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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翁婿之爭

  第163章 翁婿之爭

    方子芩心底五味雜陳,當屬酸苦最多,過了幾秒她聲音平靜的道:“這些事有點複雜,等以後找機會我再跟你說。”


    諸事接踵而來,她真不知先拎哪一件講。


    宋玉容麵部稍有頓色,許是琢磨言語,忽地口袋手機響,她提起一看方俊生,忙摁下問:“俊生?”


    傳來“哐當”一聲響,這一聲不僅嚇著了她,還驚動了方子芩,她順勢抬頭朝宋玉容耳畔的手機方向看過去。


    那邊聲響雜亂,時而有人在喊,罵罵咧咧聽不仔細,像是發生爭執。


    “俊生,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媽,爸跟人在周氏打起來了,你快叫姐……”


    方俊生在那頭講得呼哧帶喘,斷斷續續,一句話沒吐完整,電話嘟一聲就斷線了。


    宋玉容性子軟,一聽差點眼淚直掉,急紅了眼:“你爸去周氏跟人打起來了。”


    方子芩隔了片刻遲鈍,反應過來,她出聲道:“容姨,你跟上我一塊過去。”


    一切發生得都太過突然,待她匆忙趕到周氏,饒是心裏早有準備,亦被眼前場景驚和。


    周湛的辦公室滿地狼藉,碎玻璃器皿摔了一地,掛件擺設橫七豎八倒在地板上,最為刺眼的是窗前的大魚缸,從中破裂,水濺四處,大小不一的品種魚早已命隕,躺在地上翻著眼一動不動。


    寬敞的空間裏,站著五個人,喬東升與女助理臉上掛彩,立在魚缸左側。


    右側是陳少臣,他手間尚扶著一塊欲墜未墜的玻璃,鼻梁處脫皮泛青,嘴角也有不同程度的蹭傷。


    方子芩掃了眼,垂目看著地上一臉肅殺過後,靜中嗆了餘怒的方彥,爭執已熄鼓,方俊生蹲地攙扶著他。


    “這是怎麽了?”宋玉容越開她,首先衝過去。


    方彥臉上的殺氣,已轉為羞怒,他蹭地想起來,隻聽女人低沉斥責的嗓音:“誰讓你跑來鬧的?”


    方子芩怒目盯著他,眼底流轉濃烈的厭惡。


    方俊生隻覺頭蓋骨疼,胳膊猛然一抽搐,結果整個後背被人拎起,他踉蹌著起身,頭壓得極低幾乎看不到臉。


    不敢去看她的麵目,唇齒間嗡嗡發聲:“姐,爸他……”


    看喬東升那模樣,指定周湛還未到場,她提起口氣:“你跟著容姨先下去。”


    方俊生眸光打向方彥,思量了半秒他不肯,方子芩沒給他機會遲疑,二話不說拎著人往外拽,力道大到被揪起的整個胳膊疼。


    若換成是別人,來周氏總裁辦鬧事,必定有進無出,喬東升給她這個麵子,沒上前攔人。


    回頭看著屋內的幾人,她忽地不想多費口舌之爭,咽咽唾沫出聲:“喬秘書,周總什麽時候過來?”


    喬東升輕拭下唇角的傷,說:“在路上,估計快到了。”


    方子芩氣,氣方彥沒個輕重分寸的同時,更氣他把陳少臣拉扯進來攪混水,周湛不待見陳,如此一鬧,更是給了他擺她一道的機會。


    “我留下,能不能讓陳先生走?”


    “子芩……”


    陳少臣剛喚她一聲,她冷聲打斷:“陳先生,這是我的家事,你還是別摻和。”


    一句話,勢要將他撇得幹幹淨淨,男人的眼光也順而落得沒了光彩。


    喬東升何等聰明,他不是看不出方子芩的用意,打量她那張不動聲色的臉,開口:“陳先生,我賣夫人一個麵子,你可以走。”


    她蹙眉,抿著明顯的怒氣:“還不快走。”


    立在魚缸旁,陳少臣思忖了片刻,方才邁動步子往外走去。


    得知周湛掐了半個盛年,方彥怒從心起,可他勢單力薄抵不過人,這個時間點想到了陳。


    顯然,麵對曾經差一步就成嶽父的男人求助,陳少臣思慮再三,終究是應下要求。


    陳少臣是最無辜的一個,全程被蒙騙,方彥隻說來講理,可沒說是來撒氣放肆的。


    其實,當方彥闖進周氏,打上喬東升的那一刻,他當即後悔了,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人已經站在周湛的地盤。


