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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故人重逢不相識(1)

  第二十章 故人重逢不相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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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清濁沿著結界行了三天,睡也睡在結界的邊上,卻始終沒有見到一個盤雲族的人。


    離盤雲族經常去的那方地越近,管清濁的心裏越是焦慮。


    七年未見過族人,他忽然很害怕,盤雲族已經等不到他來,徹底滅族了。


    會嗎?相柳的毒液應該不會滲透得那樣快吧。


    這是管清濁離開金玉殿的第四天。


    月銀容在這一天,於南海殺死了六首蛟,從歸墟救了眾人,還取到了萬壽龜的龜須。


    管清濁就沒有月銀容這麽幸運,他依然毫無收獲。


    他站在結界前麵思索著,是不是該沿途用樹枝加布條做“留言簿”,這樣就算與族人錯過了,族人看到樹枝上的布條內容,也會知道攻擊結界這件事情的。


    正想著入神,管清濁忽然聽到有女人的哭聲。


    那哭聲忽高忽低,忽遠忽近,十分淒慘。


    要不是當下還是青天白日,管清濁都要以為自己是撞鬼了。


    管清濁並不打算理會這哭聲,他不是個願意多管閑事的人,更何況他心係自己的娘親和月銀容,可一點兒不希望自己的行程被旁的人與事耽擱了。


    他在那哭聲之中,自顧自拿出幹糧吃,打算吃完了就繼續趕路。


    餅子咬到一半,悲涼苦澀的哭聲音停止了。


    管清濁鬆了一口氣。


    他再咬兩口餅子,就聽見枝葉作響。


    有人來了。


    管清濁收起幹糧,站起身,看向枝葉作響的方向。


    一個婦人提著一個籃子,慢慢地從林間走了出來。


    那婦人生得十分標致,眼眶雖然是紅紅的,但是媚眼如絲,眉黛輕蹙,玉軟花柔。


    雖是穿了一身素白,卻給人一種“布衣荊釵,難掩國色”的感覺。


    管清濁趕忙把馬牽起,準備離開。


    這裏是荒郊野外,他怕自己會嚇到這個婦人。


    那婦人卻朝著管清濁走了過來,口裏還喚道:“公子請留步。”


    管清濁眉頭皺起來,頭輕輕別開,並不去看走向他的那個婦人。


    那個婦人走得緩慢而蹣跚。


    終於,婦人站在了管清濁的麵前。


    管清濁作揖,出於禮貌詢問道:“不知姑娘有何事?”但他的眼睛仍然不去看那婦人。


    那婦人有些難為情地說:“奴家出來祭奠亡夫,不小心把腳崴了,我家裏離這兒還有些距離,不知能否借一下公子的馬,請公子送我回家?不然我一個人等這麽一點點挪回去,恐怕天就黑了,這荒郊野嶺的,我,我怕。”婦人說著,眼淚已經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兒了。


    管清濁想了想,把馬往前一牽:“這馬就送姑娘了,在下實在是有急事,無法送你一程。”


    那婦人聽了,竟然伸手抓住了管清濁的胳膊:“公子,我不會騎馬,求你了,幫幫我吧。”那嬌柔的聲音,要把人融化了。


    管清濁想來想去,也沒別的辦法,隻好同意。


    他把那婦人扶上了馬,然後自己在前麵牽著馬,向婦人指點的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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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為何一個人在這結界邊遊蕩啊?”婦人在馬上坐穩了,嘴上又不肯閑著了。


    管清濁則雙唇緊閉。


    “公子是嫌棄奴家嗎?”婦人又嬌滴滴地問道。


    管清濁還是不搭話,隻是眉頭緊鎖。


    “哎,是我,又惹人嫌了。”說著,婦人在馬上嚶嚶嚶哭開。


    管清濁還是置若罔聞。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管清濁終於開了口:“你家還有多久到?”


    婦人馬上止住了哭腔,說:“快了,前麵就是了。”


    管清濁牽著馬過了一個小山頭,看到在前麵的山坳裏,果然有幾間小屋。


    管清濁馬上加快了腳步,將那個婦人送到了家門口。


    管清濁又把婦人扶下馬,但他始終不去看婦人的臉。


    “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無以為報。”婦人抓著管清濁的袖子說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告辭。”管清濁又行了個禮,趁機一甩手,將婦人的手甩開,就要牽馬離開。


    “如此勞煩公子,奴家如不請公子飲一杯茶,實在是問心有愧。”那婦人不依不饒。


    “不必了。”管清濁冷冷說道。


    那婦人卻又抓住管清濁的胳膊,說道:“公子當真這般厭惡奴家,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管清濁的臉板得似一塊石頭:“是,你幾番糾纏,的確令我厭煩得很。”


    那婦人愣了一下,鬆開了抓管清濁的手,又哭起來:“是我夫君去得早,大家都說我該做個貞潔婦,為夫君好好守寡,可誰又知道我的孤單與寂寞?”


    管清濁聽到這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管清濁的母親不是為了自己的丈夫守寡,而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守寡。


    管清濁還從來沒有問過,母親有什麽屬於她自己的心願。


    他也沒有想過,母親是不是會孤單,是不是也寂寞,是不是有喜歡上父親以外的男人,卻為了養他這個兒子,隻能將心裏的愛慕放下?


