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場歡喜一場空(1)
第十三章 一場歡喜一場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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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何驅趕凶獸這方麵,青陽守珠和素玨想的一樣。
他也是想著把這些凶獸往觀青崖驅趕。
觀青崖臨著東海,崖上距離海麵極高,普通人從崖上掉進海裏,最輕也要落個斷胳膊斷腿的。
整個觀青崖是凸出去的,崖壁十分陡峭,就算是攀岩的好手,也無法從崖底攀上來。
青陽守珠是想著,如果素玨不願意出手,那就隻能靠他們自己的力量,將這些凶獸都驅趕到東海裏去了。
其實說是“驅趕”,更像是“引誘”。
青陽守珠發現這些凶獸十分奇怪,倘若有兩個人在它們麵前,它們一定會去追有法術的那個人。
於是青陽守珠就和其他卿澤齋的弟子,互相配合著,引著那些凶獸朝觀青崖去。
每次一個人引一段路,眼見要被追上,就變個鏡像的法術出來,迷惑凶獸。
被追的人則先躲起來,讓另一個移動到離凶獸較遠地方的人,現身繼續引誘凶獸。
這種方法很奏效,但仍然擋不住這些凶獸在沒有目標的時候,到處胡亂噴火,所以還要分出一些人去滅火。
這火和火龍珠造的火十分相像,一般的水是澆不滅的,非得先用水龍珠的泡沫法術,再接水法術,才能將其完全熄滅。
一時間,哪裏都需要人。
雖然冷家人人都修習水法術,並且也收了一些有天資的烏頭做徒弟,但在這用人的緊要關頭,依然是捉襟見肘了。
青陽守珠一邊手忙腳亂地安排著手邊的弟子們,一邊還要去琢磨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青要山是元安大陸東邊,沿海最大的一座山,同時又是一座寶山,山上會藏一些珍禽異獸,本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可是像琴蟲這樣的凶獸,沒道理毫無預兆,就忽然出現,並且還襲入了城裏。
最巧合的就是,這些凶獸輕易地能突破了他繞城做的保護結界,悄無聲息地就進了城,還不怕所有的水法術。
這很難不讓人起疑心。
青陽守珠細細一琢磨,發現導致現在這種境況的原因,隻能有兩種可能。
一個可能是青要山山頂,出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讓這些凶獸再無法隱居在那兒好好生活,被那不得了的東西驅逐進了青要城。
另一個可能就是,這些凶獸是素玨放過來的,為著就是對付冷家。
青陽守珠不是沒有懷疑過朱明守珠的。
焮天族和伊澤族一直是不對付,但朱明守珠並沒有能瞬間轉移凶獸的能力。
思來想去,青陽守珠最終是派了自己的大女兒,去向素玨求助,想看看素玨會如何處理,以從中察覺端倪。
可惜,他還是太小瞧了素玨,他以為,假如真的是素玨做的,那就是素玨氣他前日的興師問罪,所以弄了凶獸來給他個教訓,要他冷家勢力大減。
畢竟這六隻凶獸,能給青要城造成這麽大的破壞,完全是因為它們是忽然出現的,殺了卿澤齋一個措手不及。
可等慢慢反應過來,想出了應對的策略,這些凶獸也不值一提了。
青陽守珠不知道的是,凶獸不過是個幌子,實際上,素玨是要滅了整個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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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玨為伊澤族做的傳送法陣,正好就在青要城的東邊。
所以月銀容和冷月明剛傳送回青要城,就與一條被引誘來的琴蟲打了個照麵。
引誘這條琴蟲過來的卿澤齋的弟子,看傳送台這裏隻有幾個石雕,也沒其他的建築,也沒有什麽人,就丟下這條琴蟲,去幫別人了。
所以月銀容和冷月明一出現在傳送台上,立刻就吸引了這條苦無目標的琴蟲的注意。
這是月銀容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凶獸。
終於看到琴蟲的真身,月銀容簡直想發笑。
是,從人的角度來看,它確實是一個龐然大怪,鐵麵獠牙。
最詭異的就是它那四個小翅膀,高速顫動發出的聲音,居然還很好聽。這與它的凶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那樂聲聽起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但是,從龍的角度來看,琴蟲,就真的隻不過是一條蟲子罷了。
其實琴蟲明明是蛇身,卻被當地人叫“蟲”,也是因為它性格溫和,從不傷害人,甚至看到人就趕忙躲起來的緣故。
但,性格溫和的是不鹹山上的琴蟲,可不是素玨與晚姨精心培育出來的這些。
月銀容發現,傳送台下的那條琴蟲,瞳孔本是黃色的,但在看到冷月明那一頭青色的頭發時,那對瞳孔瞬間就變成了暗紅色。
月銀容開始覺著有趣了,莫非這琴蟲不僅僅被馴化得暴戾,而且心中還有極為仇恨的東西了?
