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皇朝長公主
第21章 【第21章】皇朝長公主
“讓我見公主一麵, 否則我什麽都不會說。”
袖香抿唇, 打定主意不管這些人對自己如何嚴刑拷打,他都必須要見公主一麵。這或許是最後一麵了,可他還有很多話想要對公主說。
他自幼便在內務府中長大,因姿容過人而受盡追捧, 可是不管皮囊再如何光鮮, 也改變不了他出身卑賤的事實。說白了他就是宮中的戲子, 演著一出“討好主子”的好戲,他一直告訴自己,冷心冷清、沒心沒肺才能走到最後, 他絕不允許自己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若不能永遠光鮮亮麗,便隻能幹脆利落地死去, 他袖香絕對不能低入塵埃裏。
所以他活得飛揚跋扈,半點也不掩蓋自己真實的秉性,隻因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從來不會去想自己的以後。
都說戲子無情, 婊子無義, 世人都這般想,那他便這般做了, 又有何妨呢?
袖香是這麽想的, 他也從不覺得自己是錯的。
直到他遇見了容華長公主。
——斯人若彩虹, 遇上方知有。
因為遇見了她, 他居然不再覺得死亡可怕, 他一個無情無義的戲子, 居然會覺得粗布麻服、男耕女織的一輩子也是幸福的。公主命不久矣,他也願意與她一同奔赴黃泉——那麽不可思議的,做出這個決定的他,心裏居然甜得好像滲出了蜜。
像是幼年時被父母親手推給人販子,那人笑著往他嘴裏塞的那顆蜜糖一樣。
“澤光。”袁蒼微微垂眸,低聲道,“我想見她。”
——到底是一直怨恨著的仇人,還是憧憬崇拜了這麽多年的“先生”?
袁蒼也不知道,他理不清自己心裏的思緒,所以他想見她。
如果是“先生”的話,一定能再次給出一個讓他不再迷茫的答案吧?
楚奕之帶著他們前往了關押“容華長公主”的牢房,望凝青點無波瀾地看著水鏡,心中思考著應急的對策。
她實在是個過分執著的人,尋常人遭遇了這般多的坎坷,橫生了這麽多的變數,恐怕早已心生退意,但望凝青身處牢獄也未曾死心,還相當冷靜地思考著逆風翻盤的可能性。
反正再怎樣鬧騰,也不可能比如今翻船的局麵更加糟糕。
她想了想,招來了楚恒之安排給她的侍女,附在她的耳邊吩咐了幾句,那侍女便麵色大變,急忙轉身,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楚恒之便緩步埋進了庭院,麵帶微笑地來到她的麵前,即便計劃已被識破,他依舊笑得如稚子般無辜。
“你不會以為隨便找個贗品便能代替我吧?”望凝青撫上他的臉頰,飛鳳般的眼眸微睞,語氣鋒芒銳利,“接下來都聽我的,明白嗎?”
“好。”楚恒之對望凝青毫無招架之力,他仰著頭被她撫著臉,像隻獻媚討巧的小奶狗,一雙手卻緊張得攥緊了衣袖。
“袁蒼他們若是找過來了,你讓你的人這麽說……”
……
袖香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長公主。
她看上去不太好,精神狀態也很差,獄卒雖然不敢虧待她,但對於自幼嬌生慣養的容華公主來說,這些天的牢獄生涯實在吃盡了苦頭。她坐在牢房的榻上,神色冰冷,一眼掃來簡直要將人的五髒六腑全部凍住。
袖香心中掠過一絲違和,可是下一秒,長公主的話語便奪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亂賊臣子!逆黨奸賊!”容華公主在看見袁蒼的瞬間便怒而起身,劈頭蓋臉地指責道,“快放本宮出去,安都王說得對,你們袁家果然包藏禍心!聯合各家士族意圖謀反!潛伏多年隻為亂我朝綱,當真其心可誅!”
