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坐在刑房那冰涼的地上，蘭殊望著窗外的夜空，回想了許多。


  忽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好像就是個笑話。


  身上那些傷口，流的那些血，經受的那些折磨和痛苦，全都在提醒她，她已經變成了一顆沒有用的棋子了。


  沒用的棋子，下場就是被棄之不用。


  沒有人會來救她的。


  秦懷煜是帝王，是最年輕最聰明最有野心的帝王。


  “蘭殊，別來無恙吧？”


  蘭殊忽然聽到一個冰冷的女聲，似曾相識。


  她忍著痛，艱難地緩緩轉過臉去，卻沒想到會是溫引霜。


  溫引霜穿著一襲景泰色的長裙，還是那樣華貴，身形依舊纖細。


  走起路來不似她那樣妖嬈，但很優雅，有幾分韻味，發鬢上的翡翠簪子也隨著她走路步伐，微微晃了下。


  其實，與其說是韻味，不如說是作為官家小姐從小被培養成的儀態。


  這種女人最有風情，要麽就不勾男人，一勾，便是勾心。


  而她再怎麽嫵媚，都隻是賣弄風姿罷了，再怎麽勾，都隻能勾住男人的身體，卻怎麽都留不住心。


  秦懷瑜是如此，商洛書更是如此。


  思量至此，溫引霜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麵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種眼神好像是在嘲諷她。


  可蘭殊終究是不願意向她認輸。


  “怎麽，夫人來看我如何落魄嗎？”蘭殊冷笑一聲，又將臉別了過去，疲憊地倚靠在牆上。


  其實那麵牆很冷，還發著潮，貼在上麵很難受。


  但此時此刻這種境地，這麵牆已經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是啊，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可憐到什麽地步。”


  溫引霜輕蔑一笑：“我更想知道，像你這樣好看又聰明的姑娘，到底為什麽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好看又聰明？

  蘭殊忍不住笑，心頭卻一陣酸澀。


  活在這樣的亂世，好看又聰明的人！特別是女人，才是最可悲的。


  因為他們永遠都是別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就連商洛書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做一個亂世人，還不如做一條太平犬。


  死便死了，不必被人利用。


  省得人還有七情六欲，活不成也死不了，成了個半死不活的傀儡。


  “夫人真的那麽好奇我的身世嗎？”


  蘭殊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問她，還是在自言自語。


  沒等溫引霜回答，她自己便悲哀地歎了口氣，卻依舊望著窗外那輪殘月。


  月亮隱在稀疏的枝條後，像是被活生生地切割開了。


  一如她原本完滿的人生。


  “夫人若是有耐心，不如先聽我講一個關於貓的故事吧？”


  “貓？”


  溫引霜不解。


  蘭殊也不想解釋，溫引霜要聽就聽，不聽，她隻當說給自己聽，了卻殘生。


  “我小時候養過一隻貓，是很珍貴的獅貓，毛白如雪，我特別喜歡，總抱在懷裏。


  可是有一天，我的貓不見了，阿達說，它被壞人抓走了。


  我很難過，一直在找我的貓，找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一天，我有了它的消息。


  他們說，我的貓被人帶到了中原。


  我的獅貓來自西域，長得很奇特，中原人都沒見過，所以他們把它關在了籠子裏，供人觀賞。


  可是，人這種東西真的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