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潮湧動(1)
第四十五章 暗潮湧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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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月銀容推開窗戶,任皎潔的月光肆意地灑進房裏。
她在屏風之後的書桌前坐下,拿出筆墨來。
無需點燈就可以寫,這樣真好,不會驚擾到別人。
管清濁似乎不希望卿澤齋裏的任何人知道他傳信的事情,所以她自然不能露了馬腳。
心中本有許多事情想和管清濁說,可是真正提起筆來,卻又不知該如何寫。
她要說自己成為師尊的事情嗎?她要把自己主持部族會議的事情說出來嗎?她要寫下自己關於阿澈的猜測嗎?
這些東西,他會感興趣嗎?
可是不寫這些,她還能寫什麽?總不能寫院子裏的桃樹開花了,總不能寫她對他的思念。
一筆落在紙上,墨水洇開,心中的思緒像蛛網一樣黏膩。
她把寫廢的紙都疊好,過後要一並燒去的。
她又從懷裏拿出他的信來看。
他其實也沒有說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也沒有說他想念她。
月銀容想著,毛筆一摔,罷了,不寫了,他也沒說期待她的回信。
與此同時,另一邊摔毛筆的是焮天族前任朱明守珠,也就是唐瀾的爹唐頂天。
他正在給他安排在無垠族的細作寫信。
那細作姓黃,單名一個武字。
沒錯,就是現任的榕城城主黃武。
“怎麽了,兄長?”一旁的唐英問道,她是之前被素玨殺死的唐清清的母親,也是唐頂天的妹妹,唐瀾的姑姑。
“瀾兒一定在他手上。”唐頂天咬牙切齒。
“你確定那孩子還活著?”
“雪野這個老奸巨猾的……”
“他讓黃武和李卓提出重新選守珠,那是不是意味著……”
“沒錯,他一定想要參選!”
唐英冷哼一聲:“那讓他來便是,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唐頂天閉上雙眼不語。
唐英遲疑了一下,又問:“兄長有多少把握,瀾兒他,還活著?”
“我這不是要讓黃武繼續去查?但願他比他那個隻會熬粥的哥哥管用!”唐頂天怒氣衝衝地說著,又把毛筆拿起來。
“半個月後就是擇珠大會了。”唐英蹙著眉頭說。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唐頂天沒拿毛筆的那隻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唐英似乎已經習慣了唐頂天的火爆脾氣,波瀾不驚地問道:“族裏可有適合的人選?”
“都是些不爭氣的東西。”
“兄長,我也想參加。”
“什麽?你一介女流之輩!”
“但您知道我一直以來都刻苦練習,從沒有鬆懈過。”
“你隻是想替你女兒報仇。”
“是,我承認,但我們也不能真讓那個小子當上我們的新族長不是嗎?”唐英說著,咬了一下嘴唇,繼續道:“而且,現在伊澤族就是那個之前在金玉殿做下人的晚姨在做族長,我看,我也不是不可以。況且,我們焮天族本來就是憑本事而不是憑身份當族長的,不是嗎?”
唐頂天垂下眸子,看著自己身下的木質輪椅。
“要不是兄長現在行動不便,唐英也不敢毛遂自薦。唐英也是為了焮天族,為了唐家著想。”
“行了,”唐頂天揮揮手:“你若想參加,便參加吧,這一次,不限男女,你之後發通告時候,要特別說明一下。下一任朱明守珠可以是任何人,但絕不可以是那個人。”
“明白。還有,那個護法和雷龍珠?”
“那不是我們現在有精力去思考的問題,不管怎樣,冷家現在就剩下兩個女人而已,不足為慮。”
唐英咬住牙齒,她真是不喜歡兄長如此看不起女人,她知道女人可以有多厲害,輕敵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夜深了,你去休息吧,不必陪我了。”唐頂天一心隻想救回自己的兒子,以及不讓自己另一個兒子的陰謀得逞,哪裏顧得上其他?
