,蘇芮的眼神一直在看著寒謹言,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怎麽隻有你們兩個回來了,那兩個孩子呢!”


    寒忠華向後麵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小寶和小貝的身影。


    寒謹言長腿交疊,神色凜冽地說,“他們不會過來。你派人跟蹤我們是什麽意思?要殺了我?就像之前你對我父母做的事一樣?”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寒忠華,繃著臉,身上的怒氣讓寒忠華都有些心驚。


    他沒有想到寒謹言會這樣直接對自己的權威發出挑戰,他紅著臉,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因為覺得羞愧,將手裏的手杖狠狠在地麵杵了杵。


    “你這是什麽話?我病了這麽久,你都你沒有過來看一眼,還要我去請你,現在你的架子倒是大得很!”


    “我為什麽沒有來看你,你該問問你的好兒子,還有寒誌文,哦,不對,現在應該叫秦誌文,爺爺,你應該知道了吧,你一直捧著的孫子居然不姓寒,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寒忠華被寒謹言的話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轉眼看向了他身邊的安瑾瑤。


    寒忠華用手杖杵了杵地,看了眼安瑾瑤,繼續說道,“你那兩個孩子畢竟是生在外麵的孩子,帶回來認祖歸宗之前,還是要做個親子鑒定。”


    安瑾瑤聽到這話,抬起頭,冷冷看著寒忠華,“您可能想錯了,那兩個孩子都是我的,和您沒有任何關係,寒家的產業再大,我們也不稀罕。”


    寒忠華此時怒目圓睜,用手杖指著安瑾瑤,卻在看到寒謹言警告的眼神時放了下去。


    蘇芮在一旁彎下身子,忙拍了拍寒忠華的後背,“董事長,您剛從醫院出來,不要動怒。”


    隨後她又用責怪的語氣對安瑾瑤說道,“安小姐,董事長也是為了寒總,畢竟您回來以後確實還跟著一位墨昊焱,聽說這五年你們一直都生活在一起,那這兩個孩子的身份肯定是要搞清楚的,別說是寒家這樣的大家族,就算是小門小戶,也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啊!”


    好一個蘇芮,句句不提她出軌,卻字字都在暗示孩子是她和別人生的。饒是她脾氣再好,現在也不能忍下去了。


    “阿言,我有些不明白,蘇小姐之前是你的助理,你不是把她辭退了嗎?現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董事長請的護工嗎?那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還是說,她想做你奶奶?”


    安瑾瑤的一番話讓蘇芮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緊張地看著寒謹言,希望他可以為自己說話,卻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鄙夷和不屑。


    即便知道他可能會是這態度,但是真正看到又是另一種心境。


    “安瑾瑤,你放尊重點。董事長對我有知遇之恩,你將他老人家氣得住院,我隻是過來照顧他。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肮髒齷齪。”


    安瑾瑤看著她身上那件不合時宜的貼身短裙,“蘇小姐就穿成這樣照顧董事長?”


    蘇芮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看著寒謹言和寒忠華都沒有維護她的意思,也隻好硬著頭皮說,“穿什麽是我自己的自由,不勞安小姐費心。”


    寒忠華畢竟是長輩,不想讓自己那些事情讓寒謹言知道,於是便對蘇芮說,“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蘇芮雖然心裏氣,但是寒忠華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即便心裏不忿,但還是隻能乖乖離開。


    路過安瑾瑤身邊時,眼神期待寒謹言能夠轉過身看向她,卻隻能看見他緊握著安瑾瑤的手,臉上是她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溫柔。


    惡毒的眼神看向安瑾瑤,恨不得伸出手將她那張幸福的臉撕碎。可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恨恨地離開,總有一天,她要將他們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蘇芮走後,寒謹言才感覺空氣裏那股甜膩的氣味開始消散。為什麽這些女人總喜歡讓自己聞起來像是勾兌了香精一般,不像她的瑤瑤,聞起來總是淡淡的香甜,恰到好處。