    打下車直到進門,周湛黑沉著臉,他今天穿的一身黑西服,於是臉色更顯沉壓了。


    身後的女助理,屏息不敢言。


    一道輕細的推門聲響起,方子芩麵容沉穩,她知道是周湛進來了。


    男人眼角扯動下,垂眸兩眼,他眉骨稍挑起,好看有型的薄唇抿著,此時盡顯薄涼冷態。


    “周湛,你沒資格拿走盛年。”見到來者,方彥怒從心起,臉都要猙獰歪了,一個順勢打椅子上蹦躂起身。


    周湛眼皮都未掀開,更別說看他,皮笑肉不笑:“嶽父大人,您這是撒氣把我辦公室給砸了?”


    話音結尾時,他冷冷的眼,打在方子芩臉上,姣好的麵容此時太顯平靜無瀾。


    而眼前,喬東升緊著嘴,沒開口說話。


    屋內進入短暫的沉寂,她沒有想太多,隻把當下能說的說了:“砸壞的東西,我會如數賠給你的。”


    看周湛的反應與臉色,樣子也沒大生氣,又或說為難。


    她心中如此想著,他淡淡開了口:“去盤算出價格,給太太擬一份賠款。”


    周湛說的是太太,而不是方小姐,這足以證明在外人麵前,還是要幾分臉麵的,得多虧了幾個時程前的那場公布會。


    方子芩心口的巨石剛落下,方彥衝上去,勢要跟人廝殺,結果喬東升擋在前:“方老,你別再沒事找事了,免得夫人太為難。”


    他聲線極輕,勉強隻有麵對麵的兩人聽得見。


    周湛見狀,眸子微挑,緊接著唇角露出個淺笑:“別攔著,既然嶽父對我如此不滿,作為晚輩我自當得讓他撒個盡興。”


    方彥赤目盯住他,攥緊的拳頭欲要捏碎,偏偏此刻有心無膽,他不敢打了。


    周湛是有權威在的,尤其是他說話時的語氣,不動自威:“怪別人前,先看看自己。”


    他凝著一抹玩味,當眾人在,不給方彥半分顏麵,繼而道:“盛年因為什麽被我拿走一半,難道您心裏沒點數嗎?且不說盛年,你女兒給你坑得多慘,你就當真看不到半點?”


    睨著那張老臉,周湛毫無憐憫:“你這輩子都得謝謝方子芩,沒她你九條命都不夠換的。”


  第164章 頭一回裝懷孕

    字句冰涼無情,方彥無不是渾身在抖,臉都扭曲了,卻又咬牙撐著怒火,不敢揮手打人。


    打周湛的人,跟打周湛本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他尚且分得清好歹。


    眼前氣焰熄鼓,方子芩凝著涼氣,說了嘴:“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叫人請你走?”


    方彥胸口起伏,像是竄了把火在心窩子燒,他慢悠悠的挪動受傷的腿,堵著心眼一腔怒往外走。


    從周氏出來的一道上,她都未吱聲說半個字。


    身後是周氏高聳的樓棟,初春的落日,卷著細微的溫度,宛如層光輝落在方彥蹣跚行走的身姿上。


    方子芩加快兩步,與他步調齊平:“媽出軌的事,你為何不跟我講?”


    似是在緩神,他兩秒後稍稍側頭看她,臉部的皺紋乍現,嘴角滲出的血絲早已幹涸:“打小你就跟你媽親,我說你能信我嗎?”


    “這是兩碼事,我跟她親,但我不是是非不分。”


    “你跟你媽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像了,什麽都要追根問底。”


    方彥眼裏盡是失落與蒼涼,連再張嘴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明顯煩意。


    方子芩臉兒繃緊,繞道他跟前,問:“那我隻問一句,你發自內心的愛過她嗎?”


    不待人回話,她繼而又補充道:“當年你在做選擇時,看中的是感情,還是她自身的利益價值?”


    聞聲,方彥心中大駭,髒器狠狠跳動著,他心虛的避開視線。


    “閔如君殺人入獄了,我去鄴城見過她。”方子芩揪住他不肯放,兩隻眼睛釋放著審視的光:“她拿了一千萬,跟我坦白了一切。”


    一臉難以置信,他下巴哆嗦,唇瓣微張:“你……你說什麽?”