袁蒼還未來得及整理好自己複雜的感情,便被這句辱罵壓得心裏一沉。袁家雖是士族,但實際上也是景國的開國元勳,當年袁家老祖戎馬一生,為景國皇帝開疆擴土,乃是袍澤與共的結拜兄弟。但時光歲月催人老,物是人非事事休,袁家終究還是因為功高震主而落得鳥盡弓藏的結局。對於世世代代精忠報國的袁家來說,最刺耳的話語莫過於指責他們不忠不義。
想到蕭瑾所言,容華公主的所有表象都可能是偽裝,袁蒼隻能強壓怒氣,詢問起這些年發生的種種,是否是容華公主指意的?
“荒唐!可笑!”容華公主傲然抬頭,語氣不屑地道,“本宮怎麽可能資助叛軍?!你未免也太過自作多情了!”
“你!”袁蒼被氣得渾身發抖,隻覺得眼前之人豔若桃李心如蛇蠍,怎麽可能是他清冷卻溫柔深藏的先生?!
“倘若你並未資助蒼軍,那你賬麵上的錢都支去哪了?為何親手做出如此荒謬的假賬?”蕭瑾摁住袁蒼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這一場與容華公主的博弈,讓蕭瑾罕見地興奮了起來。
他自幼天資過人,多智近妖,從未遇見過旗鼓相當的對手,可容華公主卻一次又一次地布下請君入甕的棋局,他怎能不欣然而往?
容華公主聞言,譏諷一笑:“你們以為皇室輸定了嗎?那你們未免也太小看皇家的底蘊了!”
此話一出,袁蒼等人便忍不住眉頭一皺,而容華公主卻假作不知,自顧自地說道:“本宮當然要做假賬,不做假賬本宮怎麽瞞過父皇皇兄將那筆銀錢偷運出去?公主,公主有什麽好的?本宮父皇那麽多公主,還不是和親的和親,下嫁的下嫁?比起當公主,還不如當個擁兵自重的女王!安都王既然向本宮示好,本宮又怎能不接?本宮出錢,安都王出兵,隻要殺死皇兄,本宮就能得這景國的半邊天!”
話音未落,袁蒼已是麵色鐵青,容華公主與自己的仇人安都王竟是一丘之貉!
容華公主恨恨地道:“可惜安都王那老匹夫並不安分,不甘與本宮平分天下,才會鬧得景國內亂,讓亂賊臣子有了可乘之機,讓本宮的雪花銀全數打了水漂!可恨!”
罵完這句話,容華公主又直勾勾地盯著袁蒼,冷笑:“別以為你們已經勝券在握,本宮手裏還握著堪比景國國庫的寶藏,安都王一定會來救本宮的,他得了本宮的錢糧,稍微修身養息,便能卷土重來,屆時本宮倒要看看爾等如何阻攔冠以‘安都’之名的鐵騎!”
“夠了,你根本不是容華公主!”
“你不是容華公主吧?”
楚奕之和蕭瑾幾乎是同時出聲,這般說道。
頂著容華公主麵容的女子笑容一凝,下一秒卻是怒聲道:“本宮當然是容華長公主!你們這些亂賊臣子焉敢質疑本宮!”
“你不是!”這回連袖香也反應過來了,他抓著欄杆,修長美麗的手用力到青筋畢露,“公主不是這樣的!你這個騙子!公主性子冷淡,從未動過怒、發過火,她唯一‘動怒’的時候都是在演戲!為了不讓昏君斬殺朝臣,她隻能先一步‘動怒’,因為隻有這樣,皇上才不會妄動私刑!你汙蔑公主,到底是想做什麽?你將公主藏到哪裏去了?!”
