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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第41章】天道眷顧者

  第341章 【第41章】天道眷顧者


    蠻荒戰場最深處的一處廢墟之中, 望凝青和清恒交流了現有的情報,終於發現了兩個世界之間門的時間門有極大的偏差。


    “也就是說, 在道友所在的時間門段裏, 玄微上人並沒有隕落。”清恒並非蠢人,到了他這種修為境地已經可以隱約窺見世界的本質,很多事情他都一點既透。


    “但是我得到的劍符中, 屬於原主人的靈識的確已經湮滅了。劍符一般是師父贈予弟子護身的符隸, 靈識湮滅也就意味著這人已經仙逝了。”


    那麽,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才會讓一位壽數久長的渡劫期大能隕落呢?


    同樣是渡劫期大能的望凝青第一個閃過腦海的便是渡劫失敗, 但曾經經曆過更大災難的清恒卻有其他的看法。


    “到了玄微上人這等境界的大能,哪怕是渡劫失敗也有許多方法能夠將靈識留存下來, 大不了重頭再來。”清恒點明道, “身為宗門長老, 他不可能沒有後手。”


    的確是這個道理。望凝青沉思,但如果不是渡劫失敗, 又有誰能夠湮滅一位渡劫期大能的靈識呢?


    清恒轉過頭來, 雖然在這可以模糊視覺的濃重大霧裏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清恒依舊感受到了她在思索。


    “……”清恒想了想, 還是決定將一些秘密如實相告, “雖然不知道你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何種高度, 但是你身為金丹期的實力比我這方世界的金丹期要更強。”


    望凝青移開了目光,她這個金丹期純粹是老黃瓜刷綠漆,用她來衡量此世的平均水準實在大有不妥。


    “道友應該知曉, 每個世界力量等級的判定標準都不一樣。所以我推測,道友你所在的世界至少是中千甚至是大千世界。”


    望凝青聽他這麽說著,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身為渡劫期修士的望凝青已經可以窺探到部分天機與世界的本質,她同樣清楚三千世界的維度劃分。


    “我所在的世界是一個中千世界,曾經經曆過大寂滅與修羅場。”清恒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驚雷一般的話語,“災厄會吸引災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望凝青明白清恒的意思。實際上,在這方麵,能夠感悟天機的渡劫期修士知道的恐怕要比對方更多。


    時序扭曲會導致這一方天地與其他世界產生短暫的交疊以及牽係,但因為位麵的維度問題,一個世界隻會跟與自己平行或者低於自己的世界進行連接。


    而另一方麵,如果一個世界曾經經曆過大寂滅或者正處於修羅場時期,天道法則便會判定這個世界的危險等級,為了避免災厄的蔓延,杜絕與之產生連接。


    換而言之,如果一個正處於修羅場時期的世界與其他世界產生了連接,一般隻會有兩種可能,一是天道法則出了問題,二是這個世界也將迎來大寂滅。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糟糕透頂的局麵。而且不管是哪一種,都有可能演變成令渡劫修士隕落的危機。


    畢竟,渡劫修士哪怕已經淩駕於眾生之上,但到底還沒有飛升,還沒能超脫這苦痛的凡塵。


    想到自從降臨此世就一直如影隨形般的危機感,望凝青自然而然地將之歸類為天道的預警,也終於明白過來自己迫切想要提升實力的原因。


    然而,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應對方法。人生挫折苦難這麽多,逃避沒有任何用處,隻要積極去麵對也就足夠了。


    “關於道友尋找的天罡劍劍法,我恰好知曉一二。”清恒願意給出這麽重要的情報消息,足以證明對方的心性與善意,“這是我方天地的劍尊閣下自創的劍法。”


    望凝青將自己道聽途說而來的劍尊的故事一一說給了眼前這位異世的道友,關於千年前的止戈之戰,關於冶劍場,關於那位傲然於世的劍尊。


    清恒是劍修,他自然也對另一個世界的劍道尊者產生了興趣,聽完望凝青講述的故事後,他犀利的點評道:“掩藏在假象下的平靜。”


    清恒所在的世界隻有人魔兩族,但即便如此,兩個種族之間門的道統之爭依舊廝殺了千萬年而不止。別說異族,便是人族的內部的勾心鬥角都隻多不少。


    而望凝青所在的大千世界卻有人族、妖族與魔族三族,三角關係的確穩定,但一旦有一方勢弱,必定會導致這鐵三角的崩塌。


    比如這位小友口中的“千年前”,妖族與魔族不就對人類的領土進行了侵略?一旦劍尊消失或者飛升,這種事情必定會卷土重來。


    “不過那並不是某個人需要煩惱的事情,而是整個種族都要思考的問題。”清恒又道,“所以,道友得到了天罡劍的傳承?”


