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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三足金烏血脈現(4)

  第二十三章 三足金烏血脈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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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夜深人靜,管清濁才躡手躡腳地從自己的房裏出來,他的金烏血脈已經喚醒,他與月銀容和唐瀾一樣,擁有了夜視的能力,這倒是方便他今夜的行動了。


    他著一身黑,又不用打燈籠,行在夜色之中,與黑暗完美地融為一體。


    很快便走到城門。


    上一次,他大意,被守城的衛兵給抓了,這一次,他學乖了。


    他已經行到近前,但還沒有一個衛兵注意到暗處的他。


    他揮揮衣袖,奇異的香氣在空中飄散開來。


    衛兵們上下眼皮打架,很快就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


    管清濁小心翼翼繞過這些衛兵的身體,還有他們掉在地上的長槍,順利地出了城。


    他往結界的方向去。


    正行著,看見前麵出現了一個人影。


    再走近些,管清濁看清了,那是阿澈,他提著燈籠,匆匆行著,但林間到底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阿澈心中再急,腳程再快,也還是被管清濁輕易追上了。


    管清濁並沒有上前去搭話,他既然選擇夜裏出來,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


    他隻是默默地跟在阿澈的身後,同時心裏琢磨著該如何能在不讓阿澈發現的情況下,超過他。


    管清濁是嫌阿澈行得太慢了,影響了他的速度。


    所幸的是,不待他想到主意,阿澈就已經拐了彎,不再是朝著結界的方向了。


    阿澈在往隅陽山的方向去。


    或許是受了葉杉的意,再去那隅陽山狐妖的窩裏看看有沒有狐妖吧。


    不過這個阿澈白天不是受了重傷嗎?白天他氣若遊絲腳步虛浮,此時卻手腳利落,精神抖擻,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


    雖然蹊蹺,但管清濁可顧不上阿澈的事情,他現在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打破結界,把族人給救出來。


    終於靠近離盤雲族最近的結界了。


    管清濁竟然又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麵對著結界,跪在地上,端著一隻酒杯,嘴裏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那個人的麵前,也就是結界之前,擺著一對燃燒著的白色蠟燭。


    看來是在祭拜什麽。


    管清濁停下了腳步,他不想打擾別人的祭拜,打算等那人祭拜完了再說。


    待那人收拾好蠟燭和酒杯,提起地上的燈籠,緩緩站起來,回過身的時候,管清濁看見了那個人的臉孔。


    倏爾之間,管清濁如遭雷擊一般釘在原地,嘴巴張得大大的。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在盤雲族裏的好兄弟,那個搭手梯助他躍過結界的人,季修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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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塗山雅帶著土龍珠逃走以後,一時間不知道去哪裏好。


    她剛經曆了寒霜之毒,又被金烏之火化了幻術之力,就算是有土龍珠在手,也不可能打贏那麽多人。


    她要複仇也得先保了命,隻能暫且找個地方好好修煉,然後再伺機一個一個地解決掉那些人。


    塗山雅跑著跑著,忽然覺得自己右邊的爪子一陣劇痛傳來。


    她垂頭一看,隻見自己那隻血跡斑斑的爪子,竟然變得紅腫起來,像個長了銀色毛的大饅頭。


    原來無塵大師修煉百年,早已非普通的人,妖邪不但不能近他身,也不能觸碰他的身體,更不能沾了他的血,否則沾到的地方就會先紅腫,然後慢慢腐爛,藥石無醫。


    無塵大師的血,就是金箋與符文的結合。


    塗山雅的半邊臉也火辣辣地疼起來。


    剛才無塵大師的血也噴濺到了她的半邊臉上。


    疼痛越來越激烈。


    塗山雅痛到不能再走一步路。


    她倒在地上,捂著臉,左滾右滾,嘶嚎不止。


    痛到極致,她幾乎因為喘不上氣而暈厥,在走投無路之下,她把自己的右爪子咬了下來,斷爪之痛甚至都比不過那符咒之血的厲害。


    塗山雅緩了過來,她扯了衣服把斷爪包住。


    還好臉上的血並不多,她先找了條小溪,把自己的臉洗幹淨。


    此處離隅陽山的窩點最近。


    她已經無力去到更遠。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塗山雅決定回到她扮作寡婦住的那屋子,先把傷養好,等過幾日,再去其他地方。


