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她給不了他任何承諾
第91章 她給不了他任何承諾
宋蘇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手也無意識地離開了他一些距離。
察覺到這一點，宋川頁眼裏劃過一絲受傷。
宋蘇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宋川頁卻不敢聽下去了。
他迅疾站起來，走出去衝外麵大喊：“藥熬好了嗎？”
宋蘇看著外麵那個頎長孤鬆一般的少年，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顧靳起曾經與她說過，她見過他十七歲的樣子，所以，是這次嗎？
她的第三次穿越，穿到了顧靳起十七歲的時候。
想到這裏，她複雜地看著宋川頁。
這明明是一個芝蘭玉樹的少年啊，怎麽會，長成後來的樣子了呢？
她，要不要試著保護他，改變他呢？
若是放在以前，宋蘇定然不會有任何猶豫，就這麽做了。
但是這放在現在……
宋蘇垂眸，撩起袖子，看著原本白皙如藕段似的手臂上麵交錯著一道道新舊的疤痕。
她還有什麽資格呢？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她真的能夠一直陪著他，教他健康成長嗎？
她想，她可能是做不到了。
宋川頁接過丫鬟遞來的藥轉身就看到了宋蘇的樣子。
她還是剛才的那個動作，但是周身卻環繞著陰鬱低沉的氣息。
與灑在她身上的陽光格格不入。
就好像，她下一刻就要徹底融入黑暗，進而消失不見一樣。
宋川頁心一緊，邁開腿一步作兩步地來到她身邊。
“姐姐，把藥喝了吧。”
這藥是他自己配的。
他雖不善藥理，但是曾經畢竟跟在寂生這樣的神醫待在一起生活過，再不擅長也懂得一些。
他剛救下宋蘇的時候就替她把過脈，答案與那群大夫一致無二，但他就是不死心，就是覺得是自己的醫術不精所致的。
後來那群大夫也是這個答案，他心灰意冷之下一邊又讓人四處尋找神醫，一邊搜羅天下的補品給宋蘇熬製。
但他也不敢在宋蘇身上胡亂用藥，每一味藥，他都是翻閱了一晚上的醫術，確認了它的藥性，問了很多的大夫，確認了它當真對宋蘇如今的身體無害之後才敢拿來給宋蘇喝的。
他長睫低垂，捏起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藥水，放在嘴邊輕輕地吹了吹，確認不燙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放在宋蘇的嘴邊。
宋蘇看了眼嘴邊的藥，又看了看宋川頁。
他如今還沒有顧靳起身上的那股陰鬱與強勢，身上的氣質還很溫和，情緒遠沒有顧靳起藏得好。
宋蘇清楚地在他的眼睛裏麵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心疼與害怕。
宋蘇手指微微蜷縮，溫順地張嘴將勺子裏麵的藥水喝了下去。
藥水很苦，但宋蘇毫無感覺。
但這樣苦的藥水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喝了。
當初在暗牢裏的時候，每一次她就快要接近死神的時候，就會有人端著一碗特別苦的藥往她嘴裏灌。
那藥，比今日這碗藥還要苦上一萬倍一千倍。
但她不在意，宋川頁卻很在意。
見她喝了下去，宋川頁忙拿出一顆蜜餞放在她的嘴邊，著急地道：“姐姐，苦的話就含一顆蜜餞吧，吃了蜜餞就不會苦了。”
宋蘇微愣，詫異地看著那顆蜜餞。
“姐姐？”見她盯著蜜餞不說話，宋川頁疑惑地喊了一聲。
宋蘇視線上移，落在他為她著急的眼睛上。
心裏似乎有什麽硬硬的殼產生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痕。
裂痕雖小，卻為以後的徹底破裂做了準備。
宋蘇在他的擔憂的眼神下，依言含住了那顆蜜餞。
蜜餞很甜，一瞬間便驅散了她口腔裏的苦味。
有了甜味的對比，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藥水的味道是那樣的苦。
見她吃了，宋川頁鬆了一口氣，捏起勺子再次給她舀了一勺，宋蘇也乖順地喝下，隨即乖乖地吃下那顆送在嘴邊的蜜餞。
一勺接著一勺，蜜餞一顆接著一顆。
宋蘇感受不到藥水的苦味，卻感受到了蜜餞的甜味兒。
窗外的風柔軟地拂過柔軟的杏花枝，屋內宋蘇也喝完了那碗一點都不苦的藥。
喝完藥後就犯困，宋蘇眼皮有些沉重。
“姐姐，若是困了，你便休息吧。”
說著，他放下碗，起身扶著宋蘇躺下，給她掖了掖被角。
宋川頁將床幔放下就準備離開，但就在離開前，手被她抓住了。
宋川頁僵背，往手上看了一眼。
他的手正被一隻布滿傷疤的小手抓住。
他心髒微縮，移開了視線，落在了宋蘇的臉上。
“姐姐？”
宋蘇臉色微白，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鬆開了他的手，閉眼側過頭。
宋川頁皺眉，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與害怕。
“姐姐，”他坐在她的床榻邊，“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著你，我哪也不去，你放心吧。”
“阿順會保護好姐姐的，阿順再也不會讓姐姐一個人了。”
宋蘇回過頭看著他，‘我不值得。’
“你值得！”宋川頁說這句話的時候激動地抓緊了宋蘇的手，神色認真極了，“姐姐，你永遠都不要低估你在我心裏的重要性。”
宋蘇震驚地盯著他，宋川頁緊緊握住宋蘇的手，將她整隻手都握在掌心，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他會一直在她身邊，好好保護她的。
“姐姐，阿順真的，真的找了你好久好久，請你也不要離開阿順，好嗎？”
他的語氣裏滿是懇求，宋蘇驚駭不已。
宋川頁的溫度不低，一股股溫暖的溫度從手傳至全身四肢百骸，宋蘇感到自己血管裏冰凍的血液似乎也都活了起來。
但她卻有些不敢麵對宋川頁的眼神。
她這幅身體，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她還怎麽能隨意給宋川頁承諾呢？
想到這裏，她心生膽怯，又想要往回縮，但卻被宋川頁給緊緊攥住了手，不讓她逃離。
宋川頁眼神很溫柔。
“睡吧，好好睡一覺，我就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困倦來襲，宋蘇在他溫柔的視線之下，漸漸地進入夢鄉。
睡之前，她最後想的是，她要怎樣做，才能讓宋川頁接受她終究會離開他的事實呢？
見她睡著了，宋川頁身上的溫柔氣息盡數散了去。
他黑眸漆黑深邃，仿佛裝進了一團濃濃的黑夜。
他沒有鬆開她的手，而是另一隻手的食指放在腿邊輕輕地點了點。
齊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