    寒忠華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蘇芮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謹言,我一直對你抱有厚望,你的冷靜克製一直是我欣賞的,不要因為女人喪失了基本的判斷能力。”


    聽到寒忠華的話,寒謹言抬起頭,對上那雙蒼老卻暗含精明的眼眸,絲毫不落下風。


    “剛才瑤瑤已經說得很清楚,他們是我和瑤瑤的孩子,不需要認祖歸宗,隻要我和瑤瑤在一天,就不允許任何人對他們有懷疑。”


    通過最近發生的事情,寒忠華知道寒謹言已經不再受他控製,方才那番話,一方麵是為了敲打安瑾瑤,一方麵也是他在試探寒謹言究竟變了多少,還能控製他多少。


    此時看著眼前油鹽不進的寒謹言,他突然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你自己心裏有數,那爺爺也不再說什麽了,我也是希望你家庭和睦,這樣才對得起你爸媽的在天之靈。”


    寒謹言皺著眉,聽到他提到死去的父母,隻覺得心裏血氣翻湧,一股無名之火想要衝破胸腔發泄出來。他搭在椅子上的手已經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為什麽還能這麽麵不改色在自己麵前提起他們,如果不是他的縱容,寒剛又怎麽敢對自己的哥哥嫂嫂出手!

    感知到寒謹言的異常,安瑾瑤用小手覆在他緊握的拳頭上,隨後不卑不亢地對寒忠華說道。


    “爺爺,小寶和小貝是我拚了命生下的,是我和寒謹言的孩子,這一點不需要任何人質疑。我們也去看望了爸媽,孩子們也給爺爺奶奶上了香,所以還請您放寬心,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好好的。”


    聽著安瑾瑤這麽說,寒忠華冷冷哼了一聲。


    “你們一家子倒是好好的,可是老二被你們弄得家破人亡,現在人還在拘留所。謹言,不管他做了什麽,畢竟是你的叔叔,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在牢裏。丟的是我們寒家的人啊!”


    寒謹言聽了這話,嘴角牽起一抹冷笑,“爺爺,原來你在意的也不是寒剛的命,是寒家的麵子。無論什麽時候,麵子,利益,這些在你眼裏永遠比性命重要。當初寒剛害死我爸媽的時候,是你善後的吧!那麽幹淨利落,讓人找不到一絲破綻,爺爺,您真是手段了得!”


    “你!你在胡說什麽?”


    寒忠華沒有想到他會再次提起那件事,此時安瑾瑤正在用指責的眼神看著他,這讓他無處發泄的惱羞成怒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還不滾出去,我有事要和謹言說。”


    “她就在這,哪也不用去。她是我的妻子,沒有什麽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


    此時的寒謹言臉麵上的客氣都懶得裝了,積攢了二十年的委屈憤怒,在這一刻化作眼神裏的刀子,全部射向了寒忠華。


    本就理虧的他,在寒謹言鷹隼般的眼神中,生平第一次有了如坐針氈的感受。


    他感覺到那眼神像是一把利劍,帶著多年的仇恨,一把刺進自己的身體裏。


    雖然寒謹言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但是他第一次,在他麵前居然有想要逃走的衝動。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麽?”


    寒忠華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承認,否則所有的籌碼都會失去,他會一敗塗地。


    “我在說什麽,你應該很清楚。這麽多年,每次給爸媽祭奠的時候,您真的心安嗎?還是說,在你眼裏,他們的死根本微不足道,因為你還有我這顆棋子。”


    寒謹言一字一句說出這些話,像刀子一般刻進寒忠華的心裏。他那張蒼老的臉上,褶皺的眼皮在不停抽動。臉上的贅肉因為憤怒羞愧而抖動,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寒謹言,我養了你二十年,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養育之恩的?”


    “如果當初我爸媽沒有遇害,您就不用受累養我了。”


    寒謹言的臉上布滿了仇恨,他看著眼前的老人,想到這二十年來,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全都在他眼皮底下,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有祖孫之情,又怎麽可能任由自己被二房迫害。


    “你,好啊!這些年來,我盡心盡力地培養你,將整個寒氏都交給你,結果居然養了一隻白眼狼!”


