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動心者死
第129章 動心者死
紅唇一勾,她晶亮的桃花眼瞥向梁文音,口齒清晰:“周總都發話了,梁小姐還不打算把人交出來嗎?”
周湛開口,再無理由留人。
她自然不在意張閔真的死活,從頭徹尾隻在乎如何打壓方子芩,讓自己出頭。
梁文音直勾勾盯著周湛,臉是不滿,但什麽都沒說。
“我說什麽,你聽不到嗎?”說話間,周湛眉心擁簇起煩躁。
低沉的吼聲,打落進她心底,梁文音眼圈瞬間湧出紅暈,唇瓣繃緊,咬牙道:“人我早就放走了,要找你們自己找……”
“你說什麽?”方子芩提步利落,走到跟前,揚起手掌掐在她腕處:“你憑什麽放她?”
梁文音拽著胳膊往外推,可發現根本掙不開。
她一雙熬紅的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人,目光飽含慍怒,隱忍,以及微不可察的委屈:“你放開我。”
命令般的語氣,刺痛了方子芩,她揚手一巴掌甩在梁文音臉上,用力極狠。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女人的臉浮現紅腫指痕,在白皙細嫩的皮膚上,異常明顯醒目。
梁文音除了胸口的怒不可遏,更多的是驚詫,她倒吸口氣:“你敢打我?”
方子芩視線不移望著她,眼球灼熱:“這一巴掌是替溫然打的。”
話是應的梁文音,可卻冥冥之中像是說給周湛聽的。
她就讓他看著,她方子芩不是好欺負的人,脾性向來硬,敢挑他,更敢打他的人。
不用多看,也知道男人此時麵容的緊蹙,危險。
方子芩卻是滿心解恨,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令她心口繃著的氣,瞬間就泄了。
她抬眸,綿密的眼睫下,是一雙侵滿狠的瞳孔:“這一巴掌兩清,張閔真我自己找。”
喬東升立在門口,門板“哐當”被撞開,險些貼他臉上去,隻見女人恨意衝衝走出來,他來回瞄了兩眼,梁文音在哭,周湛繃臉不語,麵色是極沉的黑。
一時間,他都不知作何反應,是追上去?
還是進門?
王浩站他身側,圓溜溜的眼眨巴下,問:“東子,打個賭,你說湛哥會幫誰?”
一邊是剛硬前妻,一邊是負心前任,喬東升撓頭思忖半秒:“我賭方小姐。”
“那我賭梁小姐。”
直到那聲低沉嗆著怒火的嗓音響起:“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找人。”
喬東升咽巴下喉嚨,渾身豎起正經,侃侃點頭:“是周總。”他眼底是猝然浮起的得逞笑意。
周湛令他找張閔真,無疑是腦袋偏向方子芩,前任終究是不如前妻,看來這盤他賭贏了。
心中饒是尋思著,下樓前點撥王浩:“你輸了,幫我帶半個月的早飯。”
梁文音的臉泛起火辣鑽心疼,眼波流轉間,盡是柔軟嬌媚。
指尖捏起紙巾,輕輕擦拭眼角,模樣甚是憐惜:“四哥,我臉疼。”
“梁爺過世時,我應過他要護你安穩,但你不該去招惹她的。”
周湛視線低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微沉的呼吸有點濁氣。
見他不但不替自己聲張,反而是指責,梁文音霧氣熏天的眼裏,充斥委屈:“我怎麽招惹她了?明明是她打的我。”
周湛看她,用那種打量的目光:“你為什麽要把人藏起來,又放走,你在想什麽,傻子都能看得明白。”
更何況是方子芩,那般聰明伶俐的女人。
梁文音辯解無力,冷嗬一笑:“說到底,你就是幫著她。”
周湛眼一眨不眨,伸手去奪過她手裏的紙巾,有意無意的替她擦淚,準確說是抿了下,很輕很敷衍,壓根沒有半分走心。
女人甩開他手,深吸氣:“我自己來,用不著你動手。”
梁文音比誰都清楚,周湛是什麽樣的人,他冷血無情,殺伐果斷,連葉家程家都不放在眼裏,程嬌傷方子芩半分,他做了她三個同學。
偏偏於她麵前強忍退讓三分,不過是看在老梁家的麵子上。
他若真不顧及麵份,動起手來殺人不見血。
靜默的空間,她聽到男人低喃:“阿音,收手吧!”