    “也對,你這些年跟她們母女兩斷了聯係,不清楚也正常。”


    嘴裏吐聲,她挺直薄背,伸手進包,掏出張照片,單薄的紙張間映著女人蒼老濃妝的模樣,煙圈在她麵前繚繞,指尖塗了紅色,顯得與那張臉異常的別扭。


    方彥宛如打地獄爬行的厲鬼,發紅的眼,死死盯住相片。


    他一字一頓的問:“你把她怎麽了?”


    “我沒怎麽她,她現在也很好。”


    兩人四目相對,方彥憤到想要冷笑,氣極嗆嗓子,他捂嘴狠咳。


    好久才緩過神來,忍著怒意說:“當年盛年還叫方中,是你外公逼著我娶了你媽,注資後才改名盛年。”


    他突而轉笑,笑得像個神經病,目光涼意颼颼的看向方子芩,望得她遍體生寒。


    方彥道:“子芩,我不愛你媽,當初是他們逼我的。”


    垂在身側的手,如僵硬的機械般,一點點揚起,她發問:“那你愛她?閔如君。”


    方彥避而不答,反倒是勾唇露出抹嗤笑:“那年閔姿大病一場,我偷偷去鄴城見了她們母女,你媽跟周循好後故意來氣我,她無非想告訴我,除了我她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當初我拿著證據去找周家,逼迫周湛娶你,第一是想讓你有個好歸宿,第二也是我心懷怨恨。”


    耳畔是一句又一句真相,方子芩的眼眶愈發滾烈,熱淚攪合著氣焰在她眼中翻騰不止。


    她雙腿在顫,隻聽自己張嘴問了聲:“那你恨她嗎?”


    方彥的聲音盡顯蒼而無神:“恨也不恨,種什麽因結什麽果,自己選的路我沒資格恨任何人。”


    方子芩垂下的視線中,劃過一閃而逝的光,待她抬眸時,眼底的神情已轉為堅韌:“盛年我會拿回來的,你先出國找姑姑,沒事盡量別回來。”


    關詠晴手中有證據,隻要他在,形同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引爆的可能。


    過了十幾秒的樣子,方彥揚聲出口,他道:“閔如君跟你媽沒有恩怨,需要幫忙的時候你善待她們母女。”


    她咬牙,盡量笑說:“有些事,我知道該怎麽做。”


    ……


    方彥臨走那天,周湛特地來送行,翁婿之間極少的碰麵,這是第四回。


    回程的路途上,她坐在他那輛保時捷副駕,迎風閉目凝神,車速緩慢,微風輕拂。


    方子芩扭了下腰,稍偏身靠著車座,鼻尖忽傳來道醇厚的煙味,夾雜熟悉的薄荷清香,她睜眼的瞬間,入目的便是周湛俊臉。


    他眉目輕湧,唇瓣翻了翻:“對麵有記者。”


    沒待她回神,兩片涼薄清透的柔軟,緩壓在嘴側,沿著唇一路攀爬到脖頸,側耳處,男人呼吸沉重,所到之處皆是泛起微熱。


    她垂眸看著周湛,眼神無比真摯,看不出半分逢場作戲的痕跡。


    方子芩不知是氣還是貪,扭過臉吻住他的嘴,那一刻呼吸相通。


    兩人對彼此間的味道很熟悉,唇齒糾結,豔影纏綿,楞是看得旁側車裏的人,臉紅心跳肺炸。


    保時捷鏡片的反光狠閃了幾下,她鬆開周湛:“這些人真狗,難纏。”


    至打兩人公布孕事,平日跟隨的記者多不勝數。


    男人則是漫不經心,眯起好看的眼,打量她水潤微腫的唇:“以後這樣的日子還長著呢!”