假扮容華公主的死士心中暗暗叫苦,她怎麽都沒想到長公主居然會有這麽一位看不懂局勢的男寵。
袖香也是關心則亂,他根本沒想過這個贗品會不會是公主安排的,他隻在乎公主會不會遭遇了不測。
不等袖香繼續逼問,楚奕之已經打開了牢籠徑自走了進去,他一把抓住死士的手,一個擒拿反押便將人掀翻。那死士還牢記著自己“嬌生慣養”的公主形象,柔弱無依地跌倒在地上,正想破口大罵,卻聽見楚家大郎清越平和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一針見血道。
“你的容貌扮相的確不假,但你許是不知曉,容華公主入獄當天是由我親自押送的,她深藏不露,長於深宮卻有著一手絕世的武功,能夠輕易將我壓製,並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羸弱。”
死士聽罷麵色一變,亡羊補牢般地掙開楚奕之的擒拿,翻身要將他製住,卻被楚奕之一掌擊在了丹田腹部。
經過嚴格培訓的死士內息沸騰了一瞬,但根本不阻礙行動,她反身壓製了楚奕之,卻見他毫無反抗,目光深深地道:
“所以你肯定也不知道,當日我僅僅隻是輕壓了一下她的腰腹,她便難以自製地咳血不止。你是假的。”
死士:“……”
草。
死士正思考著現在打傷自己吐口血出來還能不能彌補,牢房外卻忽而響起了輕快的掌聲。
一從容帶笑的聲音遠遠傳來,清脆如玉石相擊,驪珠滿盤:
“不愧是兄長,讓小弟好生佩服。”
眾人隻見一片黑暗之中,身穿墨色衣袍的楚家幺兒緩步踱來,他笑意清淺,眉目如畫,本是華光熠熠的俊俏郎君,可卻與陰暗濕冷的牢籠相得益彰。
那假扮成容華公主的死士自知事情已經敗露,隻能單膝跪地,垂頭道:“主子。”
“起來吧。”楚恒之看都沒看那死士一眼,容色淡淡的,朝著兄長乖巧一笑,“贗品總是比不過真品,見過最好的,就無法接受將就了。”
楚恒之話中有話。
“恒之,你到底想做什麽?”楚奕之擰起了眉頭,他斟酌著言語,道,“我知曉你也怨憎容華公主,但是妄動私刑終究不可——”
“大兄,我心慕於她,把她讓給我吧。”
楚恒之丟下了一個霹靂彈,炸得所有人都噤聲止語,說不出話。
“你、你……!”楚奕之氣得腳步不穩,一手扶住了牆,抬頭掃來時的目光複雜得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幼弟一樣,“荒唐!”
“荒唐的公主與荒唐的郎君,可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楚恒之笑得很乖,那種稚子般純淨澄澈的乖巧,天真而又無暇,“兄長,從小到大,曾祖都教導我要輔佐你,讓著你,韜光養晦,不可冒頭拔尖。因為你是前途光明的楚家家主,而我隻是你倒映在暗處的影子。”
“恒之非常仰慕您,也願意輔佐您,但是小弟從小到大都沒強求過什麽,這次就求兄長成全我,將公主讓給我,行嗎?”