梁文音的心蹦到了嗓子眼,疼,劇烈的泛著疼,比她臉挨一巴掌還疼,視線模糊:“我不收手。”
她低頭的瞬間,掃到周湛無名指位置,一顆男款的素圈婚戒,上麵紋著細閃的鑽,耀眼又刺眼。
俯著身,仔細去看,圈外是一個輕顯的大寫Q,正是方子芩“芩”字的大寫。
他的用心,殊不知是往梁文音胸口深插的一根針。
兩人曾經轟烈一時,無它能及的愛戀,都不見他用這般心思,可見愛得深切才如此偏心占有。
消瘦的肩頭顫動,梁文音嗤笑出聲:“周湛,你個王八蛋。”
她向來高貴清雅的麵孔,此時布滿憤懣,揪住他衣領,睜著雙發紅發狠的眼,嘶聲力竭:“你是不是故意報複我?”
“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
周湛掀動沉眸:“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報複你。”
畢竟曾經真愛過,他做不來報複一事。
“那你為什麽?”
梁文音雙手頂著他脖領子,仰視的角度,幾乎能看清他緊繃到鋒利的下顎:“阿湛哥哥,你說過的,要陪著我一輩子。”
女人的聲音低軟得,近乎是在懇求他,抓他衣服的每個指尖皆是顫栗。
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如今卻願屈膝在他麵前,隻求他的那點薄愛。
愛真是可笑又可恨的東西,動心者死。
“對不起。”
她極力的挽回,結果等來的隻是一句“對不起”。
梁文音像隻泄氣的皮球,身形墜地,信仰在那一刻全然崩塌。
……
時過三天,全京港鄴城被攪得天翻地覆,譚氏突然宣布破產,譚太太下落不明,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一時間,外界眾說紛紜。
周氏與盛年樓下,各家名門媒體圍追不懈,堵得人車不通。
年瑾前行探路,方子芩跟在身後,臉全隱在口罩墨鏡下,從後門竄出去,接應她的是輛黑色奧迪A8。
葉承新坐在後座,撐著下巴看她:“真是讓我好等。”
上車落座,她拉下墨鏡,精致淡抹的麵孔乍露,眼圈底下泛著微紅:“譚氏跟張閔真失蹤,你幹的吧?”
“你還真高估我了。”
方子芩睨他,眼神中無不是打量猜忌:“不是你會是誰?”
第130章 我隻認你做四嫂
“你問我啊?”葉承新勾著唇,手抵著下巴,那抹痞氣漸重:“我問誰去?”
他本就姣好的顏,在落日投影下,麵龐映照層濾鏡,好看帥氣極了。
麵對美色,方子芩心中不屑:“也好,人除了我心裏解恨。”
說罷,她隨而挪步下車,反手輕輕扣上門,垂眸的瞬間看到副坐的一件西服,在某次宴會上她見沈召清穿過。
透過搖下一半的車窗,方子芩抿唇擠出抹淡笑:“不管怎樣,三少謝謝你,還有沈少,替我一並謝了。”
“不客氣。”
待那抹高挑纖細的身影行遠,副駕的丁南才試探出聲:“三少,為什麽不直接跟方小姐說明?”
葉承新身子往後仰倒,閉目沉氣,嘴間幽幽扯出聲來:“你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嗎?這個女人不光臉蛋身材好,她腦子更好。”
“三少,今晚咱得趕回鄴城,晚上要去陶園給承辛小姐上香。”
聞聲,他眼圈之下,布滿的是狠,那種殺人封喉的狠勁。
數秒的沉默,葉承新極啞的吐出一個“好”字。
話音剛落,車身被一道重力撞擊,“嘭隆”發出巨響,丁南忙護住後座的男人,喊道:“快開車。”
“我看誰敢動。”
沒等司機反應,喉間橫出抹鋒利無比的刃,抵在他大動脈上,稍有偏駁便是刀下命沒。
司機嚇得冷汗直流,動彈不得。
葉承新看清了形勢,撞他的是一輛深灰淩誌,京港車牌,副駕上坐的是王浩。
一雙陰眸邪邪勾起,滿臉挑釁,對方朝他吹了口哨子:“三少,這次算給個小警告,下次來再來京港可記得多帶點人手,別鬧得有來無回。”
不止司機,連丁南的後腰都被堅硬匕首抵著,那人從窗口伸進來的手。
他對上王浩的目光:“不過周湛身邊的一條狗,囂張什……”
腰間一道沉痛鑽入,是刀溢進了他皮肉,丁南咬緊牙,強忍住切膚之痛,實則額間泛起層層薄汗。
“叫你的人滾。”葉承新抬眼,滿副認真恐嚇的姿態:“再不收手,別怪我不顧情麵。”
王浩下巴一揚,示意明了,拿刀抵著丁南腰杆的男子,抽身鬆手退了出去。
“你沒事吧?”
