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商洛書心下一緊，莫名生起一絲不悅。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出去！”


  他的語氣也忍不住重了些，嚇得沈斯離立刻就閉嘴了，趕忙道歉，轉身出去了。


  那時候，商洛書也沒意識到什麽不對勁。


  他隻是覺得很累，就慢慢睡過去了。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也夢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還有安離。


  安離是喜歡讀書的乖孩子，也是師父的親生兒子，他卻不是。


  但是他特別調皮，寄人籬下都不懂得要低眉順眼，還經常幹那種撕書的事情，跟夫子吵架，常常被師父打得皮開肉綻。


  按理說，他是哥哥，安離是弟弟，他應該保護安離的。


  但那時候，總是安離來保護他，拉著他跑出家門，這才免去師父的一頓毒打。


  隻是，兩個身無分文的孩子又能到哪裏去呢？

  就坐在橋頭聽說書人講故事，等人家走了，就爬到樹上小歇一會，然後就整條街到處跑，總之就是沒有個安穩的立身之處。


  但他那時候最快樂。


  “哥哥。”


  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摸了摸他的額頭。


  那隻手很冰冷，但是很柔軟。


  莫名的，還讓他有幾分眷戀。


  商洛書緩緩睜開眼睛，卻訝異地看見明安離的臉，他就坐在床邊。


  那張臉還是那樣慘白，不管在白天還是黑夜，都像個死人。


  之前商洛書隻是覺得，他可能是生了什麽病吧，臉色才會這麽差。


  可如今，他知道了這是明安離，隻是一具傀儡，不過是比別的傀儡多了一絲真情，可仍舊是個活死人，所以臉色才這麽可怖。


  但……商洛書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害怕。


  “阿離，你是阿離，對吧？”


  商洛書小心翼翼地問他，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真的好瘦弱啊。


  柔軟得好像輕輕一捏就能捏碎他的骨頭一般。


  他見了心憐，明安離卻可憐兮兮地望著他，一雙眸子漸漸黯淡下來。


  眼眶漸漸泛了紅，眼角浮起淚花。


  明安離忽然勾了勾唇角，溢出慘淡的笑意，眼淚卻順著死白的臉頰落下來。


  “是我啊，哥哥，我回來了。”


  明安離的聲音孱弱沙啞，滿臉都是淚水，語氣是那樣的悲戚無助，帶著幾分委屈。


  像是跨越了山海和層層磨難才終於來到他麵前，來見他。


  商洛書都能感覺到，他的指尖微微顫動著。


  “阿離！”


  商洛書一激動，猛地坐起身來，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


  他再也沒撐住，情緒一下子隨著眼淚宣泄了出來，肆意地哭著。


  “阿離，哥哥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哥……”


  明安離的一隻手撫到了他的背上，卻隻是將下顎輕輕抵在他的肩頭，在他耳邊發出細碎的嗚咽聲。


  “吱嘎”一聲。


  門忽然被推開了，溫引霜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個食盤。


  “洛書，藥熬好了。”


  然而話音剛落，她一抬頭，卻正好看見商洛書和明安離抱在一起。


  商洛書也被突然走進來的她嚇到了，緩緩鬆開了明安離，低頭抹了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