    方子芩手伸出,拂在毫無凸起的肚皮上:“這輩子,什麽都裝過,頭一回裝懷孕。”


    “不好意思啊!沒跟你提前商量。”


    “沒事,反正裝什麽都一樣。”她習慣了。


    方子芩垂下頭,再次揚起時,他掃到她眼中輕許的霧氣,心裏發堵,偏偏她又不肯跟自己低頭。


    周湛把車再次開出去,她靠著車座,有些出神的發呆,許是座椅太柔軟,眼不自覺就合上了。


    等她稍有醒轉,車已晃悠悠開到了周宅,越過一片綠茵,偌大的宅子映入眼簾。


    “你先進去,我晚上有個局。”


    周湛人未下車,長臂攬過替她推了車門,語氣溫和。


    他收回胳膊,坐正姿勢時,柔亮的發絲拂過她的臉,方子芩隻覺癢嗖嗖的,心也隨之被觸動了半分。


    為掩飾那點小漣漪,她問他:“幾點回來?”


    “早的話十點。”


    “不確定?”


    周湛不答反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方子芩把臉一斜,徑直邁步下車,動作十分輕巧幹脆,還不忘提醒他:“今天是媽的生日,你不會不知道吧?”


  第165章 他車裏的女人

    他一時分神,差點誤解她在關切自己,聞言心底一陣空落失望,終究是沒等來她的妥協。


    周湛臉上似笑非笑的:“記得,我會盡量趕回來的。”


    離他這句“盡量趕回來”過去六小時,臨近淩晨一點,周宅的賓客早已散席,隻留下一片寂寥。


    “這阿湛也真是的,你過生日他麵都沒露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母子間關係不和。”


    方子芩躬著身,簡單收拾碗筷,耳邊響起關敏的抱怨聲。


    關敏是關詠晴娘家妹妹,同父異母。


    這次生日宴,她是最賣力的一個,忙上忙下。


    “阿湛他工作忙。”


    話雖這般說,但不難看出關詠晴對此,心裏怕不是太高興,她特地隆重舉辦,為的無非是在親朋好友跟前爭點麵子。


    這麽重要的關口上,周湛連麵都沒露半邊。


    “姐,你瞧你還嘴硬,明明這事就屬你心裏最不樂意。”


    話是打抱不平,關敏卻笑得嘴都要扯到耳根子去了,別提有多得意。


    表麵上是姐妹情深,實則這些年兩人明爭暗鬥早不是稀奇事,奈何關詠晴多年來死死壓她一頭,難得有機會出氣。


    在院裏除草的張嫂,興匆匆跑進門:“夫人,阿湛他回來了,車就停在門口。”


    這話不光是姐妹兩聽著,一旁的方子芩亦是聽了個真切,她偏頭透過落地窗,伸著眼往外瞅。


    園外的大馬路上,車燈打得晃亮,卻遲遲未見車裏的人下來。


    心頭掂量了幾分,她是最先回應的:“媽,我去看看他。”


    姐妹兩情緒正僵持不下,暗自揣摩,關詠晴隻好應聲:“那你小心點,別磕碰著了。”


    說話時,她眼眸掃了掃方子芩腹部,話有所指。


    也不知咋地,白天還仰著暖陽高照,這過了晚上,天空飄散起綿綿細雨。


    打客廳出來,經過長長的院道,方能到大門口,路石板上滑落得很,方子芩撐著傘,小心翼翼的走,步子邁得不大。


    喬東升舉了把黑漆漆的傘,立在車旁,瞧見她來,忙不迭喊了聲:“方小姐。”


    聲音略顯大,也不知他這是招呼,還是別有用心。


    方子芩多伶俐一人,她順勢眼珠子瞥向油光鋥亮的車身,車窗緊閉,黑黝黝的看不清裏邊半分。


    麵不改色收了收傘,掀開眼皮看他:“他人沒在車裏?”


    “在。”


    說這話時,她明顯看出喬東升麵色為難至極。


    方子芩沒多想,摘了毛絨手套過去敲車窗,約莫兩三秒的樣子,車窗拉下半多,露出張清純可人又不失嬌媚的嫩臉。


    一個在車裏,一個在車外,兩人相互對視僅此一眼,互相認得。


    還是趙小靈嬌柔著聲線喊:“周太太,你來得正巧,周總他喝多了。”


    方子芩站在車旁,以她的角度往裏掃眼,幾乎能看個全清。


    趙小靈毫無羞恥,甚至是明目張膽,放肆囂張的拂起纖纖玉手,輕輕捋起肩頭的吊帶,那曖昧意識太過招搖明顯。


    緊接著,她的目光便觸及到男人的俊臉,周湛此時不知是迷糊或醉意濃重,揉著頭從側坐爬起來。


    隻聽他輕嗬了聲,雙手摁在額間,好幾秒緩神。


    可以說是,徒然之間,幾人的氣氛轉變至冰點。


    方子芩挨著車窗大抵半米遠,麵色波瀾不驚,聲線不辨喜怒:“阿湛,媽跟小姨都在屋裏等你呢!”


