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出離仙野 踏入是非
三月陽春，空氣之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寒意。
此刻正是春風怡人的時候。
虛空中，上弦月已經把那昏黃的輝光灑滿大地。
在大鐘樓的廢墟中，白劍行隻身逡巡，滿眼都是殘垣斷壁、廢器瓦礫，他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生趣的東西。
「這裡的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白劍行心有不甘，喃喃自語。
他還沒有從眼前的變故之中徹底解脫出來，而且，他的心智依然流連在對故土的親切記憶之中。
「少主！時辰已經不早了，明天我們什麼時候出發？要不要跟他們商議一下？」
守護在附近的安靜能用四衛，他們看到天色已經不早了，便由其首白安出言提醒白劍行。
白劍行知道四衛一直默默地守護在自己周圍，所以，他可以毫無顧慮地做著自己需要做的一切事情。
「商議就不必了。」
白劍行輕聲回答了白安的問題，指示說：「現在是戌時，再過兩個時辰后，去告訴他們一起出發。」
聽到此話，白安心內一陣鬱悶，暗道：「少主這是任性呢？還是任性呢？自己真的是越發搞不懂了。」
看到四衛一臉懵逼的模樣，白劍行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眨眨眼睛說道：「天機不可預泄！」
天機不可預泄，時機更是不可丟失。
妙華山之行，眾少年雖然貌似已經依附於他，但是，卻更象被他脅迫一樣。
這次出離蕃花仙野，他必須改變一下策略，一定要成為真正的帶頭人。
……
虛空中的那半爿月亮已經悄悄地向西移去，朦朦朧朧的月色漸漸地被無邊的黑暗所接替。
三月初八的夜晚已經結束，蕃花大廣場的周圍完全沒入在黑暗之中。
「一陽肇始，天開於子；二氣凝實，地辟於醜；三陽開泰，人生寅時。」
白劍行重回蕃花大廣場，屹立在眾少年中間，朗聲說：
「夥伴們！現在已經是三月初九了。雖然沒有陽光，沒有月亮，但是，憑著滿天的星辰，我們立即出發！」
言畢，他率先朝著鐘樓廢墟的艮方丑位走去。
艮方在東北，丑位在艮方偏北，緊挨著子傍的癸位，正是子丑交替之處。
此時，夜半子時已過，正是丑時初刻，所謂天門已開，二陽初生，丑時丑位，道路已成。
白劍行帶領眾少年到達目標方位之時，地面正好隆起一個巨大的黑洞在等著他們。
儘管黑暗淹沒了那猙獰的面孔，但是星光之下，仍然可見到黑咕隆咚的洞口，透漏著森森的瘮人氣息。
眾少年紛紛喚出各自的靈寵，白劍行也跨上白虎，一往無前地撲向黝黑森森的洞窟之中。
漆黑的洞內，墨然一體。沒有光亮，也沒有可供辨識的物體，一切都被黑暗所填塞。
白劍行正要放開神識查探情況，只聽「骨碌碌」一陣聲響，眾少年便紛紛落入漆黑洞穴之中。
他的心裡暗自一樂，立即說道：「好！報一下數，看一下有沒有到齊！」
「一、二、三、四……」黑暗中，白劍行聽到一個個的數目字被眾少年喊了出來。
首先響起的自然是花百樊的聲音，這位表兄可是他的決定支持者。
接著花百盛、雲念鶴、雲念華、莫嘯奎等人也都紛紛地報了數。
數目報到六十而止，白劍行非常滿意。
他高興地說：「好！全部到齊。大家開始準備，抱元守一，意念『我要——瞬移——出去』……」
此時，周圍的黑暗彷彿是新研的墨汁，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研越濃郁厚重。
白劍行發現，這個黑暗洞穴，雖然不是妙華山上的那種時空隧道，但是，它也有可能是某種傳送法陣。
只是隨著年代的久遠，它需要更濃重的黑暗因子來潤滑，同時也需要更多的念力集合去引發驅動。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黑暗便在這一分一秒的流逝中濃重起來。
而眾人的意念所形成的念力集合也顯現出來了——法陣已經啟動，濃重的黑暗像是潮水一般流動起來。
原來，這個黑洞也是一個奇異的空間。
雖然它不像時空隧道那樣能夠瞬息萬里，但是，它卻可以隨著自己的意念運行。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傳輸工具。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過去，已經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了。