冷月明看到那琴蟲,馬上給自己做了個保護罩,然後就看向月銀容,顯然是想看看這個白金護法有什麽能耐。
冷月明不知道,在她和月銀容之間,琴蟲隻會選擇她。
那琴蟲一點沒有猶豫,就朝著冷月明撲過去,而對一旁的月銀容視若無睹。
實際上,月銀容也對這琴蟲視若無睹——不過是條被人類馴化的蟲子罷了。
月銀容的主要任務是找到青陽守珠和雪野,殺了他們,拿走水龍珠回去複命,次要任務就是驅趕琴蟲到城東的懸崖。
至於其他的,都與她無關。
琴蟲朝著冷月明遊過去,月銀容與它可以說是擦身而過。
月銀容信步走下了傳送台,就要朝著城裏麵走去。
傳送台上的冷月明,看到琴蟲朝著自己撲來,慌忙施法術,一頓水刀冰劍瘋狂地往那隻琴蟲身上招呼。
可是,那些水法術,不僅對那琴蟲未造成任何的傷害,反而還更加惹怒了琴蟲。
“白金護法!”冷月明喊著,話音剛落,琴蟲已經撲到她的身上,將她撲倒在地。
月銀容聽到冷月明喊她,就停下腳步回頭看。
月銀容看到琴蟲的獠牙已經逼近了冷月明的脖子,冷月明用法術做了一根冰棍,卡住琴蟲的嘴。
冷月明苦苦掙紮,喊得撕心裂肺:“護法,護法大人,救救我,快救救我呀!”
月銀容看著冷月明,心裏有些救她的衝動,但想想還是沒有出手。
月銀容默默地看著冷月明做著無謂的抵抗。
月銀容知道,今天,所有青色頭發的人,都隻會是她拿到水龍珠的障礙。
琴蟲看不能咬到冷月明的脖子,就直接對著冷月明的臉噴火。
冷月明為自己做的冰罩子,瞬息間就融化在琴蟲的火焰之下。
也是在那瞬息間,冷月明被活活燒死了。她的脖子以上,直接成了黑乎乎的碳,麵容再難辨別。
幾縷黑煙伴著凜冽的琴弦撩動之聲,盤旋在傳送台的上方。
空氣中都是焦糊的氣味。
月銀容看著冷月明慘死,不知道為何,她忽然想起管清濁,她的心裏,一時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覺。
她明明已經有一個人類朋友了,但她還是看著另一個人類死在自己的麵前。
她明明舉手便能救下冷月明的。
“人就是喜歡自相殘殺。”蛇的話又飄進了月銀容的腦海裏。她呆呆地看著琴蟲咬開了冷月明的胸膛,將她的內髒都吃了。
琴蟲吃了冷月明的五髒六腑以後,瞳孔又變回了薑黃色。它扭頭看到月銀容還站在那,這才朝著月銀容遊來。
月銀容不躲不閃,也沒有抬手施任何法術。
就像人看著一隻小蟲朝自己爬過來。
琴蟲在距離月銀容一步之內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又盯著月銀容看了一會兒。
這琴蟲仔細嗅了嗅月銀容的氣味,猛地將身子一縮,接著又把它那顆猙獰的頭伏低,然後就一動不動在那裏保持著敬畏的樣子,連那四隻小翅膀也不顫動了。
月銀容再次看看傳送台上,冷月明那鮮血淋漓又殘破不堪的身體,然後根本看也不看麵前那俯首的琴蟲一眼,轉身繼續朝著城裏麵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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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琴蟲從哪個方向來,但是月銀容通過觀察街道兩旁,商鋪與民居的損毀程度,也尋到了琴蟲的蹤跡。
她是想著順著琴蟲找到青陽守珠。
“銀容?”一個聲音似乎在喊她,月銀容停下了腳步,循聲看去。
隻見一片廢墟中,伏著一個青發青衫的男人。
那男人看月銀容停下了腳步往他那看,就站起了身,稍稍遲疑了一下,一瘸一拐地慢慢走過來。
月銀容看著他走近自己。
“銀容?真的是你?”冷大郎走近了月銀容,發現她果真是自己好些日子未見,魂牽夢繞的那個未過門的妻子,就激動地撲上去。
冷大郎一把就把月銀容擁入了自己的懷裏:“金玉娘娘肯讓你回來了?太好了!”