    她極少這麽喚他,以往不是叫四哥,便是直呼其名。


    也不過是趙小靈這個外人在,才改的口。


    看到她,又或說聽到聲音,周湛隱匿在昏暗間的唇,猛地勾動了下,濃烈的酒精摧得她整顆頭嗡嗡發裂。


    他掃見方子芩的同時,亦看到趙小靈,眼底的神色不明:“你出去。”


    “周總,你今晚還說……”


    “我叫你出去。”周湛的臉冷到沒了形:“聽不到?”


    趙小靈剛伸手獻媚的爪子,揚起晃在半空,隨即緩緩垂下,她恨恨瞥了眼方子芩,心不甘情不願的拉門下車。


    這時,細心眼尖的她發現,隔著不到幾米遠的樹蔭下,藏了輛小跑,正是趙小靈的。


    待人走遠了,方子芩稍垂著眸對上周湛晦暗不明的眼,淡然說:“以後小心點,別被記者抓著,畢竟不光彩。”


    兩人之間言語不多,可氣氛淡漠又默契。


    周湛似是很無力的抬頭,眼皮掀動,眼似笑非笑往她臉上打,姿態懶散的銜了一支煙:“要不,你上車說,怎麽個不光彩?”


    聞言,她更是懶得接話,偏頭看向那輛小跑的位置。


    “今天的局趙小姐正好在,周總喝多了她非擠上車,我們沒攔住。”


    喬東升快口解釋,話後又不免補了句:“是我們到了宅子,她才跑上來攔住車,擠進門的。”


    “哦!”


    “方小姐,周總沒碰她,是她說有事要跟周總談才關的車門。”


    方子芩抿著抹笑,不知是好笑還是嘲諷:“是嗎?你們周總的門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隨意了,什麽人都能進。”


    喬東升一時語塞,支吾不出半個字。


    周湛的臉盡數掩在白煙之間,沉沉吐聲道:“你要有氣跟我撒,別為難旁的人。”


    “我沒氣。”


    話落音,她提了兩步走上前,幾乎衣服挨著車門,刮下一層薄薄的雨水,白皙細柔的手指掐過周湛唇間的煙,掐滅扔在雨中。


    方子芩說:“媽今天招呼了一個下午,就等著你回來,快點進去跟人打個招呼。”


    她不惱不氣,甚至連半點醋意酸勁都不見。


    周湛掀開眼皮看她,冷哼聲打鼻孔呼出,眼眶似是有什麽晶瑩在流轉:“奪走盛年我就是故意的,恨我嗎?”


    方子芩神情不溫不涼:“不恨。”


    她愈是知道自己的心在痛,表情越是壓抑得毫無波瀾。


    周湛跟她對視了起碼數秒,在喬東升一路的見證下,他薄唇勾笑,身形歪斜踉蹌的走了下車。


    當他走近時,身上那股濃烈酒意,嗆得她反胃。


    方子芩秀眉輕蹙的動作,被他看在眼裏。


    周湛胸前的襯衫皺皺巴巴,有幾處擰成一小揪,領口微敞著,將他渾身那股浪蕩,不羈,混不吝的氣質全麵發揮。


  第166章 不計前嫌

    戲謔的腔調,打頭頂和著冷風響起:“子芩,別恨我。”


    周湛的聲音算不上溫和,確是低沉又蠱惑。


    不禁讓方子芩想起很多個時刻,他抱著她,擁著她,在耳邊一遍遍喚她的名字時那般:“子芩,子芩,子芩……”


    她渾身不由得顫動下,清醒過來,斂起出神的思緒,淡聲說:“快進門吧!外邊太冷。”


    “嗯!”