    “……嗯。”望凝青想了想,反正這次分別後便不會再見,告訴清恒也無妨,“準確來說,我得到了劍尊的傳承,目前是他的弟子。”


    單純的功法傳承可能隻是已逝之人留給後人的一份善果,但劍尊還沒仙逝,望凝青已經拜師並且學習了劍法,這就是已經有了師徒之實。


    ——比如安如意和玄微上人,也已經是名義以及事實上的“師徒”。


    前者不過是一言之師,這煌煌大道終究還是要自己去悟;後者則有所不同,拜師便等同於拜入山門,她有資格得到劍尊的指點,感悟到劍法的精髓。


    “你可以讓我看看那道劍符。”望凝青思忖了片刻,雖然沒有見過劍尊,但她見過劍尊的天罡劍,以她的境界,指點一下還是可以的。


    “我隻見過師尊的天罡劍,沒親眼見過你口中的劍符的劍意,我無法知道你所說的缺憾是什麽。”


    清恒不疑有他,很快便答應了。畢竟,領悟真正的天罡劍不僅是他的心願,同時也是空涯長老的執念。他不覺得安青瓷會覬覦這套劍法。


    他從粟米珠中取出那枚劍符,隻要灌輸足夠的靈力,就能將劍符激活。


    清恒激活了劍符,指向一旁的空地,霎時,凜冽無比的天之罡風拂走了大霧,如高天奔來的狂瀾。


    然而,此時兩人身處蠻荒戰場的深處,這裏空間門混亂、時序扭曲。


    清恒激活劍符後分明是朝著另一個方向指去的,誰知劍風卻因空間門一瞬的扭曲而突兀地轉變了方向。


    那無數道淩厲的罡風,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望凝青的頭上,裹挾著無上的威勢,猛然朝她劈來。


    “小心!”清恒即刻回援,但渡劫期大能的劍意太烈、太快,他的回援絕不算慢,但到底還是遲了那麽一步。


    在那個瞬間門裏,望凝青的瞳孔瞬間門放大,自徒水城一行後再無動靜的記憶門扉再次打開,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自那劍風中顯現,卻隻是一刹。


    來不及思考,來不及躲避,望凝青隻能拔劍出鞘,隻身迎上。


    創自劍尊之手的天罡劍是一套沒有破綻的劍法。


    直麵天罡劍,便如同直麵大道寰宇,其威勢如東海倒灌,如天傾地覆,令人望而生畏。


    初次麵對天罡劍時,無論是誰都很難生出與之對抗的意識,就像看見不周山傾一般,除了在絕望中沉淪,他們什麽都做不到。


    這也是為什麽冶劍場橫亙於三界的交界處,卻長達千百年,無人破解其中的奧妙。


    然而,望凝青已經見過天罡劍了,她見過劍道尊主的天罡劍。


    她見過那無上輝煌的劍光,見過創造這套劍法之人的初心,見過這世上最純粹也最凜然的劍意。


    電光火石之間門,望凝青已經拔劍出鞘,她來不及思考這套劍法的破綻,便已經傾盡自己畢生所悟,斬出了另一道高天而來的罡風。


    清恒來不及替她擋下那道劍符,隻來得及掐訣為她套上一層護住心脈的靈盾。因為剛才為了演示劍符而拉開了距離,他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金丹期修士隻要金丹不碎就不會死亡,隻要有一息尚存,他便有辦法讓這位倒黴的小友恢複。