丁南麵色蒼白,眉宇擠得不成樣,葉承新伸手去撩他衣服,腰間一片嶄紅,成股流出的液體浸濕外套,滴滴淌在車座上。
他深吸口氣,沒料到周湛下手如此狠:“快去醫院。”
丁南幾近虛弱,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他臉通白,毫無血色,身子如團軟泥癱倒。
葉承新脫下襯衫,撕成條狀,他裸著上身躬腰過去,繞住丁南的腰紮了一圈:“丁南,你忍一下。”
那猩紅的血漬,不過半分多鍾,染得他白襯衫不成模樣。
丁南喘氣微弱:“真他媽是混黑起家的,這給我割得心眼兒都疼。”
葉承新氣到笑,眼底抵著霧水,罵他:“行了,你這一出口儒雅全無。”
他咧嘴笑:“儒雅有屁用。”
葉承新甩他一腦子:“這可是你人設,不打算要了?”
丁南命不好,他爸嗜賭成性,他媽跳樓自殺,八歲被葉庭從鄴城碼頭撿回來,瞧他年小腦子又伶俐,便把他丟給葉承新當陪讀。
這些年來,跟著他闖南下北,國內國外的竄,兩人之間的感情勝過親兄弟。
周湛這一刀割在丁南身上,更是打在葉承新臉上,誰也沒比誰好受半分。
下午三點,京港人民醫院。
經過幾日來的調理,溫然的狀態稍有緩轉,總體還是不盡人意。
方子芩進門,繞到休息室,摘下口罩墨鏡,她舌卷了下牙根,嘖聲:“周妗,你們周家可真是夠黑,葉承新的人在盛年樓下給捅了。”
周妗收拾碗筷的手勢頓住:“怎麽回事?”
一路來,四處是媒體記者,她不敢大肆開車,騎的年瑾那輛機車。
初春的風雨刮了她一臉,抖擻下雨水,方子芩道:“譚氏破產,張閔真失蹤是葉承新幹的。”
周妗心底一驚:“葉承新膽子可真大,居然敢在京港動人。”
方子芩壓著眼底的狐疑,說:“有人幫他呢!靠他一個人這事還真不好辦。”
“誰啊?”
眾所周知,周家跟葉家本就互看不爽,加上周湛扣留葉成傑那事,鬧得沸沸揚揚,葉家更是跟周家撒開了臉子幹仗。
這個時候,誰敢在京港照顧葉承新,那無疑是幫著葉家打周家人的臉。
“沈召清。”
“他?”周妗不可置信:“清哥跟四哥向來關係最緊了,是不是搞錯了?”
起先,方子芩也不敢信,直到在葉承新車上看到沈召清的衣服,基本上是沒錯了。
沉了口氣,她心下暗自琢磨:“沈召清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比誰都講義氣。”
周妗斂起驚詫,不免擔憂:“四哥會不會弄他?”
“那倒是不至於,按照他的性格,不會動沈召清的。”
周妗瞅她嘴裏嚼著利索的話,低聲一笑說:“子芩,你跟四哥真挺配的。”
方子芩扭頭看她,麵露疑惑,不知道她為何突出此話。
“四哥聰明啊!你也不差,你兩果真是像晴姨說的那般,要是好好合作搭檔,何止京港無敵。”
想到周湛那張臉,她心口驀地發疼,眼睫處滲起薄薄霧氣,唇角彎彎:“是嗎?”