楚恒之微笑著,像個頑童一樣撒著嬌,可他的言語卻像一柄刀,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幾乎要將人刺傷。
對於成為兄長的影子這件事情,楚恒之無怨無恨,但他卻在此時拿出來大作文章,逼兄長退讓。
“為什麽?”楚奕之喃喃道。
“唔,她不讓我說啊。我得聽她的。”楚恒之天真地揚了揚下巴,他簡單的動作都透著少年青澀的美感,“兄長、蕭大哥、還有袁將軍,你們都當做不知不行嗎?你們需要一個‘容華公主’來堵天下悠悠之口,我這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她非常符合天下人的想象吧?刁蠻、任性、無理取鬧。我養了好久的,隻要沒見過真品,尋常人也分辨不出來真假。”
袁蒼以往隻覺得楚兄的幺弟雖然少年老成,卻也不失童趣天真,可如今見他,卻隻覺得可怕。
“所以,我方才所詢問的,都是真的嗎?”袁蒼苦笑,啞聲道。
“是真的啊,她這些年來過得很辛苦,不過現在好了,以後她就不必再操心啦。”楚恒之答應隱瞞楚老爺子死亡的真相,卻沒答應過同樣隱瞞別的,因此回答得幹脆極了,“袁大哥,她對你可真好,好得我都要心生嫉妒了。她護著兄長,又護著你,攝政王的暗殺她幫你擋了一回又一回,因為你的一封加急軍報,她熬到天光微曦都不敢放下筆,就怕遲來半步,你就會萬劫不複。”
“她那般高標韻致的人,被人罵淫蕩無奔,卻連辯駁都不能。她還得在皇上麵前演戲,在烈火烹油上唱著曲。”
“就連最後的最後,她還想用自己的死成全你的明君之名,不願讓這世間蒼生記得景國的半分好,以免絆住了你的稱帝之道。名聲不要了,性命不要了,一腔熱血潑付金階,為你鋪就通天之梯。再沒有比她更好的師長了,不是嗎?”
楚恒之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袁蒼卻實在扛不住,他捂著臉痛哭出聲,隻覺得被人用刀剜著骨,利刃在他的血肉中翻攪。
——那般撕心裂肺地疼。
先生,他的先生……
“所以,放過她好不好?我會對她很好很好的。”楚恒之語氣溫柔地征詢道。
“對她好?你是想將她當做禁臠,還是想讓她改頭換麵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永遠活在陰影裏?”蕭瑾沉了麵色,出聲質問道。
楚恒之假作不解:“這有什麽不好嗎?我就是這樣長大的啊。”
“你質問他對容華公主不好,你可知曉他原本心中的謀算?”蕭瑾不動聲色地回擊,道,“我和袁蒼,都願意輔佐‘先生’為王。”
“即便她是女子?”楚恒之笑意不變,這般問道。
“即便她是女子。”蕭瑾心平氣和地說著,他發現承認此事也並不困難,因為容華公主有這樣的分量。
他願意為她低頭,和袁蒼一同,輔佐她君臨天下。
“更何況,你應該不知曉容華公主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吧?否則那名死士也不會輕易中了楚兄的招。”蕭瑾與楚恒之就是針尖對麥芒,他毫不猶豫地拋出了令人難以拒絕的誘餌,“為君為皇,自有天下人為她操心命理,她為天下所做之事一旦布告天下,必定會有隱居深山的醫者為她重出江湖,傾盡一國之力,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前提是,她必須作為容華公主而活。”
擲地有聲的話語,令場麵一時間陷入了僵持。
沒有人出聲驚擾,也沒有人開口說話,空氣仿佛被倒入了某種粘稠滑膩的膠狀物,變得壓抑而又逼仄了起來。
楚恒之安靜地與蕭瑾對視了半晌,仿佛在確認他是否在撒謊,他子夜一般漆黑的眼眸泛著淺淺的藍,仿佛能將人心看破一樣。
許久,他才微抿發白的唇,輕聲道:
“好,我帶你們去見她。”
……
……居然真的有比翻船更糟糕的情況。
“啊啊啊尊上啊啊啊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你如果真的被他們捧上帝位,可就真的仙途永訣了啊!!!”
靈貓簡直想放聲尖叫,它還是一隻四五歲的小貓,為什麽要經曆這麽絕望的境況?!
靈貓情緒崩潰,望凝青的麵色也不好看,眼下的局麵簡直比她預料中的還要糟糕,正如靈貓所說的那般,她如果真的被袁蒼他們捧上帝位,那這輩子就當真不必再奢望重歸仙途了。因為帝皇本是眾生之最,享受著人間最極致的繁華富貴,自然也承受著天下蒼生的因果。可以說,這世上貓狗走獸、販夫走卒都能修道,唯獨帝皇不能,望凝青成為容華公主都已經是非常危險的擦邊球了。
成為容華公主後,每天單單是償還因果都累得她精疲力竭,更別提當上皇帝了。
除非天道有令,蒼生因果自負,否則哪位修士敢去人間淌這趟渾水呢?
