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無奈世態皆炎涼(2)
第三十七章 無奈世態皆炎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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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落雨,來司天監提月銀容的是燭琅。
閃電光圈圈住月銀容的兩個手腕。
她什麽也不說,也沒做任何反抗。
燭琅當她已經萬念俱灰了。
從司天監一路走到王宮,燭琅隻自己撐一把竹傘,任由月銀容淋著雨。
月銀容也不施避水咒,隻讓雨水避開自己的麵頰,任由雨水打濕自己的頭發與衣服。
快到王宮門口時,燭琅方將自己手上的竹傘一收,丟給一旁的下人,然後給自己和月銀容各施了一個避水咒,並除去了月銀容身上的水。
這看起來知書達理一個人,竟然會這樣變著法子折磨人。月銀容心裏忍不住對燭琅嗤之以鼻。
不過她神情上沒什麽表示,依舊一臉頹喪,仿似已經認命了。
大殿上有燭瑞和王後,還有冷焱。
一個仆從垂著頭立著,本不起眼,但他雙手托著的白玉做的碗著實惹眼,一下就吸引了月銀容的目光。
燭瑞拍拍手。
仆從忙捧著那碗走到月銀容的麵前。
碗裏是白色的液體,比牛奶的顏色更白,質地看起來也比牛奶要粘稠厚重。
月銀容抬手接下碗,碗身是溫的。
“喝吧。”燭瑞不多言。
月銀容也明白,她看看燭瑞,又看看冷焱。
冷焱翹首以盼的樣子,令她感到一陣惡心。
不用喝這個都想吐,月銀容想著,還是把碗捧到了自己的嘴前。
她嗅嗅鼻子,沒有任何的味道。
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小口。
她的五官一時間全部皺到一起,且不說那酸苦酸苦的味道了,整個液體的口感都把她惡心壞了。
不是那種屏住呼吸能一口悶的東西,比棉花還難以下咽。
月銀容感覺自己在喝一碗白漆。
“快喝。”冷焱催促道。
月銀容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回碗裏。
她拖延著,感受著胃裏,指望剛才那一口就足夠效力了。
但什麽也沒有發生,一口是遠遠不夠的。
雖然月銀容不想把水龍珠給冷焱,但是她也確實不想那顆龍珠繼續待在自己的身體裏了。
本來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能把龍珠吃下去已經了不得,她怕時間久了,會生出什麽變數。
那畢竟是一個龍珠,說不準有一天就會要了她的命。
想到此處,月銀容咬咬牙,一手捏住鼻子,就把手裏的這碗“白漆”狠命往自己嘴裏灌,她大口的吞咽,幾乎要窒息。
這還是冷星稀教給她的喝藥的方法,隻要捏住鼻子,就能屏蔽一切味道了。
“白漆”滑進喉嚨,過往的回憶浮現在月銀容的腦海中。
她殺了冷星稀養的小白兔,隻因為她自己養的兔子死了。
她把砂石藏進冷月明的鞋底,隻因為她自己沒有那麽好看的鞋子。
她得不到的東西,絕對不允許別人擁有。
終於,玉碗見了底。
她放下捏住自己鼻子的手,也放下碗,大口喘著粗氣。
“喝完了嗎?”冷焱一邊問一邊往她手裏的碗探頭看。
月銀容張開口,剛要說話,隻覺得胃裏麵一陣劇痛,接著是翻江倒海的感覺,她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冷汗沁滿月銀容的額頭。
她雙目緊閉,咬緊了牙關,雙手撐住地,她不想失態。
胃裏的翻騰加劇,月銀容終於忍不住,張開嘴巴,“嘔”的一聲。
月銀容吐出一顆發光的藍色珠子,上麵還殘留著金色的黏液。
珠子本來隻有葡萄那麽大,滾到地上以後,迅速長成一個蘋果那麽大了。
這就是水龍珠了。
月銀容的胃裏不再翻騰,她長長地吐納,眼睛看著龍珠。
冷焱已經奔過來,將地上的水龍珠拾了起來,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幹淨。
冷焱不看月銀容,而是看向燭瑞:“是我們冷家的水龍珠,沒錯。走吧,現在就去把那個玩意兒解決。”
月銀容確認自己身體沒有什麽不舒適的感覺了,才慢慢地站起來。
此時冷焱已經持了龍珠往外走,燭瑞就跟在他身後。
月銀容不說話,默默側身,讓了路。
她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麽,而且她認為他們不會成功。
冷焱的好大喜功真是到哪裏都改不了。
月銀容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上揚。
借刀殺人好過親自動手。
“妹妹,你還好嗎?”月銀容回過頭,王後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月銀容看看還抓在自己手裏的玉碗,遞給一旁的仆從。
仆從接過玉碗,就離開了。
月銀容看看旁邊的燭琅,這才問王後:“阿瑤是吧?願意和我一起離開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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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怔了怔,失笑:“妹妹你在說什麽呀?”然後回頭去看燭琅:“你那個藥是不是配錯了?”
言下之意就是月銀容喝藥喝傻了。
“想一想吧,出去以後,你不用看男人的臉色,你有神力,你可以學法術,你可以保護自己,你不用為任何男人生孩子,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我現在做的就是我想做的,”王後不客氣地打斷月銀容,“我說過,我是心甘情願的,請你不要總是用你自己的想法來揣度我。”
月銀容歎了一口氣。
“還有,不要想攛掇宮裏其他的女人,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的。”王後不忘補一句。
“已經沒有龍珠在身還這麽大言不慚。”燭琅冷冷地說。
“為什麽?”月銀容看向燭琅。
“什麽為什麽?”燭琅沒有發現,在這沒有風的內殿裏,他的衣擺正微微地飄動。
“為什麽兩個女人在講話,你一個毫不相幹的男人敢插嘴?”月銀容的目光變得狠厲。
燭琅無法給出答案,因為一股水流包裹了他的腦袋。
燭琅從活人變成死人,不過是月銀容的彈指一瞬。
王後大駭,一連後退了好幾步,大張嘴。
月銀容看看燭琅的屍體,她既然出手了,就不打算再遮掩了。
沒有必要再將屍體化成灰,相反的,留著屍體本身就是一種震懾。
“阿瑤,今日我一定會帶我師妹還有管公子離開瀛洲,你不跟我一起走,沒關係,我不會傷害你,但若是你,成為我們離開的阻礙,我不會手下留情。”月銀容說完,對著燭琅的屍體冷哼一聲,就離開了大殿。
王後呆呆地看著燭琅的屍體,過了好久,才喊:“來人!快來人!”
月銀容先回自己的銀龍閣拿了包袱,再一路走到彩虹苑,沒有一個人攔她,不是她的威名已經遠揚,而是如她所料,宮中大部分的守衛都被燭瑞給帶走了。
彩虹苑裏房間比星星還多,月銀容不知撞破了多少扇門,才終於找到她要找的那顆星星。
冷星稀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月銀容上前推她:“快起床了!”
冷星稀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是月銀容,說道:“師姐,我好困,讓我再睡一會兒。”
月銀容沒好氣:“那你繼續睡,我自己回卿澤齋去了。”
冷星稀一聽這話,杏眼圓睜,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拉住月銀容的胳膊:“師姐,我們今日就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