周妗挽著她胳膊,甜膩膩的道:“當然了,我隻認你做我四嫂,旁的想都別想。”
方子芩臉部微搐,張開的唇,不知說什麽,心尖的酸澀擁堵而上,逼得她發慌。
周妗看她一眼,悄咪咪的問:“話說你兩準備什麽時候要孩子?”
掩住那抹憂傷,她微不可察的吸了下鼻子,說:“孩子多麻煩,我不打算生了。”
“那可不成,你不生孩子,晴姨能應你嗎?”
方子芩砸吧下嘴,腦子繞了一圈,話鋒轉開:“周妗,我挺好奇的,葉承新怎麽跟你四哥仇這麽大?”
周妗若有所思兩秒,開口:“聽南哥說過一回,葉承新一堂妹喜歡四哥,當初還因為被拒跳樓自殺,後來葉承新就把梁文音給睡了,兩人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
“不過這事說不好,沒個準,當個八卦娛樂聽聽還行。”
第131章 逢場作戲,何必當真
深夜十點,醫院已悄然入靜,清冷的空間針落聞聲。
手機握在掌心,屏幕上的字眼,深深刻進方子芩眸中,她眼底浸入的幾分薄涼漸深。
是沈召清發來的信息:“子芩,這件事與梁文音關係不淺,張閔真本走了,是梁文音再指使她讓許至程進去的。”
淚奪眶而出,顆顆淌在屏幕上,她伸手抹了把,喉嚨盡是哽咽,方子芩握著手機摁滅再掐亮,動作來回一遍又一遍。
直到眼中劃過堅決,她撥通了電話揚起摁在耳邊:“我要舉報有人持刀行凶。”
那邊一口公式腔:“請問您要舉報誰?”
“我叫方子芩,我要實名舉報周氏執掌人周湛屬下王浩持凶捅人。”
她心平氣和,口吻堅定,對方明顯怔了好一會,才再次喚起質問聲:“請問您要舉報誰?”
方子芩一臉意料之中,口齒比先前更清晰了幾分:“我要舉報周氏執掌人周湛屬下王浩持凶捅人,如果需要我提供證據,我有。”
那邊陷入久久的寂靜,半晌才有人說話:“方小姐,您不會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在周湛的地盤,舉報他的人,這是何等好笑的笑話。
“要我再重複一遍嗎?”眼中快速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嘲諷,她冷靜得一字一頓:“如果你們不處理,那我隻能拿去給媒體,我想他們會對此更感興趣。”
對方仿似沉了口氣,說:“這件事我們警局會調查的。”
方子芩唇間弧度漸深:“麻煩了。”
全京港再次掀起風雨,是兩天後王浩被捕,消息一經傳播,惹得各路媒體爭先報道,烏泱泱圍在周氏門前。
早上八點,周氏集團,總裁辦。
麵前是一塊碩大的電腦屏,上麵投屏了樓下的一舉一動,周湛坐在屏後,目視著一切。
“浩子被抓了,這事是方小姐舉報的。”
說完,喬東升暗暗用餘光打量電腦後的情景。
周湛大半個人匿在屏後,隻微露出半截結實的小臂,跟他拂起的白襯衫,良久,他問:“有沒有辦法壓下去?”
喬東升眨了眨眸子,支吾道:“很難,盛年那邊有攝像頭,浩子下手時太急促了,根本沒來得及顧慮這些。”
不知屏後的神情,隻聽一道火機打響的聲音,外露的那隻手指尖多了根煙。
周湛似是嗆著煩躁:“把今天的行程全部推掉。”
“周總,你是想?”
“想辦法把盛年那邊人的嘴給我堵上。”說完,他手指抖了抖煙灰,動作輕巧果斷,尤像他的行事作派:“順便把趙小靈那些緋聞抖出去。”
眼前事情鬧大,唯有的辦法便是拿趙小靈的新聞引開眼球,至於能分擔多少,就得看這料夠不夠猛。
“好的周總。”
“把後門開了,我要出去一趟。”
喬東升瞅他起身,問:“去找方小姐?”
“嗯!”