    向來如此,周湛一旦酒醉,大多時候都是極好講話的,半分不混,邁步跟她進門。


    關詠晴在客廳楞坐了半會,尋思著人還不來,她險要起身去察看,但見三抹身形不緊不慢晃進來。


    最前頭是周湛,喬東升在側邊替他撐著傘。


    他酒醉深重,即便是不看臉,靠聞的也能嗅出個端倪。


    關詠晴甚還聞到了女人香,與方子芩往常的味道不同,他又打深更半夜回來,無需揣測,一目了然。


    周秉山看好周湛,同時也十分忌憚那些流言蜚語。


    若不是仗著這麽大個周家,沒挑出像樣的人來,他豈會這一年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過來人的她,太了解這個家的人性,趕忙揚臉看向方子芩:“子芩,阿湛喝多了,你帶他上樓去洗個澡。”


    她扶撐著周湛上樓,他狀似刻意刁難般,腳底毫不發力,幾乎大半個身子馱在她身上。


    方子芩忍不住,伸手去推他:“周湛,你別再往我這邊靠了。”


    再用幾分力,她估計得連他一塊從樓梯墜滾下去。


    周湛淺笑,卻是滿臉疏離:“我站不穩。”


    方子芩微楞,盯著他的臉在看,揣摩這話的真假,遂後拉住他一隻胳膊,纏在樓梯上:“那你扶著點。”


    兩人盤步上樓間,她隻聞耳際有沉沉的溫熱呼吸。


    掀開眸子去看,周湛也就談話時不到半分鍾的功夫,眼沉沉閉合,頭往她脖頸偏著睡著了。


    唇齒間有他呼出的氣息,以及胡亂的細語。


    方子芩一隻腳邁在門裏,一隻腳撐在門外,她單手扶住門把手硬扛著,側耳傾聽他說話。


    男人聲音低沉又輕細如蚊鳴,喃喃出聲:“我跟她沒發生事……”


    話語打落在心尖,說不出滋味,眼眶騰起霧氣,視線瞬而模糊不堪。


    她吸了吸鼻子,撐著他眼皮:“周湛,你醒醒,去屋裏洗個澡。”


    “東子,你說我……跟她解釋……解釋。”


    周湛真是醉得迷糊了,連人都看不清切,他眼睛強睜著,情緒激烈得胸口起伏不定,嘴裏咿咿呀呀說著不著調的話。


    方子芩抬手,輕拍他的臉:“你別胡言亂語,快進去。”


    “唔……”


    男人臉沒穩一個栽頭,唇抵住她胸口的位置,她不禁悶哼了聲,垂眸去看,呼著氣伸手掰正他的臉。


    周湛頭沉身更沉,方子芩顧頭顧不上尾,剛掰正他的臉,腰間橫生出一道力,天旋地轉之間,兩人“嘭咚”摔在地上。


    她在上他在下,整個臉磕在他下巴處,痛要溢出臉來。


    這一撞,周湛再醉得凶火,難免感受到痛,他睜眼的眸子盡顯迷茫。


    幾乎是條件反射,眼都還沒睜大開,伸手去摟她:“怎麽了?”


    方子芩想破口大罵,可眼下她痛到揚不出聲,光捂著臉齜牙瞪眼。


    “我看看。”


    周湛迷瞪起眼,要伸手上臉,她稍退半步:“沒事,撞了下。”


    一個小而輕淺的後退動作,卻看出她內心極度的抗拒。


    “碰一下都不行嗎?”


    “不行。”


    她沒喝酒,清醒得很,作勢便要爬起身,剛挺直腰板準備伸腿,一隻長臂攬來,眨眼功夫將她絆倒。


    方子芩頭猛然撞上堵肉牆,周湛給她摁在懷裏,薄涼的唇瓣覆下。


    唇齒交融,他放肆囂張的咬她,一下兩下,直到她乖乖不掙紮反抗。


    周湛微睜眼,俯頭睨看懷裏的人:“氣夠了沒?”


    眼下,方子芩又疼又氣,沒說多餘的話,衝著他一個巴掌拍下去,惡狠狠的眼神:“耍什麽酒瘋?真當軟柿子捏了?”