黑暗開始漸漸地淡薄了……
終於，眼前出現一線光亮，那不是星辰之光，乃是來自地平線下的陽光……
東方既白，黑暗消散，傳輸已經停頓。
這樣兩個時辰，便將蕃花仙野約160公里距離的一面山域穿越而過。
白劍行和眾少年一起停在了一處不高的山崗上。
薄霧籠罩著的山崗，山崗下是淙淙流淌的清清泉水。
他們從黑暗中走來，眼前的一切是那麼清新。
白劍行立身山崗，回眸望了一眼身後蒼蒼莽莽的仙野，便目望前方，似有所思。
經過一夜時間的籌措與運作，眾少年都是默默地服從與配合，他覺得到了給大家發表意見的時候了。
於是，他說：「諸位！離開了蕃花部的仙野，前面就是隆興邦城的管轄區域了。大家有什麼想法嗎？」
「我先說一個情況。我們這一行六十餘人，加上各自的靈寵，也算是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了。」
花百樊作為年長兩歲的大表兄，自當是要極力支持白劍行的決定。
他想：「目前花白雲莫四氏少年並沒有經歷任何的整編，如此混在一起完全等同於烏合之眾。」
因而便提醒道：「如果就這樣招搖過市，肯定會很扎眼。」
雖然平常白劍行跟花百盛更親熱一些，但是，他對這位大表兄卻更尊敬。
所以，花百樊的提醒讓他陷入了沉思。
他覺得花百樊說的有道理，畢竟自己年幼，沒有響亮的名頭，突然帶著這麼一撥人，很容易招惹是非。
「那麼，我們就還是依照原來進入聯盟狩獵基地那樣，分作四組，各組獨立行進，最後在隆興城聚集。」
經過一番思考之後，白劍行做出了他離開故土的第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雖然是他依循舊例做出來的，但是，這還是很需要勇氣的。
起碼需要他能夠堅守既定的目標，並願意給兄弟們留有自由活動的空間，不貪權、不逞能、不妄為……
如此，行進方案既定，花百樊便帶著花氏一組率先而行，雲氏一組緊隨其後，匆匆離去。
莫嘯奎看了一眼花雲兩組少年漸漸消失的背影，便露出他那難得一見的微笑。
他朝白劍行抱拳拱手說：「老白！後會有期，保重！」
言畢，便帶著莫氏少年匆匆離去。
白劍行沖著莫嘯奎離去的背影點了點頭，便對白莫清和站在他身邊的四衛說：「你們也出發吧！」
「隆興城距此千里遙遠，少主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白莫清和四衛與所有剩下的白氏少年一樣，彷彿沒有聽懂他的話，一個個傻愣愣地站著，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白劍行呵呵一笑，輕聲說道：「無妨！你們先走，我會隨後跟上。」
……
隆興城就是隆興之邦的所在地的城池，它實為邦城。
因為轄域十盟，故又稱什盟之城。
它是傲真仙國十大聯邦所在的城池之一，統領蕃花等十個氏族部落聯盟，轄地超過100萬平方公里。
作為聯邦之城，隆興城的規模超過蕃花城十倍以上。
隆興城主經十盟共舉，由傲真國主任命，一任城主三十年，統管整個邦城事務。
城主在30年任期內，如果出現不能正常履行職務的情況，可以指定代理人署理邦城事務，但責任由城主承擔。
如果城主死亡，其指定的代理人則自動除職，不能繼續管理邦城。
儘管邦城事務繁雜，千頭萬緒，但是，無非就是輸稅、賑濟和治安三大要領要務。
城主掌握了這三大要領，其餘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所以，在管理聯邦及其聯盟方面，仙國只在邦城派駐一個常設的主權代理機構負責溝通、管理和監督。
這個主權代理機構稱為隆興輿情府，它與隆興盟代會共同構成聯邦的權力體系。
這樣，輿情府、盟代會便與城主府形成了主權、事權和行政三位一體的聯邦管理格局。
關於隆興邦城的這些政體基本情況，白劍行自小便被侍祭真者給灌輸知道了。
但是，具體的實際狀態如何，卻要他必須親臨體驗了。
眼下就要到達隆興城了，因而心情便有一些小小的激動。
忽然，微風中傳來一陣紛亂雜沓的聲音。
白劍行止步側身，凝耳細聽，他發覺遠處似有一群人正在追趕打鬥。
此時，正值陽春三月、風和日暖的時候，麗日高懸，朗朗乾坤，這是一些什麼人在打鬥呢？
雖然這裡不是隆興城內，但是在這靠近邦城的近郊，竟然發生如此激烈的爭鬥，著實要讓白劍行刮目相看了。
不過，既然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打鬥，那麼也就不可能知道他們爭鬥的原因了。
因而白劍行也就更不可能冒冒失失地沖向近前了。
於是，他便離開腳下比較寬闊的大路，轉身隱蔽在路邊茂密的灌木樹叢之中。
