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青要山之遊
第四十九章 青要山之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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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下雨了。”冷星稀噘著嘴說。
“下雨怕什麽?”月銀容已經給自己施了避水咒,走進了雨裏。
今天是她答應了冷星稀,去青要山春遊的日子。
隻有她們兩個人去。
“下雨,就沒有小動物看了。”冷星稀嘟囔著,也還是一樣給自己施了咒,跟上去。
“放心,我那小築裏好玩的東西多了去了。”月銀容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沒成想等到了青要山的“曬雪小築”,推開院門,等待月銀容的卻是一片狼藉。
顯然,之前焮天族搜尋唐瀾的時候,沒有放過這個地方。
整座小院被翻了個底朝天。
東西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與其說那些人是來此尋人,不如說是來此發泄怨氣。
而房子,直接被燒得焦黑。
所有月銀容收集的新奇有趣的東西,都被毀了。
月銀容呆呆地站在滿地的垃圾中,那些東西,有的是唐瀾送她的,有的是冷大郎送她的,但更多的,是她從鎮上、城裏搜尋來的。
冷星稀先回過神來,原本悶悶不樂的她,此時換上了笑容,拾起地上一塊玉雕的小鹿:“師姐,你別難過,你看,還有好的。”
月銀容看著那小鹿,冷冷地說道:“這鹿頭上的角都沒有了,那才是最考驗雕工的,也是最有價值的。”
冷星稀收了笑容,咬住下嘴唇,又去看地上其他的碎片。
“不要找了,值錢的,他們肯定拿走了,不值錢的,他們全給摔了或是燒了。”
“他們憑什麽動師姐的屋子?”
“我的屋子?地契屬於唐瀾。”
冷星稀眉頭微蹙:“可,可是唐瀾已經把這裏送給師姐了不是嗎?”
月銀容想到薑羽裳說過,薑家的財產被宿立鳴占為己有的事情。
她輕輕一歎,看向冷星稀,嚴肅地說道:“你以後,可不要像你師姐一樣傻,利益這種東西,一定要切切實實地抓在自己的手上,不要聽信別人的話,說出來不代表就是做到了。”
冷星稀趕忙點頭如搗蒜,她也不是真的立刻就理解了月銀容這番話的意思,她隻是希望月銀容的心情可以快快好起來。
“罷了,或許,今日確實不適合來此。我們走吧。”
“這就回去了嗎?”
“當然不是,在山裏轉轉吧,整日憋在卿澤齋裏,也是很悶的。”
兩個人回身,看到一個披了件黑色鬥篷的人走上來。
月銀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那人走到近前,掀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一頭豔麗的紅發。
竟然是阿澈。
月銀容和冷星稀愣住了。
阿澈也愣住了。
顯然,雙方都不知道彼此會在這裏遇見。
冷星稀不知所措地看向月銀容。
月銀容掩下自己失落的情緒,說道:“你怎麽來了?”
阿澈驚訝的眼神退去,旋即換上恭順的神情:“我是來此踏青,順便回憶一下童年。並不知道護法大人也在這裏。”
“我們走。”月銀容並不想與阿澈囉嗦,領著冷星稀就要走。
“護法大人且慢。”
月銀容眉毛揚起來,看向阿澈。
“護法大人,似乎對我有什麽成見。”
“你要和我在這裏,談這個?”月銀容的語氣充滿了厭惡。
雖然三個人都用了避水咒,但是陰雨綿綿的氛圍,加上身後破爛的小築,讓月銀容毫無心情和阿澈多說一個字。
但是阿澈太想在月銀容麵前澄清自己了,不顧一切說道:“我沒有對不起伊澤族,我成為焮天族的族長是為了報仇,這也是外公交給我的任務。”
月銀容沉吟了片刻,冷冷地說道:“你恨唐頂天,你殺了他。”
想要博得月銀容好感的阿澈並不狡辯,而是直接承認道:“是,我殺了他,他罪有應得。”
月銀容笑出聲來:“既然你恨唐頂天,你為什麽還要自己姓唐?你為什麽不姓雪?或是直接沒有姓氏?你恨他們,但是你還是回來了。你隻是為了自己,不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另外,我也不在意這些,我跟你沒什麽瓜葛,爺爺從未與我說過你的存在,而且你已經是焮天族的族長,莫要與我攀關係。”
月銀容說罷,拉起冷星稀就走。
阿澈沉默不語地站在雨中,任由月銀容與冷星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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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月銀容徹底沒了踏青的興致,她拉著冷星稀在山裏盲目地亂走,似一具行屍走肉。
冷星稀一直一聲不吭地跟著月銀容一通暴走,終於覺得累了,怯生生地開口:“師姐,我累了。”
月銀容這才止了腳步,側過身看冷星稀。
冷星稀撲閃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圓圓的臉蛋紅彤彤的。
冷星稀看月銀容的目光看向自己了,馬上做出可愛的表情逗月銀容,月銀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看你累成什麽樣子了,這小臉紅得,怎麽不早和師姐說。”
“我看師姐心情不好,不敢說。”
“心情不好又不是你害的,再說,我還能吃了你呀。”
“知道啦,師姐對我最好了,師姐,你坐下,我給你表演個小法術。”
“你不是累嗎?”