    要說先前那一摔,緩了半點神,這一巴掌直接讓他酒醒半。


    周湛抹了抹吃疼的臉,舌尖頂著,唇角是得意的笑:“總算是把氣撒出來了?”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若真是發瘋凶批還好,就怕那種不溫不火的表情。


    話音落下,方子芩沉了好幾口氣,她張合唇瓣,卻發不出半個字。


    氣氛僵持五秒有餘,她額上浸出一層薄厚相間的汗漬。


    翻個身,調整好坐姿,偏頭衝他微微笑了笑,扯動的唇盡是無奈:“四哥,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周湛沒應聲,長腿曲著隨意擺在門外。


    方子芩收回視線,聲音冷冷淡淡的道:“我媽出軌了你爸,當初我爸就是拿著這些證據,找上你們家,逼著爺爺讓你娶我的。”


    鬧騰一番,此時他綿密的眼睫下,覆著層薄霧,低眸時看得更清,仿似要墜落。


    周湛麵目中,除了淡然毫無旁的,甚至不顯半絲詫異。


    “我知道。”


    他的聲音壓抑著什麽,沙啞低沉,好聽卻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方子芩眨眨眼:“比我更早知道?”


    半醉之間,周湛隻覺頭沉腦脹,他點煙的手發顫,點了三下都沒正中煙頭,她順手奪過火機幫他點。


    在煙圈間,俊美的臉淬著酒意,愈發的慵懶沉倦,貴氣渾然天成。


    周湛微點頭,支煙的手稍提起撣了下:“比你早那麽一點點。”


    聞言,方子芩輕輕撇嘴角,一副受挫的模樣:“既然知道就好。”


    白煙升起,麵孔模糊不清之際,他問她:“你跟我鬧,就因為這件事覺得無法麵對我?”


    一語中的,她埋頭默不作聲,頗有默認的意思。


    周湛睨她的眼盯著好幾秒,散漫不羈的抬手拿走煙,忽地他勾唇一笑。


    “你笑什麽?”


    在燈光映襯下,她纖細微仰的脖子白皙惹眼,嗆著腦間的微醺,他隻覺美妙極了,竟伸手去摟:“過來,讓我抱抱。”


    記不清是多久,兩人再無好生和氣的擁抱過。


    周湛別無想法,此刻唯一的念頭便是:他要抱她。


    哪怕僅僅隻是抱著,什麽都不做,足以。


  第16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子芩聞言楞了下,隨即嘴角展開一抹弧度,似委屈,似難忍:“不讓。”


    她撇開胳膊,有些小矯情的扭過臉去,淚悄悄無聲滑落。


    不多時,肩頭的顫栗被人輕輕撫平,周湛的手攀在她肩上,一下一下揉捏,動作寵溺溫和。


    房間黑沉沉的,廊道燈在頭頂聚攏,映得他的臉更好看了。


    周湛以一個半抱似的姿態,強硬拉她入懷,指腹一點點熏幹她眼角的餘淚。


    男人個子很高,即便是平起平坐,方子芩米七往上點的身高,她還得稍微仰著視線看他。


    但見那張泛起三分醉意的麵孔,此時似有似無的笑,周湛唇角彎彎,挑眉:“別這麽看著我,心慌。”


    故意沉默片刻,她麵目坦然:“你媽等了你一晚上,生日宴上大不高興。”


    臉頰泛紅,他輕蹙著眉頭問:“她跟你說什麽了?”


    “倒也沒什麽。”方子芩晶亮的眸間,快速閃過抹掩飾:“就問了幾句方彥出國的事情。”


    指尖的煙燃到半多,周湛手肘抵著膝蓋就那麽晾著,任由煙霧繚繞升過頭頂。


    她伸手奪過,旋即摁在嘴邊,輕輕抿了口,沒吸,煙酒薄荷混雜,清涼間又有幾許倦懶。


    “媽這邊我來搞定。”


    此話一出,方子芩臉色僵了瞬,慢慢斂起:“四哥,我想回盤古世家。”


    唇角勾動好看的弧度,周湛問:“想通了?”


    她仰起臉,學著他抽煙的姿勢,有模有樣吸一口,比起上回這次要熟練順暢得多。


    煙霧打唇齒間吐出,方子芩出聲打趣:“每天裝個大肚子,說實話挺閑得難受的,想找點事兒做。”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僅處處防備記者媒體,更多的時候應付關詠晴,周秉山都絞盡腦汁,身心竭力。


    “想什麽時候去?”


    周湛撣腿作勢起來,把手伸給她,方子芩借著男人的勁,稍稍提腳打地上站直:“後天吧!明天我想去趟醫院。”


    “溫然情緒怎樣了?”