    管清濁想到此處,心便軟了,他終於看向那個婦人:“我也不是討厭姑娘,隻是在下真的是有急事要去辦。”


    那個婦人一雙明珠似的眼睛,馬上盯牢了管清濁黑漆漆的雙眼。


    “公子不如今夜就在這裏歇下,明日再啟程吧。”那個婦人溫溫柔柔地說著,伸出手就想來攬住管清濁。


    管清濁馬上抬手把她的手打開:“我是覺得你可憐,才與你好聲好氣說話,你不要得寸進尺了。後會無期。”


    說罷,管清濁一躍上了馬,看也不看那婦人,策馬就離開了。


    隻留下那個婦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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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清濁先找了個村子補給了一下,然後就又回到了結界旁邊。


    他開始按著自己之前設想的,用樹枝和布條在結界旁邊做“留言簿”。


    那個婦人的事情雖然令他不悅,但很快就被忙碌的他拋諸腦後了。


    這樣又過了一天,管清濁正在溪邊休息,忽然聽到呼救的聲音。


    有了前車之鑒,管清濁馬上站起身,牽了馬就打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就在他剛要翻身上馬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個呼聲很熟悉。


    聽起來,就像是月銀容的聲音。


    管清濁心裏麵一動,雖然知道月銀容不可能在這裏出現,卻還是循聲找了過去。


    他看到一個不過二八年華的女孩坐在地上呼喊。


    並不是月銀容。


    管清濁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待他走近了,他才看清,女孩的一條腿竟然被捕獸夾給夾住了。


    管清濁心下一驚,這林子裏竟然有捕獸夾,一會兒走起來要拿樹枝探路了。


    然後他想,這女孩的腿要是不趕緊從捕獸夾裏拿出來,恐怕就廢掉了。


    女孩此時已經噤了聲,眼淚汪汪地看著管清濁,嘴巴反倒抿得緊緊的,一臉的倔強,似乎是不打算向管清濁求救。


    管清濁歎了一口氣,走到女孩身邊,蹲下身,伸出兩手,就要幫女孩撐開捕獸夾。


    “你要做什麽?”女孩忽然開口,她的聲音與月銀容的聲音,還真是有些相像。


    “幫你啊,我把這個夾子撐開來。”管清濁說著,手就碰到了夾子上。


    “啊,好痛……”女孩子哭嚷道。


    “你忍一忍。”管清濁說著,想了想,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根小木棍給她:“你咬著,這痛必須受,這夾子再不打開,你的腿就沒有用了。”


    女孩一聽,遲疑了片刻,就接過了管清濁給她的小木棍,咬在了嘴裏麵。


    管清濁兩隻手抓住捕獸夾兩邊,深深吸了一口氣,使出了吃奶的的力氣,將捕獸夾給打開了。


    他擦擦汗,再去看女孩,發現女孩已經歪在那兒,雙眼緊閉,嘴唇蒼白,麵無血色。


    他拍拍女孩,女孩沒有任何反應,應該是暈過去了。


    管清濁沒有辦法,不能把女孩一個人就放在這裏不管。


    他隻能把女孩先抱起來,帶女孩離開捕獸夾的位置。


    管清濁把女孩抱到小溪邊,輕輕放下,然後從自己的行囊裏拿出多餘的布條。


    管清濁看著女孩腿部受傷的地方,猶豫了。


    男女授受不親,他要是脫了女孩子的靴子,割開女孩子的褲腿為女孩上藥,隻怕會招惹是非。


    可是這樣直接用布條裹上,又有傷口感染的風險,到時候女孩不僅腿保不住,恐怕連性命都堪虞。


    再三糾結之後,管清濁選擇了為女孩上藥,否則,他會覺得是自己殺了這個女孩。


    他小心翼翼地脫掉女孩的靴子,用刀割開女孩子的褲腿,用溪水清理了傷口,然後撒上藥粉,再用布條包好。


    弄完一切的時候,天色已晚,管清濁隻好就在溪邊生了火堆。


    終於閑下來,管清濁得以好好打量一番昏迷中的女孩。


    這個女孩的衣著明顯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可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又怎麽會隻身在這山間行走呢?


    要不是自己今日正好路過,女孩的聲音又正好像月銀容,這女孩豈不是要死在這裏都無人知曉?

    等到晚上的時候,女孩還是沒有醒過來,而且女孩已經不僅僅是昏迷的狀態,還開始發出囈語。


    管清濁用手背蜻蜓點水一般碰了碰女孩的額頭,滾燙。


    這下管清濁沒轍了,他想想女孩腿上那幾個血淋淋的洞,感到於心不忍。


    要找能治這種傷口的大夫,得去大一點的城鎮。


    管清濁想了想,不如就去一趟榕城吧。反正自己本就是要去那裏給月銀容買禮物的。


    決定好以後,管清濁就把女孩抱上馬,然後自己也騎上馬,攬著女孩,趁夜向榕城奔去。


    管清濁不知道,這個他帶著陌生女孩奔向榕城的夜晚,月銀容正坐著船,從鳴沙島出發,也向榕城來了。


    管清濁一步一步都是相思,月銀容一步一步都是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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