    可就在此時,風向突然變了。


    濃霧讓原本看不見的風顯露出縹緲而又朦朧的形態,那瞬間門迸發而出的劍風較之劍符更為鋒銳、冷冽,更加一往無前。


    兩股勁風砰然相撞,扭曲紊亂的時空都被這一劍冰凍、撕裂,看著少女的身影如泛著漣漪的水麵般消融淡去,清恒恍然所悟。


    他不忍眨眼,隻為了在時空徹底分裂前的最後一刻,將少女逆風而上的身影完整地烙印在眼中。


    天罡劍沒有破綻,正如大道溯流、逆水行舟,唯一的破局方法隻有迎難而上,以劍相抗。


    “錚”,一聲輕盈淩厲的聲響,如命運的絲弦被人斬斷。


    短暫交疊的時空撕裂分開,當少女終於回過神來,偏頭,卻見那異世的道友已經消失無蹤了。


    緣分這東西本就不必強求,若是有緣,自然會再次相見。


    望凝青這般想著,不願浪費方才一瞬的頓悟,她淩空而起,在附近險峻的山巒上找到了一處背風的山洞,盤腿坐下後便垂首闔上了雙眼。


    ……


    太虛道門,清寂山。


    在多次提出請願後終於被獲準登上清寂山的安如意滿心歡喜,她沒有禦劍,而是遵照清寂山一貫的規矩,自萬丈冰崖的底部徒步跋涉,走向清寂山巔。


    對於僅僅隻是引氣入體、卻還沒有徹底從肉體凡胎中蛻變的築基期修士而言,這無疑是一條坎坷艱難的道路,但是安如意倒沒覺得苦楚。


    憑借著一腔思念與一口不甘服輸的心氣,安如意當真爬上了清寂山。然而映入她眼簾的不是那距離紅塵最高最遠的天光,而是一人孑然而立的背影。


    在看見那個背影的瞬間門,安如意隻覺得心髒被尖針刺了一下,又酸又軟,胸腔內熱血滾燙。


    安如意也不知道為什麽,玄微上人明明是當世修為最高的大能,可他身上最打動她的卻是那張破碎後又強行彌合、故而搖搖欲墜的孤獨感。


    安如意是個理性的人,她知道怎麽做才會對自己更好。但是對於愛上玄微上人這件事,她有些意外,卻又不是那麽意外。


    偶爾的偶爾,她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問他,師父啊,我們上輩子是不是見過?

    這聽起來像一句拙劣的搭訕,但安如意是真的覺得,自己和玄微上人前世曾經見過。


    “師父……”爬上萬丈冰崖的安如意早已精疲力盡,她模樣狼狽,卻還是忍不住撩起鬢邊的散發,朝著回首望來的人露出一個笑。


    她笑,玄微上人卻不笑。他眉眼冷冽,神情冰冷,即便是麵對自己唯一的弟子,淡漠的眼眸中也沒有什麽溫度,隻是淺淺地頷首:“隨我來。”


    安如意覺得自己早該習慣的,但看著他這般無情,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酸:“是。”


    安如意垂著頭隨著玄微上人走入庭院,她有些意外地發現這寒冰般難以融化的男人居然有溫情的一麵,院中的擺設清雅怡人,很有“家”的感覺。


    家?安如意突然有些茫然,她看見玄微上人走至長廊之下,突然轉身看向她。那居高臨下的姿態與莫測的神情,第一次讓她感到陌生而又可怕。


    “……師父?”安如意不知怎的,胸腔內沸騰的熱血忽而一涼。她想要勾起唇角,卻隻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她這才感覺到,清寂山真的太冷了。


    “我問你。”玄微上人沒有自稱“為師”,曾經月下相擁時似有幾分溫情的暖意自他眼中褪去,他又是初見時那高高在上、仿佛魂靈不在人間門的仙人了。


    “這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不可說謊。”玄微上人的一隻手覆在了腰間門佩劍的劍格上。


    “仲冬月壬葵日所生,你究竟是壬日,還是葵日?安青瓷究竟是壬日,還是葵日?”


    安如意哽了一瞬,她沒想到玄微上人問的是這個。


    “我……”安如意想說自己是壬日所生,她下意識地想要報出那個母親反反複複要求她背下來的生辰八字,但是她張了張嘴,卻仿佛舌頭被凍僵了一般說不出口。


    她看著玄微上人摁在劍柄上的手,忍不住齒關輕顫,縮了縮肩膀:“……您想殺了我嗎?”


    玄微上人沒有回答,他隻是用那樣冷冽冰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安如意也不知道,到底是他意圖出鞘的劍讓她難過,還是他此時的目光更讓她感到心碎,她的意誌籠罩在這種堪稱磨折的淩遲中,在沉默裏一點點地崩潰。


    “我……”她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腿軟,幾乎是站立不住地癱坐在地上,“我……我不知道……嗚,我不知道。”


    安如意捂著臉,忍不住崩潰大哭了起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母親說仲冬月壬辰日是我的八字,她叫我一定要記得這個八字,就像那枚玉佩一樣莫失莫忘。”


    “她告訴我,不管將來會遭遇什麽,麵對什麽,哪怕跌落至泥潭,我都能迎來轉機和希望。”


    “我是想相信母親的,我一直都是相信她的。可是,可是……”


    清寂山的風雪太冷,就連滾燙的眼淚都在掉落眼眶的瞬間門凝結成珠,滾落在地上。


    但那個在安如意眼中既強大又孤獨、冰冷卻也溫柔得含而不露的男人,隻是冷眼旁觀,沒有再對她伸出援手。


    不知怎的,看著這樣的玄微,安如意的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氣怒:“壬日如何?葵日又如何?我不知道安青瓷的八字,您能肯定她也是壬葵日所生嗎?”


    玄微上人抬了抬眼皮,語氣無波無瀾:“是。你和安青瓷,必定一個壬日生,一個葵日生。”


    安如意嗓音喑啞:“……您為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是我改的。”玄微眯了眯眼,將一個本該被視為禁忌的秘密宣之於口,“長禧六年,仲冬月葵日酉時生。”


    “將一個本該死於天劫下的人送入輪回,這個命數,是我改的。”


    可是,不知道是冥冥之中有人撥動了命運的絲線,還是有人多此一舉混淆了天機,從某一天開始,他的推衍變得模糊混亂了起來。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本該更早動手的。但他分不清,分不清誰是氣運之子誰是他的愛人,所以舉棋不定,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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