經過不大一會兒的時間，那追趕打鬥的聲音便由遠及近地來到距離白劍行一公里左右的地方。
白劍行便毫不猶豫地放開神識，探查過去。
那追趕打鬥的雙方約摸有30個人，有12個人是普通的素衣裝束，他們一邊奔跑，一邊抵抗著後面的追擊。
而追擊他們的人，卻是18個渾身勁裝的蒙面人。
顯然，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很大。
勢弱的一方正在陷入危急之中，但是，他們並不願意束手就擒，仍然拚死抵抗、苦苦掙扎。
在這勢弱的一方12人中間，有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比較顯眼。
他們不僅長相俊美，而且，在這危急之中的舉手投足依然表現出令人欽羨的優雅氣質。
真是一對不同尋常的尤物啊！
人見人愛，我見猶憐。
或許是心有靈犀的緣故，白劍行覺得這兩個少年很有眼緣，便決計幫助他們二人脫困。
……
「吼……」
一聲虎嘯，憑空炸響。
頓時，飛沙走石，狂風劇作。
那激烈爭鬥的兩伙人，立時就被風沙土石吹打得自顧不暇、趔趄不穩。
誰也別說去攻擊對手了，就是自身的安全都有問題，如果一個應對不及時，便難免遭到打擊。
正當這些人被白劍行御使白虎興風作浪，殘害得狼狽不堪的時候，虛空中響起兩聲鳳鳴。
「啾！」「啾！」
鳳鳴之聲，劃破長空。
一對鳳凰俯衝而下，它們伸爪攫取了兩個少年，便扶搖直上虛空之中。
……
隆興城外，某處山巔。
白劍行跨坐白虎，凝眸望著虛空。
他的心中萌生著絲絲的期盼，心中暗說：「還不回來嗎？」
剎時，虛空中，遠遠地出現兩個小黑點。
在那黑點之上，更是五色斑斕，光彩璀璨。
他心中一喜，便「呵呵」笑道：「無論你們的光彩再怎麼鮮亮照人，也沒有鳳凰的羽毛燦爛輝煌啊。」
很快，風神鳳鳥和鳳之皇者便盤旋在白劍行的周圍，並把它們爪中的兩個少年丟到了白劍行的面前。
白劍行將風神鳳鳥和鳳之皇者收進佩玖空間，便掃視著眼前的兩個少年。
雖然在與蒙面人的打鬥中毫無懼色，但是在虎嘯摧殘的檔兒，被鳳凰的巨爪抓到虛空之中蹂躪了一遭。
當兩人被丟在白劍行面前，又在虎視眈眈的逼視之下，那如花似玉的姣好容顏就完全變了模樣。
呈現在白劍行面前的兩張臉，已經是蜂蠟一樣的焦黃色，而且兩個人張嘴撟舌、畏畏縮縮，癱坐在地。
僅僅是經過這麼一番折騰，那麼清新爽利的兩個人，就淪落到這般憔悴的地步，真是暴殄天物！
白劍行看著已經有些精神萎靡、神情恍惚的兩個少年，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白劍行喝問一聲，猶如當頭霹靂，把兩個剛剛落到地上的渾噩少年嚇得心驚肉跳，顫抖不已。
兩個人立刻爬了起來，囁囁嚅嚅地回應說：「我們……我們是……」
儘管兩個人囁嚅哆嗦了一通，卻不曾說出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看著兩人心虛氣弱的樣子，白劍行微微一笑，安慰說：「你們不要怕，白虎不吃人，我們可以做朋友。」
「謝謝大哥！救救我們。」
兩個少年激動不已，齊聲吶喊。
剛剛兩人還是小綿羊一樣虛弱猥瑣的樣子，眨眼之間就這麼誇張起來。
見此情形，白劍行笑說：「不要客氣！我雖然救了你們，但是還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追殺你們呢？」
聽了白劍行的問話，兩個少年面現苦楚，頓時安靜了下來。
原來——
現任的隆興城主姓章，名光輝，已經是一個七十歲高齡的老人。
他的任期早已過去了三分之二。
五年前，他便將自己剩餘十年任期的職權，轉交給了手下的大總管公孫奇，由公孫奇代理行使城主權力。
這位城主，少年發憤，年輕志遊，壯年結得良緣，並得以出任隆興城主一職。
可謂是人生得意、命運順遂。
只是他婚後多年，一直沒有子嗣。
直到他任職城主十年，得到異人獻葯，終於讓夫人生育了一對雙胞胎的寶貝兒子，取名章功成、章德獻。
此時，他已經55歲，可謂是老來得子，不知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那個異人因為獻葯有功，不僅得到城主的信任而任寵，而且還被一步步地提拔重用。
不到三年的時間，異人就做到了城主府的大總管。
時光荏苒，在不知不覺間，異人就做了七年的城主府大總管。
這個時候，老城主已經65歲，兩位小公子也都已經長到了十歲。
在一年一度的闔家歡樂、舉府同慶的除夕之夜，老城主突然宣布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