    塗山雅跑到那山坳裏的小宅院,發現裏麵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地窖裏的屍體也都不見了。


    她又仔仔細細把裏裏外外都查看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麽陷阱,也沒有人埋伏,她才安心地在床上躺下休息。


    她本隻是閉目養神,但漸漸覺得渾身疲憊不堪,眼皮愈發沉重,很快就進入了熟睡的狀態。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緩緩地張開眼,想要爬起來,卻爬不起來。


    她感到自己呼吸不上來。


    塗山雅沒有料到無塵大師的血竟然會這麽厲害。


    她麵露驚恐,撓心抓肺,很快就窒息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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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塗山雅的死,與無塵大師,並沒有什麽關係。


    她的死,完全是中了阿澈的圈套。


    之前阿澈說要幫城主殺妖,其實就是他聽說確實有狐妖的存在,所以就覬覦狐妖的力量。


    他按著葉杉的指示,找到了隅陽山狐妖的窩點。


    他當然不會留在這裏守株待兔。


    他隻要留下一個陣法就夠了。


    就像在雪野的床下設置陣法陰唐瀾一樣,他在狐妖的床下也設置了煉獸術的陣法。


    所以那天,月銀容沒有看到阿澈,因為他去隅陽山忙活了。


    阿澈的熱心,總是另有所圖。


    他這麽做,又能得到狐妖的力量,又能得到葉杉的賞識,可以說是一箭雙雕。


    這天傍晚的時候,阿澈感到狐妖進入了陣裏,就趕忙打坐催動他的煉獸之陣。


    很快,狐妖的生命力就源源不絕地化作神力,進入了阿澈的身體裏。


    早些時候的損失,此時盡數彌補。


    不僅如此,將六尾銀狐的生命力徹底吸幹,讓阿澈自身的神力還更上一層樓。


    夜裏,阿澈便偷偷潛出了城。


    他沒有管清濁的迷香,也不需要,衛兵們都認得他,他隻一句“替城主捉拿狐妖”,便輕易出了城。


    他急如風火,要趕在其他人發現塗山雅之前,抵達隅陽山的那個窩點。


    他沒有去找葉杉領功,沒有帶衛兵一起去。


    因為現在,又和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的狐妖,是沒有土龍珠的。


    隻要拿到土龍珠,阿澈也沒有必要去討葉杉的好了。


    雖然他還不會土法術,但隻要龍珠在手,那些不過是找一本書看就能解決的問題。


    他當然沒有留意到自己身後的管清濁。


    管清濁也沒有跟著阿澈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天還未亮,阿澈順利地趕在其他的人發現之前,找到了隅陽山山坳的宅院裏,塗山雅的屍體。


    阿澈終於將土龍珠拿在了自己的手裏,他激動得一雙手都在顫抖。


    待端詳了幾番之後,他才將土龍珠慎重其事地在身上藏好。


    他又看向塗山雅,俯身抬手提起她的一條尾巴,嘴裏哼了一聲,鬆開手,尾巴重重砸在地上。


    阿澈露出輕蔑的笑容,站起身,走出了屋子,接著手一揮,整個農家小院馬上變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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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傑。”管清濁失聲喊道,聲音有些嘶啞。


    荒山野嶺,月黑風高,林子裏忽然有聲音喚自己,季修傑嚇了一跳。


    “季修傑,是我,是我。”管清濁走近了季修傑,也走進了他的燈光裏。


    “你……阿濁?神濁?”季修傑瞪著管清濁,麵色慘白,樣子就像見了鬼。


    “是我。”管清濁衝上去抱住季修傑,他的眼眶紅了。


    七年未見。


    “你,你不是鬼?”被管清濁抱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的季修傑,悶聲問道。


    “當然不是,我怎麽可能是鬼?”管清濁鬆開季修傑,又忙不迭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你怎麽到結界外了?我娘呢?族長呢?其他人呢?是不是都出來了?”