周湛如何想到,方子芩竟把事情做到這般,他以為的她隻是脾性倔,不肯服輸,還氣性大了點。
眼前的事,儼然都快把火捅到他腦門上去了。
一個小時後,方子芩被人帶到了如也的頂層包間,這裏她頭一回來。
今日的她不同往昔,素麵朝天,衣著簡單,許是來得太匆忙的緣故,連鬢角的發絲都未及收拾好。
進了門,兩人眸光相抵,周湛看她,麵前的女人不施粉黛,卻更突出五官精致細節,標準的頭包臉骨相,小駝峰鼻高而不過,桃花眼下一張大小剛好的嘴。
此時微抿著,透出淡淡粉紅色,正是人體沒有絲毫裝扮的健康唇色。
包間的燈通亮,照得每個暗角一絲不落,
方子芩繞過椅子,與他對立而坐:“周總找我有事?”
她語氣淡漠疏離,甚至還夾雜些許幾不可察的嫌棄不耐。
見人坐好,周湛從口袋摸了支煙,卻銜在唇間沒點燃:“你為什麽這麽做?恨我還是想報複?”
方子芩未語,而是躬身拿起酒幾上的火機,湊過去幫他打燃。
看著他唇瓣上的煙頭忽暗忽明,她退身開口:“四哥不是想玩嘛!我陪你玩,正如你在公寓那晚對我施強時所說,逢場作戲,何必當真。”
周湛雙眼抵她,俊俏的臉讓白霧籠罩,他說:“王浩當初在海城救過你的命。”
“四哥這麽重情義,怎麽不自己替了他?”
他眯起陰鷙的眼,算是看懂了她的心,方子芩是衝他來的,所有的仇怨都是衝的他。
“你真狠。”
他罵她狠,那她就真狠給他看看:“你的兄弟就是兄弟,我的姐妹就不是姐妹了?”
周湛吐了口煙,沉沉的聲音問她:“你到底想怎樣?”
看到他那張臉,方子芩難免會心口悶疼,視線低垂,她不去看他:“我要梁文音去醫院給溫然道歉。”
聞言,周湛額間猛然一跳,他似愣怔,又似不可置信的盯著她:“你說什麽?”
她未帶半分遲疑,掏出手機,按到沈召清那條信息,將手機順桌推到他跟前。
方子芩冷聲逼問:“我想問一下,梁小姐跟溫然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嗎?”
不然她怎麽也想不通,毫不相幹的兩人,為何要這般陷害。
周湛的麵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繃,唇角下沉,眼底說不清是隱忍,亦是壓製。
方子芩的嗓子幹涉泛苦:“我沒有什麽別的要求,讓她來給溫然當麵道歉,並且通過媒體昭告她的行為。”
這無疑是將梁文音的前程置於死地。
周湛腦中思緒極亂,不是他要護著人,而是在短暫的時間,想把這一切捋清。
“四哥,你不說話,我隻當是默認了,到時候我找上梁小姐,你可別橫插一腳進來。”
方子芩覺得她現在的心都不是完整的了,時不時的揪痛,時不時的麻痹,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周湛,她恨不能抱頭痛哭,可偏偏在他麵前,她要堅守那份高傲,自尊。
許是尊嚴在他麵前丟得太多次,她不想再像從前那般。
“做人做事留一線,道歉可以,媒體……”
她喉嚨疼得要死,眼淚直墜:“四哥,你替她求情,那溫然呢?那我呢?”
第132章 對她犯了癮
看著她哭,比讓他去死都難受,那種心口的窒息,快逼瘋了他。
周湛揚手,將她拉過來,眼中全是他對她的執著,顫抖的指腹蹭在她臉上:“子芩,你別哭好不好,你別哭。”
強吞了口氣,喉腔的哽咽收住,方子芩仰頭看他:“這次我不會鬆手的。”
她的態度盡顯在臉上,以至於讓他看得明明白白。
周湛掐煙,動作舉止慢條斯理,不過三秒,他口吻平穩的說:“這件事我來處理。”
“四哥,我還能信你嗎?”方子芩美眸挑起,眼中是質疑薄涼交雜:“畢竟我也有我的考量,萬一你兩沆瀣一氣,跟我這邊應得好,回頭又不作為。”
見他擰唇不語,她唇角勾笑,苦中生樂,好不諷刺:“周湛,以前也沒發現你這麽深情不移,既然這麽怕我動她,為何不管好自己的人?”
