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鬥嘴
第55章 鬥嘴
腿彎曲得難受,方子芩調節個舒適的坐姿,靠著車椅背閉目凝神。
周湛問:“腿疼?”
“還好。”她聲音懨懨的,有些氣力不足。
看上去,像是飯後有些暈車的症狀。
他雖嘴上不聞不問,但方子芩感覺到車速在明顯的減緩。
胃部剛湧動的幹嘔感,逐漸得到平穩。
兩人默契的誰也沒先開口,車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那晚在醫院發生的一切,仿似隻是道小插曲,他不提起,她也不追問。
隔著車窗,路旁閃爍的霓虹,晃得刺眼。
方子芩偏頭往外看,後腦勺靠在真皮椅背上,柔軟的觸感使得大腦神經陷入困倦。
“召清那邊查到人了,你跟我一塊過去還是先回酒店休息?”
迷迷瞪瞪中,她聽到周湛在說話,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低沉。
“一起過去吧!”方子芩背板坐直,睜了睜眼,兩隻美眸咕嚕著。
音落,空間第三次進入靜默無聲。
周湛不語,收緊的下顎線幹淨利落,他的側臉絕美。
襯衫袖子稍微卷起,露出一雙修長略白的手,輕搭在方向盤上,帥中帶著幾分痞相。
光是這副皮囊,都足夠讓千萬女性為之傾倒。
方子芩收回視線,時刻警醒自己,她跟周湛隻能是合作利益關係。
再無其二。
車內氛圍無波無瀾,她卻冷不丁的說了句:“四哥,離我們的約定還有二十天。”
周湛聽出她話裏很重的提示。
也沒偏頭,徑直開口道:“是覺得虧待你了?”這麽急著跑。
“周太太這身份太金貴了,總不能讓我披著這身衣服上躥下跳的。”
她賠笑道,故意把話說得在理還卑微。
“你還躥得少嗎?”周湛聲音不辨喜怒:“以前也沒見著你這麽替我著想啊!”
在婚期時,不得不說方子芩沾了他不少利。
平日辦個什麽事,壓根用不上她親自動手,有得是人想捧勢的親力親為。
就拿半年前說事,宋玉容娘家的侄子在學校跟人打架。
人家信誓旦旦要送他去吃牢飯,後一秒聽說是周湛的親戚,嚇得連夜搬家。
方子芩打小看《西遊記》就明白一個現實道理,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唐僧取經,連猴帶豬都得封神。
她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說:“今非昔比,人得有自知之明。”
聞言,周湛後知後覺,有種臉被打得啪啪響的感覺。
當初是他逼著方子芩離的婚,如今還是他請她陪自己演戲。
周湛挑眉,打量她兩眼:“合著,你這是在損我呢?”
眼底的狡黠瞬間收起,方子芩道:“我哪敢啊!”
她那點小心思,周湛盡收眼底,了然於胸。
他倒也不怒,臉色恢複一貫的冷淡:“不用你來提醒我。”
“那就好。”
她的話好似在說:那就好,錢貨兩訖,各走一邊。
周湛心頭莫名竄起來許煩躁,轉而又不著痕跡的掩下去。
薄唇輕啟,他出聲:“也是,未嫁時都豔慕者無數,這一離婚還得了,豈止全京港的男人,怕是連鄴城的都按耐不住了吧!”
一句話,好不諷刺,都快把狠話說絕了。
方子芩很氣,氣得眼紅,她該眼都不眨一下的狠懟回去。
可話到嘴邊,又沒了興致:“要說豔慕者,我哪比得過四哥您啊!這方麵我得跟您拜師。”
語氣悠哉無謂中,還透著幾分尖銳諷刺。
周湛倒是回得直白,壓著嗓子道:“那你現場拜一個。”
“沒興趣。”
“方子芩,我發現你真是隻狐狸變的,說一套是一套。”
方子芩頭不抬,眼不睜的說:“學的你。”
這話屬實,以往她沒這麽狡猾奸詐,處處防人,那時候頂多算稍有點小心思。
直到結婚,跟周湛打了幾次交道,耳濡目染,硬生生學會了心機深沉。
要真比狐狸,她不過初出茅廬,而他早已成精,千年不死。
“學以致用,用到我頭上來了?”
前方紅綠燈,車緩緩停下,周湛扭頭睨她,臉色極不好看。
方子芩語氣隨意:“臉這麽臭,給屁崩了?”
“沒錯,給你崩的。”
他明裏罵她是個屁。
方子芩也沒成想,一時口誤給自己掏了個坑跳。
她努力做到表情正常自然,說:“跟我繞什麽文字遊戲呢?”不就比她早出生幾年,早讀了幾年書。
綠燈亮起,周湛的臉扭轉過去,目視前方:“信不信,我把你丟這?”
“我不信。”
方子芩知道周湛狠,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但她就是來氣,想賭一把。
而現實是,意料之中的她輸了。
車開出去十幾米有餘,“哧”一個急刹車,驟然停下。
周湛麵無表情的握著方向盤:“自己打車回酒店。”
初來海城,她人生地不熟,尤其是此時外邊的路段,別說人,連車都沒見著幾輛。
馬路兩旁全是綠化帶,綠油油的香樟樹,樹葉密密麻麻。
被風一吹,呼哧呼啦的響,夜間顯得格外滲人。
方子芩恨周湛冷血無情,更恨自己嘴賤。
見她沒下車,周湛凝著一臉冰霜:“怎麽?剛才不是很有骨氣的嘛?”
她也是始料未及,臉上歪了抹極尷尬的神情。
正當她琢磨著怎麽迂回戰勢時,掃到周湛眼底的譏諷。
方子芩蹭地一下,心火就上頭了。
她打開門,一瘸一拐的走下去,隨後甩上車門,動作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周湛也不差,同樣的果斷決絕,油門踩到底,車子“轟”地一聲衝出去。
在夜空中響起久久的回聲。
雖然海城算暖和,但也熬不住這夜間的風。
方子芩站在路旁,明豔的臉被冷風打得泛紅,心裏氣得發堵。
是她陪著他去見戴成林,使盡渾身解數才把戲演好,到頭來把她仍在馬路上,一走了之,不管不顧。
不知是委屈,還是氣多。
越想,方子芩越覺得難受,嗓子眼都堵得疼,眼裏蒙上層霧水。
腿上的傷,仿似有感應般,跟著開始泛疼了。
她半倚著路牌,想彎腰去拉一下褲腿,一道車大燈徑直打過來。
方子芩被那道強而亮的光線刺得,伸手去擋眼睛。
“嗡嗡嗡……”
車輪摩擦地麵發出緩停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