唐英無奈領命而去。
唐頂天在紙上寫下自己對黃武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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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後,李卓自己先回了白藏王宮。
黃武則去了????????廚房,找他的哥哥黃丘。
好不容易有一日素玨不在,他們可以在金玉殿裏自由行動,他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金玉娘娘不在,廚房裏沒什麽人,但黃丘一直在待命,因為現在在金玉娘娘麵前炙手可熱的白金護法,最愛喝他做的海鮮粥,幾乎每天晚上晚姨都會帶人來取一鍋。
“哥。”黃武的聲音發著抖,他與自己的哥哥,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過了吧?
正躺在竹躺椅上休息的黃丘聽到黃武的喊聲,一下子坐起來:“阿武?你是阿武?”
兩個男人都淚流滿麵,坐下來敘舊。
李卓等黃武回到白藏王宮以後,才與他一起去見了阿澈。
“已經照教主的意思,挑撥了焮天族和伊澤族的關係,同時,敦促了焮天族舉辦擇珠大會。另外,過五日便是旋族少主生辰,宿立鳴邀請我們參加晚宴。”李卓恭恭敬敬說道。
“好的,屆時本座與你們一起過去,之後本座再從旋族取道焮天族,也是近一些。”阿澈說道,他已經開始用“本座”來形容自己了。
“不知教主有什麽需要置辦的?”黃武問道。
阿澈瞥了他一眼:“你隻要管理好榕城就行,這些雜事無需你來操心。”
黃武點頭應是。
黃武也很苦,他的老婆孩子和他哥哥的老婆孩子都被唐頂天拿捏在手裏,他隻有拚盡全力收集情報,以換取家人不被找麻煩。
之前他將阿澈提出督促焮天族舉辦擇珠大會的信息告知唐頂天,結果唐頂天讓他按照阿澈說的做。
那他收集的情報豈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這種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幾度不想過了,尤其是白藏王還有葉杉葉柏死了以後,壓力倍增。
但是想到哥哥,想到家人,他隻能咬咬牙,繼續做這個一旦被發現,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的細作。
李卓還在匯報。
“什麽?素玨不在金玉殿?是雪銀容主持的會議?”阿澈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
黃武回過神來:“是的。”
“她憑什麽?”阿澈吼起來。
李卓和黃武都不敢吭聲。
外公明明說過,雪銀容隻是一個女孩子,做不了大事的,外公隻盼著她能嫁個好人家,而他唐澈,才是外公的希望。
可是現在,雪銀容竟然爬到了那最高的位置上,那個權力的巔峰。
“本座要你們去查清楚,雪銀容究竟為何成為素玨的什麽白金護法!”阿澈說得口沫飛濺。
李卓和黃武麵麵相覷。
李卓小心翼翼道:“之前我們安插在那裏的細作都被素玨給殺死了。”
黃武忙說:“屬下剛剛在金玉殿稍微打聽了一下,此事頗為蹊蹺。”
阿澈不滿地看了李卓一眼,然後看向黃武:“仔細說說。”
“這個雪銀容據說是有一天忽然出現在金玉殿裏,裸著身子在殿裏麵走,而且法術高強,還殺了個侍女,可是金玉……素玨並未追究,而且她一來就被封了白金護法,與已經在殿裏麵待了七年之久的黑銀巫滿平起平坐。”
“嗬,這種信息有什麽用?”李卓不服氣。
“還有別的嗎?”阿澈耐著性子問。
“她除了海鮮,除了魚以外,其他東西都不吃。”
“你還真是會打聽。”李卓揶揄。
阿澈不說話,麵色冷峻。
黃武舔舔嘴唇:“還有還有,金玉娘娘宣稱,她不是雪銀容,而是叫那個,月銀容。據這個月銀容的一個侍女說,月銀容在大殿上擊敗了前任的青陽守珠,當時雪野也在場,雪野否認這個月銀容是他的孫女。”
阿澈眉毛揚起來:“雪野說她不是雪銀容?”
“是這樣,侍女是這樣說的。”黃武說完,謙卑地垂下頭。
阿澈忽然想到冷星稀也對他說過,覺得師姐不是她原來的師姐了。
“什麽嘛,越說越糊塗了。”李卓咕噥道。
“做得好,你們退下吧。黃武,你先不要回榕城。許多事情本座要想想,等本座弄明白了,或許有些事情要你們去辦。”阿澈吩咐。
李卓和黃武行了禮,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