“哎呀,表演完了我就坐下。”
月銀容在路邊找了塊較為平坦的石頭,除去上麵的水,坐了下來。
冷星稀開始一邊哼唱,一邊在雨中跳起舞來,她的動作輕柔,而她周身的雨水,在她的歌聲裏,化成了一朵朵水做的小花。
月銀容臉上的笑意漸濃,把剛才的所有不快完全拋諸腦後了。
隨著冷星稀這裏漸入佳境,月銀容也情不自禁地拍起手,為冷星稀的歌聲打著拍子。
到了興頭上,月銀容與冷星稀一起唱起來。
冷星稀轉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整個人僵在原地,歌也不唱了,隻有月銀容的聲音飄到空中。
水花重新變成了雨滴落下。
意識到不對,月銀容也收了聲,站起身急急問道:“怎麽了?”
冷星稀站直了身子,臉孔漲得通紅,眼睛看向月銀容身後,驚訝地說道:“管哥哥。”
月銀容的麵頰一下子變得滾燙。
她那五音不全的歌聲,就這樣被管清濁聽去了。
“遠遠聽到有歌聲,就過來看看,想不到你們師姐妹這般好興致。”管清濁笑著說道。
月銀容回過身。
隻見管清濁破天荒穿了一身白色,撐了一把淡黃色的油紙傘,在一片青山綠水中,笑得很好看。
沒有長胖,也沒有變瘦。
此時,管清濁也在打量月銀容。
“我是不是要自己到一邊玩去了?”冷星稀發現月銀容和管清濁的目光一相接,就好像磁石吸到一塊兒去了,便識趣地問道。
管清濁哈哈一笑,低頭從腰間掏出一盒糖來,往冷星稀那邊遞:“你吃糖去。”
“真把我當小孩子,”冷星稀嘴裏如此咕噥,人還是走過去,接了糖盒子,馬上又捂嘴笑道:“原來師姐之前的糖,是管哥哥送的。”
“吃你的糖去。”月銀容攆冷星稀。
冷星稀吐吐舌頭,拿著糖跑到遠一點的地方去,找了塊石頭坐下,背對著月銀容與管清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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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個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
又一次異口同聲。
兩個人的臉都泛起了紅暈。
還是月銀容先說了,她把自己這段時間遇到的所有事情,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包括兩次主持部族會議,包括參加生辰宴和擇珠大會。
管清濁沒有那麽多精彩的事情說,他隻說他的生活千篇一律,除了吃喝拉撒以外,就是修煉月銀容給他的扭轉乾坤鐲。
“這個鐲子很厲害。”管清濁說道此處,有些激動。
“那,它能幫你殺了你的仇人嗎?”月銀容高興起來。
“能。”管清濁的答案是肯定的,月銀容心中不免覺得欣慰。
雖然她本人不能幫管清濁,但是她送管清濁的鐲子能派上用場,這也就等於是她本人出手相幫了。
月銀容接著想到了什麽,收了笑容,長長一歎。
“怎麽了?”
“阿澈忽然一副想要巴結我的樣子。”
管清濁沉默。
“你不會吃醋吧?他可是我表哥。”月銀容趕忙解釋。
管清濁略微僵硬地一笑:“怎麽會呢?我可沒那麽小心眼。”
“那你怎麽,忽然變得怪怪的?”
管清濁搖搖頭,遲疑了一下,問道:“旋族那邊也討好於你,你為何獨獨擔心阿澈?”
“不一樣,我懷疑,阿澈想要對付金玉娘娘。”
管清濁垂下頭。
“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何會這樣想?”
管清濁打馬虎眼:“阿澈根本就不可能是金玉娘娘的對手吧。”
“他是不可能,但是他手上現在有兩顆龍珠,旋族如今又群龍無首,保不齊那風龍珠也????????要被阿澈吞了。”
“他那麽厲害嗎?”
“嗬,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是心眼子,連我也甘拜下風了,你是不知道,若不是我得了金玉娘娘給我的神力,我早就死在鳴沙島,死在他手上了。”
“金玉娘娘給你的神力?”管清濁抬起眸子,這個事情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是呀,不然你以為,我怎麽會這麽厲害的?”
管清濁靦腆地笑笑:“我一直以為你是狐妖啊,你自己親口同我說的。”
“我是狐妖,那你就不怕被我采陽補陰?”話本裏明明都是這麽寫女鬼如何害人的,但當月銀容自己說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采陽補陰”的不妥,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
潑出去的水她還能用法術收回,這話卻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了。
管清濁一怔,瞬間也鬧了個大紅臉:“我……我也不是很怕……”
雖說這也不是月銀容對管清濁說的第一句虎狼之詞了,但管清濁還是窘迫得不知所措,手隻能攥著自己的衣擺,都不敢去看月銀容了。
月銀容也不敢去看管清濁,她趕忙幹咳兩聲,轉移換題:“哎,不能一直讓冷星稀一個人在那裏坐著呀。”
說著就往冷星稀那裏走去,管清濁無奈跟上。
“這麽快?”冷星稀聽到背後腳步聲,回頭問道。
“哎,就是隨便說說族裏的事情。”月銀容搪塞。
冷星稀看看月銀容的紅臉上掛著藏不住的笑意,再看看管清濁的紅臉上滿溢出來的幸福,猜測兩個人肯定是又說了什麽花前月下的對白了,
冷星稀“嘿嘿”一笑,對著月銀容擠眉弄眼。
月銀容抬手一拍冷星稀腦袋:“休息好沒?走了,去山上,看看有沒有小動物。”
冷星稀馬上從石頭上蹦起來:“好好好。”
三人一起說說笑笑往山上去了。
月銀容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與管清濁和冷星稀這樣度過歡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