方子芩的目光實在是過於直白,態度不讓,話語更是坦然鋒利,嘲諷至極。
他心尖發麻,亦有些許泛疼。
鼻腔似有輕輕的壓製沉氣,周湛掀開微垂的眼睫,露出那張無比真摯的臉。
他說:“你就這麽看我的嗎?”
她撅嘴一笑,話輕輕淡淡:“你這話,突然讓我想起了在公寓那晚,你跟我說男人的嘴信不得,你說我應該怎麽看你?”
周湛沒成想,自己氣昏頭腦的話,竟被她拿來壓製他。
他唇角是平的,亦不做解釋,口吻關切:“我不是怕你動她,更沒想過護著,可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動她梁家人會不會放過你?會不會放過方家跟盛年?”
方子芩本不是有勇無謀之人,她自然考慮衡量過,可當真正被人提及時,內心的惶恐,遠比壓製大。
讓他這口氣堵在嗓子眼,緩了兩秒多:“隻要你不護著,別的我不怕。”
周湛看著她道:“但我怕。”
方子芩對上他那雙微微泛起紅的眼,出聲問道:“怕我打壞了她,還是怕我被她打?要是後者大可沒必要,真論手勁,她一個嬌嬌千金打不過我。”
聞言,他有口氣鬱結於胸,喘不過來咽不下去。
微頓,周湛冷眼逼問:“方子芩,你真拿自己的死活不當回事嗎?”
“那是你不夠了解我。”她臉兒一轉,好不客氣回應:“誰要是把我惹急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咳咳……咳咳。”
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給她這話嗆的,周湛嗓子眼一緊,猛地狠咳了幾聲。
手指抿在唇邊,臉憋得通紅,他強行壓製那股繼而湧上來的咳嗽,說:“不考慮自己,當真半點不考慮盛年了?”
她曾為了盛年,多次求仁自己,如今卻要舍身豁出去。
頭頂的吊燈,晃得十分刺眼,方子芩隻覺周湛每個字深深嵌入她心底,從而引起強烈的糾結,抗爭。
男人身姿後傾了半步,仿是在隱忍咳意,他微微側頭,目光挪開,壓低聲氣:“梁家可不好惹,你真打算讓容姨,俊生都跟著你一塊陪葬?”
鬼使神差般,待他說完,她冷不丁問了句:“那四哥有想過幫我的忙嗎?”
周湛唇齒間輕嗬了下,似笑似諷的扭頭,再看向她:“你不是很硬氣的嘛?現在需要求我幫忙?”
方子芩唇角一壓,斷然道:“我開玩笑的,再說了,你會幫忙嗎?”
答案是不會,他向來謹慎,且清醒理智。
周湛在周氏的地位,尚未完全坐穩,周梁兩家又是世交,恰好前陣子梁家還替盤古世家爭了塊地。
論誰,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得罪一個於自己百利無一害的人。
他不出聲回答,伸手摸煙,輕輕叼在嘴裏。
正要打火之際,方子芩一口氣焰壓在肚裏,她柔身傾過去,肩膀倚在男人胸口處,得逞的從他嘴裏支走煙。
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四哥,我單純好奇,要是我求你幫忙,你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不光是好奇,更多的是固執,她就是想看看,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有情有義還是裝腔演戲。
周湛麵目冷峻,深深看她,數秒之後,薄唇起開他說:“你想我怎麽幫你?跟梁家造反嗎?”
“那你肯嗎?”
方子芩深刻知道,他有這個資本與實力。
即便不依仗周家,周湛依舊能在京港支起一片天地。
她那雙抿著溫熱,霧氣尚未完全幹涸的眼,如情絲般直抵他的眸。
包間燈光敞亮,周湛睨她的視線毫不偏駁,透過嶄亮的光照,他清晰看到女人白皙嫩滑的肌膚,上麵微蕩著細絨絨的汗毛。
對於僅是咫尺相望好似不以滿足,內心竄出股強烈的衝動。
一時間,周湛找不到情緒的源頭,隻知道瘋狂的念頭欲要衝破皮肉,比如擁抱,親吻……還有更多更多。
方子芩眼力尖且清,將他麵上微弱的情緒波動,盡收眼底。
雖然她極不情願,在這個時刻與他再有什麽,但她還是做了,躬著身子往前靠,雙手柔柔的攀在男人胸口,動作輕慢的摩梭至寬闊結實的肩頭。
周湛睨她的眸色愈深,深得仿似有個無底洞,要將她全副吞裹。
兩人之間,毫無遮擋,快要唇抵唇的那一刻,她停下動作:“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對不對?”