當然,天子之道並非毫無可取之處,但是神道修香火,佛道修功德,無論是香火還是功德,對望凝青而言都沒有用處啊。
“尊上……您看您要不易門改道,反正神道也是道嘛……”靈貓試圖勸道。
“此事休提。”望凝青冰寒著臉,“吾道既為本心,怎可因一點阻礙便易門改道?此為不誠也。”
問題是現在根本不是一點阻礙了吧……靈貓想著晗光仙君這段時間以來的連環翻車慘案,心中很是絕望。
它趴在望凝青身邊攤成一張足有巴掌大小的“貓餅”,仰著小腦袋淚眼汪汪地問道:“那尊上您想出脫身之法了嗎?”
“自然,這並非難事。”望凝青站起身,在房間內四處張望,踩點一樣地走了一圈。
靈貓看著她翻亂了被褥,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以及衣櫥,將房間內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都翻得亂糟糟的,有些好奇地探頭道:“尊上您在找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你要幫忙?”望凝青掃了它一眼,思忖了片刻,點頭道,“那你回長公主府,在床頭的暗格裏幫我拿一柄紋有皇室圖樣的柳葉刀。”
靈貓沒有多問“為什麽”,很快便用縮地成寸的法術趕回了長公主府,從中偷出了那柄做工精巧絕倫的短刀。
望凝青翻亂了居所,緩緩拔出了短刀。這柄柳葉刀是皇室禦物,天外隕鐵所鑄,是常明帝在容華公主及笄之年贈給她的護身刀,代表著皇室對容華公主無上的榮寵——因為依照往常的慣例,隻有成年的皇子才會被賜予這樣的寶刀,代表著景國的“榮耀”。
靈貓乖巧地蹲在床榻上仰望著望凝青,它想知道都道了這種境地,晗光仙君還要如何力挽狂瀾,卻看見望凝青拿著短刀,四處劃了幾道。
劃完刀痕,望凝青又撥亂了自己的鬢發和衣襟,弄成形容狼狽的模樣。
尊上是要用苦肉計嗎?靈貓歪著頭,試圖用自己核桃大小的毛腦袋去理解望凝青的所作所為。
半晌,它就看見望凝青在窗台邊坐下,將整條手臂壓在桌麵上,神情淡然地俯身,試了試位置,隨即用力往下一壓。
“哢擦。”
骨頭錯位的聲音清晰可聞,簡直能讓人頭皮一麻。
靈貓瞳孔驟縮,它幾乎是一蹦三尺高,崩潰一樣地放聲尖叫:“尊上!尊上您在做什麽啊啊啊!!!”
“別吵。”望凝青微微皺眉,脫臼的劇痛讓她額角微生冷汗,可她的神情卻依舊淡然,靠著牆壁坐下。
下一秒,望凝青另一隻完好的手高舉利刃,毫不猶豫地洞穿了自己的心髒。
噴濺而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裳,望凝青卻沒有停手,她鬆開刀柄,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持刀的那隻手腕狠狠地砸在獨座花幾的桌腿上。
將兩隻手都廢掉之後,望凝青這才闔上了眼簾,氣若遊絲地低笑:“像不像?”
靈貓張大了眼睛,它已經哽咽得難以言語,張了張嘴,吐出的卻是一串沙啞稚嫩的破音:“像……像什麽?”
滿屋翻找的狼藉,對外敞開的窗,掙紮打鬥後殘留的刀痕,被廢掉的兩隻手臂——
“像不像懷揣著國庫的秘密、卻背叛了皇室後被幸存的某位王爺或者皇子派人暗殺的公主?”
望凝青說完,便止息歸寂了。
靈貓:“……”
下一秒,囚禁公主的小院中傳來了一聲淒厲非常、不似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