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從未離開過我
第102章 他從未離開過我
宋蘇早就在杏花別院門口等他了，遠遠地看見宋川頁的身影，就提裙朝他奔去。
停在他的跟前，宋蘇仰頭看著他，關切地問：“阿順？你沒事吧？”
宋川頁漆黑的眼眸微動，長睫微垂，落在她的臉上。
額上的碎發遮住了眼睛，宋川頁忽的彎腰將頭靠在宋蘇的肩上。
“姐姐……”
宋蘇的身子一僵，抬起的手忽的就頓住了，繼而輕輕地一下接著一下地順著他的後背，讓他能夠放鬆一些。
“我在，我一直都在。”
夏日的溫度高於平常，就算是夜晚的吹過山崗的風也讓人感受不到一絲涼意。
“姐姐。”
“嗯。”
“姐姐。”
“嗯，我在呢。”
“……宋蘇。”
“我在。”
“……蘇蘇……”
“……我在。”
“阿順，我一直都在呢，我一直都站在你這邊，永遠都不會變的。”
“……嗯，好，我相信姐姐。”
——
這幾日宋川頁肉眼可見的低落沉默許多，為了讓他能夠放鬆一些，宋蘇提出了出去遊湖。
青州屬於北方，沒有南方四處可見的湖泊水澤，但是前朝皇帝曾修建了一座通達南北的大運河，這條運河就穿過了青州。
除卻大的船隻來往，平日裏的大河之上，特別是重大節日之時，就會有許多的小舟漂行其中，悠閑自在。
對於宋蘇的提議，宋川頁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於是兩人租了一輛兩人的小舟，泛舟湖上。
宋川頁沒有讓船夫來劃船，而是自己拿了槳，站在船頭，替宋蘇劃起了槳。
隨著他的動作，船下的水波紋一圈一圈地暈開，宋蘇坐在舟蓬內，探出腦袋看著他。
少年的身材頎長精瘦，每一下都透露著年輕與力量。
“你為什麽要自己劃船啊？”
讓船夫來豈不是更好，更方便也更舒適。
宋川頁聞言回頭對著她勾唇，陽光就在他的身後，灑在他的身上，給他上了一層金色的邊。
“阿順自然是想要和姐姐獨處的。”
他說得極其自然，宋蘇被太陽光熾熱的溫度與刺眼的光芒勸退，她往回縮了縮，移開了視線。
“我們姐弟之間獨處的機會還少嗎？”
“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夠多，永遠都不夠多。”
宋蘇心口微微發燙，宋川頁還在繼續說。
“姐姐，你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阿順嗎？”
喜歡這個詞仿佛灼人，宋蘇坐回了舟蓬，垂首理了理頭發，用青絲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阿順什麽樣子姐姐都喜歡，不論是八歲的小阿順，還是現在十七歲的宋川頁。”
“姐姐……”
“阿順！”宋蘇忽的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這裏麵還放了一些船夫準備的點心，你要是累了便進來吃一點吧。”
宋川頁薄唇微抿，桃花眼裏的光芒肉眼可見地暗了下來。
他握緊了船槳。
“姐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顧靳起，是誰啊？”
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亦或是宋蘇假想的一樣。
無論他派出多少人去查，都查不出一絲一毫。
宋蘇徹底愣住，刷得抬頭看向他。
“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宋蘇好像很震驚，就好像他不應該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似的。
宋川頁心口微微泛疼。
“是姐姐做夢時喊著這個名字，被我聽到了。”
宋蘇沒有說話了。
宋川頁卻繼續問：“姐姐這幾年是去了京城嗎？”
“顧靳起，是姐姐喜歡的人嗎？”
“……”
“姐姐？”
見宋蘇久久沒說話，宋川頁眼裏的光漸漸暗了下來。
分明是七月豔陽天，卻仿佛有一層烏雲籠罩。
“我是去了京城，但是不是現在的京城，”
宋蘇捏起了一塊桃花形狀的點心，緩緩道，“顧靳起……應該是吧。”
顧靳起與她理想中的另一半相差甚遠。
他殘暴，冷血，霸道，但卻真心處處替她著想，待她好，會將她護在羽翼之下，明目張膽地偏愛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但是好感是有的。
而一想到顧靳起就是宋川頁，宋川頁就是顧靳起，她便再也無法將宋川頁當成一個小孩子，把他當成第一次穿越時的小阿順。
即便她一直這樣叫她，但是這樣也無法讓她將宋川頁和顧靳起之間的關係剝離，甚至小阿順的形象也正在一點一點地淡化，取而代之的是顧靳起和如今的宋川頁。
“那他現在在哪兒呢？為什麽不來找你呢？為什麽會讓你陷入那時的境地？”
宋川頁一想到那時的宋蘇便忍不住皺眉，“若是我的話，我定然不會讓姐姐陷入危險之中的，我會盡全力護住姐姐。”
他的話有一股很強烈的酸味和鄙夷，對那個未曾謀麵的男人的鄙夷。
宋蘇一時之間噎住了，桃花點心嗆在了喉嚨口，她連連咳嗽。
宋川頁忙放下船槳給她倒了一杯水。
語氣裏滿是擔憂，“你慢些吃，我不問你就是了。”
宋蘇眼淚都出來了，眼眶紅紅的。
她忍不住看了宋川頁一眼。
這怕不是問不問的問題，而是你在自己鄙夷自己啊。
若是這個時候有手機就好了，她定然是要把如今的宋川頁給錄下來，等以後他大了，知道自己就是顧靳起的時候再給他看。
宋川頁察覺到宋蘇奇怪的眼神，微微擰眉。
“姐姐為何如此奇怪地看我？”
宋蘇搖搖頭，“不為何。”
她好受些了，便回答他剛剛的問題。
“他現在就在我身邊，從未離開過我。”
聞言，宋川頁怔愣在了原地，他下意識眯眼朝四周探尋可疑人的氣息。
但一直都一無所獲。
宋蘇並不知道這些，但她注意到了宋川頁一瞬間緊繃的氣息。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
還真是單純好騙。
也不知道未來那個運籌帷幄，睥睨眾生的顧靳起是怎麽長成的。
但是隻要她不讓他畫畫，她應該會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她也會盡全力不讓他變成那個冷血無情樣子，成為一代明君，擺脫早死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