被她一語中的,周湛眼底的皮膚明顯跳動,肚中的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麵對這般坦白,再好的把控力,也是蕩然無存。
一口氣衝到了眼裏,他橫身將她壓在沙發上,幽深的眸色打量:“方子芩,你非要磨死我嗎?”
方子芩勾他脖子,不肯鬆手:“幫不幫?”
他不吭聲,她便仰頭咬他的唇,輕輕一口:“幫不幫?”
周湛渾身繃緊,給她撩得理智全無,人都要瘋了,一句話打喉骨間蹦出:“我要是說不夠滿意呢?”
“那你想怎樣?”
“你不知道嗎?”
方子芩眼皮不受控製的跳了一下,沉默兩秒,唇眼皆是濃濃笑意,可惜是冷笑,她說:“看來四哥,你是對我身體有癮。”
說不清道不明,周湛無法解釋,別的女人在他麵前獻媚算計,他隻覺惡心至極。
唯當她,無需極致的搔首弄姿,一個小眼神,搭搭他肩膀,心智便徹底淪陷。
周湛喉嚨一個吞咽動作,喉結輕輕滾動著:“那你肯不肯?”
第133章 我有病,無藥可救
方子芩甚至從他口吻中,聽出來細微的誠意。
以往她隻是不愛弄虛作假,真演戲起來,最會把弄人心。
她冷冷瞄了男人一眼,神色瞬而轉為不善,一副不好講話的模樣:“那要看四哥你誠意夠不夠。”
“怎樣才算誠意?”周湛掌住她腰,不輕不重的捏。
方子芩眼不澀了,心也不堵了,揚起的嗓音中,盡是清醒:“幫我擋住梁家,我便承你。”
“你不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嗎?”
對上他略顯不爽的目光,她莫名的半分心虛,眼神飄了下:“我不怕,但四哥你說得對,我不能連累家人。”
宋玉容跟方俊生是無辜的,他們本不該承受這些。
方子芩落下吻,是帶著目的性的,周湛偏頭躲開了,他一雙陰鷙的眸,透出複雜的光:“連做這種事,你都帶著這麽強烈的目的,我真怕你在床上把我給捅死。”
見他避開,她挑眉咧唇笑,倒也不勉強。
“我要是有那膽子跟本事,早不用你來幫了。”
見她愈發無所謂的模樣,周湛心頭如火燒,莫名的煩躁難忍:“你傷人還少嗎?”她要是膽子小,這天底下就沒有膽大的。
方子芩假裝怯意:“我那不是跟四哥熟嘛!好下手。”
她一句好下手,說得要多柔媚有多柔媚,流轉的眼波更似懇求。
周湛心口沉著氣,卻又無法忽視女人漂亮的臉蛋,與那低讓的語氣。
方子芩眼巴巴望他,那張精致的麵龐上,毫無進門時的盛怒與疏遠冷漠,隻是睜眸看著他。
與她對視,他態度明顯變軟:“方子芩,你到底是什麽變的?”