    季修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垂下頭,咬住嘴唇。


    “怎麽了?修傑?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倒是說啊。”管清濁心如火焚。


    季修傑抬起頭來,看著管清濁,眼裏含著淚問道:“這些年你都到哪裏去了?”


    “我在金玉殿。我想讓金玉娘娘幫我們。”管清濁對自己往昔的兄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將過往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你說什麽?你在金玉殿?所以,這麽多年,你一直,一直就在求如山?”季修傑整張臉都因為痛苦而扭曲。


    管清濁點點頭:“怎麽了?我娘呢?”


    季修傑垂下眼眸,苦苦一笑:“所以,是你,告訴素玨,我們盤雲族被困在西陸。”


    管清濁怔了一下,說道:“是我,素玨有鬥轉星移之力,能幫我們離開西陸,所以我求她幫忙。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語氣聽起來好像是責怪我。”


    季修傑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眼重新看回管清濁:“不是責怪你,唉,我現在是盤雲族的族長。你娘,已經死了。”


    管清濁呆住了。


    “失去你的消息沒過多久,素玨就出現在西陸。她,要我們為她所用,隻要我們願意做她的不二之臣,她就救我們出去。”


    季修傑垂頭看看自己裝著燭台的麻袋,又歎了一口氣。


    “族裏的聲音,自然是分成了三派,一派不想聽憑一個女人的號令,一派覺得隻要能離開那個鬼地方做什麽都可以,另一派則是隨波逐流。”


    “我不想在西陸待下去了,給素玨做打手做苦力我都可以。隻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素玨竟然,會那麽狠。所有選擇留下的人,她全殺了。這樣另一派本打算隨波逐流的,也隻能忙不迭地選擇為素玨做牛做馬了。”


    管清濁呆若木雞地看著季修傑。


    原來素玨一直忌憚四大部族族長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每一個守珠的身後都有一個大部族支持著。


    而素玨是孤家寡人。


    素玨從管清濁那裏得知盤雲族的存在時,心中竊喜不已,這簡直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


    她要讓盤雲族成為她的支撐。


    “你娘,就是選擇留下的,我本勸她隨我一起走,但她舍不下你,她怕她隨素玨走了,你回來的時候,就找不到她了。”季修傑說完,眼圈一紅,有些哽咽。


    “你的意思是說,素玨,她殺了我娘?”管清濁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季修傑點點頭:“不僅是你娘,還有老族長,還有其他一些族人。”說著,季修傑仰起頭來,又長歎一聲道:“素玨真是好手段啊,你與我們同在求如山這麽多年,卻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你們也在求如山?”


    “是,素玨派我們潛伏在各派打探消息,你知道,其他部族會送人到金玉殿做侍從,那些人裏麵,總會有一兩個細作,我們的工作就是當細作,同時也查探別族的細作。”


    管清濁無聲地笑起來,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


    “神濁……”季修傑喚了管清濁一聲,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安慰他。


    “是我,是我告訴素玨的,是我害死了我娘。”管清濁喃喃地說道。


    “你也是想救族人,要怪隻怪素玨心狠手辣,為了讓我們屈服,她連老人與孩子都殺,隻可惜,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不然一定殺之而後快。”季修傑說著,握緊了拳頭。


    “這麽多年來,我一心隻想著救族人,我給她製香,我帶給她安穩的睡眠,我親手幫她從殺害我娘的良心不安之中解脫……”說著,管清濁已經泣不成聲,用雙手捂住了臉。


    季修傑拍拍管清濁的肩膀。


    管清濁飲泣了一會兒,終於平複下了心情,他抹去淚水,看向季修傑腰間的麻袋,問道:“所以,你今夜,是來祭拜那些死去的族人的?”


    “嗯。”季修傑又歎了一口氣:“雖然過去許多年,我也做了族長許多年,但族人慘死之狀曆曆在目,這恨始終壓在我心頭難消。”


    管清濁捉住季修傑的胳膊,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要與你們一起,去殺了素玨,替我娘,替其他族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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