月銀容不說話,任冷大郎抱著。
冷大郎的懷抱不及管清濁的有溫度,冷大郎的身上也沒有管清濁身上的那股幽香。
月銀容越過冷大郎的肩頭,看到遠處一條琴蟲,正四處張望著尋找獵物。
冷大郎鬆了懷抱,關切地問道:“你怎麽穿成這樣?還戴著麵罩?對了,你從娘娘那兒來,有看到月明嗎?現在城裏凶獸肆虐,很不安全,你應該等事情平息後,再回來的。”
月銀容不以為意地說道:“我不來,事情如何能平息呢?”
冷大郎一愣,兩隻手迅速鬆開了月銀容的兩條胳膊,整個人同時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又把月銀容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把月銀容露出的兩隻眼睛仔細端詳了一下:“你,你不是銀容?”
月銀容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說道:“冷月明已經死了。”
冷大郎眨了眨眼睛,似是沒有聽清楚的樣子:“你說什麽?”
月銀容張開嘴,還想說什麽,冷大郎已經大喊一聲:“小心!”
冷大郎在喊的同時,撲上來想要拉開月銀容,因為月銀容的身後正撲過來一條琴蟲。
但是一條龍,人怎麽可能拉得動?
結果是冷大郎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倒在月銀容的身上。
而那紅了眼的琴蟲因為月銀容,反倒不敢靠得更近了。
琴蟲看看月銀容,又看看冷大郎,飛速地顫動著它的四隻小翅膀。
琴聲傳揚出去,之前月銀容看到的那條琴蟲,也遊了過來。
冷大郎想推開月銀容,結果反跌到月銀容身上,鬧了個大紅臉。
但他也沒空去講究什麽禮儀了,因為在他和月銀容的麵前,現在是有兩隻紅了眼睛的琴蟲。
冷大郎重新站穩,把月銀容護在身後,說道:“姑娘,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沒有法術,還是先離開這裏吧,我來拖住它們。”
月銀容也不說話,輕輕一躍,就無聲無息地躍上了一旁的屋頂。
本來,一條龍的力量壓上去,屋頂必然要塌,但月銀容並不是站在上麵的,而是飛著的,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把那一雙腳擱在屋脊上罷了。
冷大郎不知道自己身後的姑娘已經去了高處,還在等月銀容答話:“姑娘?”
一邊問一邊把手往後探,卻探了個空,冷大郎再回頭看,才發現姑娘已經不見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兩隻琴蟲瞅準了機會,一起撲了上去。
冷大郎心裏雖然對月銀容的消失感到驚訝,但聽到琴聲逼近,也很快反應了過來,馬上用水法術做了個鏡像,然後迅速撤開。又藏進了廢墟裏。
琴蟲被鏡像冷大郎往相反的方向引了一小段路,然後鏡像冷大郎就消失了。
琴蟲的瞳孔又變成了黃色,先是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接著又慢慢地在街道上遊蕩起來。
月銀容站在高處看著,她本以為,一條琴蟲能殺了冷月明,那兩條琴蟲殺這個走路都走不好的男人,應該是易如反掌的。
月銀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法術,能迷惑住琴蟲。
這就奇怪了,為什麽剛才冷月明沒有用這個鏡像法術呢?
月銀容不知道的是,在這個世界,女人連修習高階法術的資格都是沒有的。
人人都這樣說,那些高級的法術,女人是學不會的,學會了也用不好。
於是所有帶著龍珠神力出世的女孩,即使是守珠自己的女兒,都隻能學一些低級的法術。
這樣,就算一個女人再有神力,她最終還是得找個男人來保護自己。
對於四大部族的守珠來說,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可以出現第二個素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