前幾天還鬧得不可開交,恨不能掐死他,眼前翻臉比變天快。
她漫不經心的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知道眼下仇人是誰,沒必要跟你置這個氣。”
嘴裏話完,方子芩躬身倒酒端起杯,微抬的眼底盡是敞亮:“四哥,一杯泯恩仇,我喝了你隨意。”
仰頭喝下,動作幹脆利落,周湛視線定格在女人修長的天鵝頸上,她那喉嚨翻動,輕輕下咽的動作,殊不知是對他致命的誘惑。
低頭的瞬間,她不著痕跡的瞄他臉上的輕微動作。
抿抿唇角的酒漬,無視他的打量,方子芩又自顧自倒了一杯酒:“既然一杯不夠,那我喝兩杯。”
連續喝下去第五杯,坐在身側的周湛,稍有反應,他伸出的手掌壓在她杯口:“方子芩,別喝了。”
她不以為意,笑笑,手指輕輕掀開他的手:“我樂意……”
一陣卷著濃煙味的風吹過,身子被圈倒,麵前是男人冷峻嚴肅的容,他薄唇抿住,沉沉的呼吸打鼻腔哼出。
隻是半瞬的緊迫慌色,方子芩調整呼吸,笑顏如花,胳膊摟在他脖頸處,用溫熱的指腹細細摩挲他。
她不吭一聲,卻輕易將他胃口吊到了嗓子眼。
周湛那雙眸炙熱難擋,其間迸發的火,仿似隨時能破瞳而出般。
“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咬死你。”
說到做到,方子芩把頭湊近,唇壓住他的,力道剛好的咬他一口,淡淡的血腥味沿著她的唇探入他的,像是一層裹了血水的糖果。
周湛隻覺又麻又辣,還帶著絲微的甜澀。
他佯裝聽不懂她話裏的調趣,故作挑釁:“再豁出去點,說不定我就答應你了。”
方子芩覺著,不光是周湛,男人都是賤嗖嗖的,上趕他的時候覺得你唾手可得,不珍惜,非要等局勢失控了,又來招惹你。
“包間門上鎖了嗎?”
她聲音輕柔的問他。
男人眼中的掂量四溢,嗓音更是壓得極低,都顯得些許嘶啞:“你覺得呢?”
趁他出聲的檔口,方子芩擰著他襯衫往下拉,胸前兩顆紐扣“哢噠”崩裂開,露出一小截肌膚。
不得不承認,周湛是有魅力的,外加上他那張極具優勢的臉,姣好的身形,女人很難不動心。
正當她思緒亂飛之際,周湛按在腰間的手,稍稍用力,捏得她發疼。
見她蹙起的眉目,男人臉色立馬浮上得逞與傲嬌:“你也知道痛?”
方子芩咬住牙,強迫自己沒罵娘,但心頭湧起絲許反感,大抵是上回在公寓那一次後的遺症。
她極力壓製,盡量表現得不那麽明顯。
美豔姣好的麵龐,全是她佯裝出來的嫵媚討好:“謝謝四哥誇獎。”
“還能說話,看來你很清醒啊!”
他不想讓她清醒,那她裝模糊,胳膊卷著往他身上湊,腳扣住他腰,幾乎大半個人如秤砣般馱在他身上。
嘴去抵他的唇,周湛極力偏開,她便左右圍堵。
他再躲,方子芩直接上手,掰正他的臉,狠狠咬下去,力道又大,大到她兩片嘴唇子疼得發麻。
看著男人鮮血裹滿的嘴,她心頭萬分解恨,暢快淋漓,那種報複感充斥她整個心腔。
終於,周湛是躲乏了,他用舌卷下唇角的血漬,耷下的眼皮發著顫:“你有病吧?”
方子芩麵帶笑容,眼彎成月兒:“我有病,還病得不輕,無可救藥。”
隻見他喉結翻了翻,隱忍的神色瞬變,拽著她胳膊一個跟頭滾到地上,她能聽到他胳膊摁地的悶響,不待她清醒,周湛吻住她。
毫無章法溫柔可言。
他在報複,用同等的方式,方子芩抿住唇,不讓他親:“真賤,就愛咄咄逼人。”
她看他那眼神,毫不誇張的說,如同勾魂,整得周湛心火直燒。
“你不也一樣嘛?”
聞聲,方子芩蜻蜓點水,似有似無往他嘴上親,輕輕淺淺一個吻:“我可跟你不一樣。”
周湛耐住性子,沉聲道:“把事辦完,我護你跟盛年好好的,怎樣?”
“沒問題。”
這個時候了,她還能酷酷的朝他眨巴眼。
“在這種事上,最好不要挑釁我,不然待會有你苦的。”
方子芩沒多餘的時間去想其它事,唇間覆上的薄涼告訴她,接下來的事情不過水到渠成。
一夜繾綣不算漫長,周湛由著這個“護”在她身上賺得盆滿缽滿。
有那麽幾個時刻,她神智不清,真以為他要把自己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