    “哼,盡心盡力?您的盡心盡力就是看著二房羞辱我欺負我是嗎?寒氏並不是交給我,而是讓我替您打理,難道不是嗎?不要把你的心思說得那麽偉大,爺爺,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被二房弄死了。”


    寒忠華沒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這個,他坐在椅子上,用一種不屑的語氣說道,“那些事情不過是要磨煉你的意誌,他們有分寸,不會要你的命!況且我將整個寒氏交給你打理,二房心裏有怨氣也很正常。你既然得到了寒氏,那些小事情就不要再揪住不放了。”


    “小事?磨煉?”


    寒謹言在嘴裏品著這兩個輕飄飄的詞語,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原來並不是他不知情,甚至是他為了“磨煉”自己,默許了二房的所有惡行。真是好一個用心良苦。


    安瑾瑤心疼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溫暖那顆受傷的心。


    寒忠華看著寒謹言居然有這麽大的反應,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有什麽問題,反而覺得是他小題大做。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麽,安瑾瑤卻出口打斷了他。


    “董事長!”


    安瑾瑤心疼寒謹言,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去,此時也覺得他不配做這個爺爺。


    “在你眼裏,親情,性命,這些是不是都比不過名利,地位。阿言他失去雙親,把你看作唯一的依靠。可是你,眼睜睜看著他被欺負,就是為了更好地掌控他。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太冷血了嗎?”


    安瑾瑤的質問讓寒忠華的神色有些閃躲,他鑽營了一輩子,所有人都不過是他的棋子,女人,孩子,這些都是能帶給他利益,才有留著的必要。冷血?他並不覺得,他隻是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


    “謹言,如今我年紀大了,寒氏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打理了,寒氏就徹底交給你其他的就不要去追究了。終歸你現在已經好好地站在這????兒了,就算過去受到了一些不公的待遇,你也不要再去計較了。”


    寒忠華覺得這已經是自己最大的讓步了,雖然心有不甘,但他確實老了,寒氏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他不能看它倒下。


    寒謹言此時已經看清了寒忠華自私自利的嘴臉,也不想再因為他失控,嚇到安瑾瑤。聽到寒忠華的話,他冷笑一聲。


    “寒氏,你自己留著吧!我不會放過寒剛的,他身上背著太多人的性命了,我爸媽,瑤瑤的爸媽,還有小時候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夠他做一輩子的牢了。”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像是冰川裏經年的冰山,眸底看不見一絲情緒,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寒忠華看著眼前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傑作,看著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自己。眼神裏竟然有一絲自豪。


    “那寒氏呢?你為寒氏付出的心血不比我少,難道就忍心看著它一點一點倒下?”


    他了解寒謹言,骨子裏和他一樣,都是精明的商人,他也知道寒謹言在等什麽,隻是他想讓他自己說出來。


    “寒氏,我能讓它走到今天,就能重新再建立一個。心血而已,比起人命,不算什麽。”


    寒謹言突然看向寒忠華,眼裏是寒忠華從沒有過的血氣。他以為自己在他小時候奪走他身邊的一切,能讓他徹底斷了這些七情六欲,更加看重手中的權利。在遇到安瑾瑤之前,他也確實像自己預期的那樣,冷血無情。


    寒忠華知道自己失算了,寒謹言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撫摸著手裏的手杖,眼神沒了方才的自信。


    “重新建立一個寒氏,果然有我當年的氣魄。”


    他在心裏做了取舍,知道寒謹言就是想求一個公平,那就給他。


    “既然你不願放過寒剛,那就隨你。至於寒氏,我會交給你,律師已經擬好了合同,明天會放在寒氏的總裁辦公室。如果你真的能忍心放任不管,那我這個快要入土的老人也沒辦法。我累了,你們回去吧!”


    說完寒忠華便起身,顫顫巍巍地向屋內走去。


    寒謹言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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