    他問話的嗓音低低沉沉,近似求問。


    她碾滅煙,丟進垃圾桶:“目前還不錯。”


    周湛確似突起幾分興致,修長的手指在領口拽拉下,漫不經心的喉嗓:“我明天跟你一塊過去。”


    ……


    第二天,方子芩專挑的晚上過去,避免跟溫家父母麵對麵碰上。


    到了樓道口時,顯然人還未走。


    兩人並肩往裏邁步,她懷裏抱著水果花籃,小聲嘀咕:“待會要是叔叔跟你說什麽,你能給就給他點麵子。”


    周湛似懂非懂:“這事指不上我頭上吧?”


    回眸看他一眼,方子芩正準備解釋的功夫,溫建華探頭,一眼掃見兩人:“子芩,周婿。”


    且不說旁的,就光說他看周湛那眼神,滿冒精光,活跟見著了財神爺。


    “趕緊進來,然然剛還念叨著說你們要來。”


    溫建華放回手中的熱水壺,徑直朝著周湛的方向去:“周婿,咱們還是頭一回見麵,能見到你,叔叔真是高興。”


    高興二字可不止是字麵的意思,多少嗆著點金錢的氣息。


    “溫先生好。”


    方子芩還在心底暗自較勁,看他如何回答,周湛一句溫先生,不失禮貌素養,卻又沒刻意拉近關係,倒符合他行事做派。


    看完溫然出來,溫建華將二人領到了休息室,心思可想。


    “子芩,難得你帶周婿來看然然。”


    話明麵上是說給方子芩,實際是給周湛聽的,溫建華滿眼掩不住的熱切。


    他十分有眼力見,把話接過去:“溫先生,這件事怪我,當時沒護好溫小姐。”


    溫建華伸著手,試圖跟他攀握,人都站立了,周湛不得已站起身。


    “周婿,咱不說見外話,我確實就這麽一個閨女,發生這種事痛心,但我溫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說著話的檔口,他眼也未停歇,旁若無人般將周湛從頭到腳打量個遍,眼神中無不是激動。


    這話聽起來莫名有些怪異,然而溫建華絲毫沒覺察他臉色的微變,還兀自說道:“子芩,要是不忙的話,叔叔請你們吃頓飯。”


    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子芩看看周湛,剛要回話,他搶先一步:“我們不忙。”


    聞言,溫建華得意寫在臉上:“那真好。”


    “溫先生可吃得慣桃源居的飲食?”周湛看似隨意的話,實則意味深長。


    溫建華連聲道:“吃得慣吃得慣,那邊的菜我也常去吃的,老板跟我還算朋友。”


    “是嗎?”


    “周婿,你可認得沈家?”


    周湛笑著問:“哪個沈家?”


    “沈國峰,海城那個沈家,桃源居就是他家的。”這話,溫建華說得張揚大肆:“沈家那公子跟我閨女交情不錯。”


    “您說的是沈召清?”


    “你認得呀?我看得出他對我閨女有意。”他拉著方子芩繼而道:“這不,然然住院期間,他成天兒的往醫院來,還說等然然病好了,帶她去海城玩。”


    溫建華說得樂此不疲,周湛則是挑眉不語,就屬她聽得頭皮都麻。


    說這麽多,要是他得知桃源居的老板是周湛,而恰好那位沈召清還是他發小。


    不知溫建華作何感想。


    看他那模樣,似是沒有揭穿的意思,任由著人說東道西。


    去桃源居的一道兒上,溫建華都聊扯個沒完,周湛許是聽得沒了多少耐性,他僵硬的勾唇笑應。


    “咳咳……”


    方子芩清咳兩聲,從中把話岔開:“溫叔,快到了。”


    周湛那人氣質好,身高貌俊的,走哪都紮眼,身邊又跟著個高挑美人,更是形同吸睛行走器。


    沈召清是最先瞅見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周湛臉上:“你怎麽跑這來了?”


    沈召清一襲深灰色運動套裝,烏發隨意往後攏起,陪同身側的是個明豔女人,腰細腿長,長得挺有範兒。


    “小沈,她是誰?”


    溫建華就在方子芩身側,她隻見眼前閃過道身影,人已然邁步上前,直勾勾瞪著沈召清:“你怎麽背著然然在外邊跟別的女人攪合?”


    在場的人,有一瞬間怔住,尤為是沈召清跟他身側的女人。


    “溫叔,您怎麽也在?”


    直到溫建華竄出去,沈召清這才看清來人的臉,他斂起驚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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