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如枯木尋出路（7）
第十章 心如枯木尋出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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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修筠回了素玨的房間，此時夜色濃濃，素玨的爹娘早已經被素玨打發回家了。
素玨坐在房間裏，一看到冷修筠進來，就迎上去：“青陽守珠可有為難你？”
冷修筠搖搖頭，看著素玨問：“你今日不回去？”
素玨稍稍一怔，旋即意識到冷修筠是說，回朱明守珠那裏。
素玨搖搖頭，在桌前坐下，並不去看冷修筠，她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說：“今日，我已經回了，不就是這兒嗎？”
輪到冷修筠陷入思考了。
看著素玨臉上的神情，再聯係之前父親的震怒，聰慧如他，馬上就想明白了。
他看著素玨輕輕地說：“原來，你就是父親新納的四夫人。”
素玨盯著桌上的茶杯看：“沒錯，你父親就是那個禽獸不如的人。”
“沒想到，你騙了我這麽多。”冷修筠的聲音有些哽咽。
素玨感到自己的心裏堵得慌，她有許多話想說，她想為自己辯駁，她想向冷修筠表明心跡，但那些話都似茶壺裏的餃子，堵在她的嗓子眼裏，怎麽都倒不出來。
冷修筠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長長一歎，才說：“我父親，想讓我來哄騙你，然後殺了你。”
素玨低下頭不語，她知道，剛才她都聽到了。
青陽守珠以為用水龍珠之力布下結界，就能困住素玨，屬實是小瞧了素玨的神力了。
素玨把手指放在茶杯的沿上，沿著杯沿劃著圈：“你沒答應嗎？”
冷修筠勉力一笑：“自然是答應了，才得以來這裏。”
素玨歎了口氣：“你如此誠實，是覺得我一定會束手就擒嗎？”
冷修筠在素玨旁邊坐了下來：“不，金玉，我怎麽舍得殺你呢？但父命難違，除非，你幫我坐上青陽守珠的位置。”
素玨劃著圈的手指停了下來，她抬頭看向冷修筠，冷修筠也直勾勾地看著她，神情肅穆。
“我不明白。”素玨冷冷地說，旋即又去看自己停在杯沿上的手指。
“你說過他害死了你的摯友，”冷修筠緩慢地輕聲說道：“那你應該殺了他，為你的朋友報仇。”
素玨猛然抬頭，再次看向冷修筠，她忽然感到麵前的這個男人很陌生。
也是冷修筠在人前偽裝得太好了，一個生了氣就去殺動物解悶的人，能是什麽良人呢？
隻是冷修筠一直小心地掩飾著他心裏的殘暴與輕狂。
素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冷修筠，竟然想要自己去殺了他的父親？這會是他們父子給自己設下的圈套嗎？
冷修筠捉住素玨的那隻不安的手，用力地握住，情深款款地看著素玨：“他死了，我就是青陽守珠了，到時候你就是守珠夫人，自由富足的生活自不消說，而且你的仇也就算報了，以後不用再擔驚受怕。我們兩個人的神力加起來，足以統領四大部族，讓他們臣服於我們，再沒有人敢欺負你，也再不會有人敢拿你的爹娘來要挾你。”
素玨聽了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話，一時間心情複雜。
她一方麵為冷修筠選擇了自己而喜，另一方麵又為冷修筠品性的突變而疑。
“你還有什麽顧慮？你盡管說出來。”冷修筠發現素玨似乎要答應了，馬上一臉難掩的興奮。
素玨垂下頭不去看冷修筠，悶悶地說：“我沒有殺過人……”
冷修筠趕忙說：“那是人嗎？那是畜生不如的東西，你就當殺一個畜生。”
素玨隻以為冷修筠為了讓自己開心，連他父親都不要了，於是笑了一下，抬頭看冷修筠：“那你說，我該如何殺他？”
冷修筠看了了看自己手裏握著的，素玨的手，眉飛色舞地說道：“這還不簡單嗎？就用移花接木那一招，直接讓他身首異處就好了。”
素玨猶豫：“沒有試過，也不知道能否成事，萬一不成呢？”
冷修筠擁住素玨：“怕什麽？我會保護你的。”
素玨的身子感受著冷修筠懷裏的溫暖，心裏卻不知道為何，越來越冷。
“今晚和我回小築嗎？”冷修筠問。
這個問題，問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素玨搖搖頭：“不了。”
冷修筠不甘心，他覺著生米煮成了熟飯才穩妥，於是追問：“你不願？”
素玨凝視冷修筠，並未糾結太久，就堅定地說：“我今晚就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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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修筠一聽，這樣最好了，他還擔心好事多磨會生變故，如今這樣幹脆利落，最好不過。
還沒等冷修筠喜上眉梢，素玨又說：“你和我一起去。”
冷修筠想到父親發怒的模樣，臉上立時現出了一些退縮的神情。
他的心裏麵退卻了，手上就鬆開了素玨的手。
素玨歎了口氣：“你父親身邊一定會有其他人，你總不能讓我殺了青陽守珠以後逃跑吧？你站在房外等著，我殺完了，你再進來，給那些人做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就是殺死族長的凶惡之徒，也沒法再給你做什麽夫人了吧。”
冷修筠拍拍腦袋：“哎呀，你說得極是，是我一時衝動，剛才未考慮周全。就按你說的做，我和你一起去。”
“你帶路。”素玨並不知道青陽守珠此刻在哪裏。
冷修筠問詢了下人，青陽守珠今夜果然又去了三夫人的房裏。
素玨跟著冷修筠就往族長三夫人的宅院去。
遠遠看院門口有個待傳的小廝立著，冷修筠對素玨說：“就拿那個仆從練手吧。”
素玨瞪大了眼睛：“那怎麽行？他是無辜的？”
冷修筠哼了一聲：“無辜？他站在那裏，我們過去，他就會給我父親通風報信。”
素玨趕忙說：“我可以把他困住，不讓他進去。”
冷修筠不回應，素玨暗暗施了法術，困住了那個小廝。可是兩個人走到近前，素玨才發現那個小廝僵立在原地，根本已經死了。
“你殺了他。”素玨看向冷修筠，聲音有些顫抖，小廝的這個死法，讓素玨想到自己在求如山的經曆了。
冷修筠不屑地看了一眼小廝僵直的身軀：“你能困住他的人，能困住他的聲音不？留著鐵定壞事的。一個仆????????從罷了，快進去吧。”
素玨一時間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她還是隨著冷修筠進了院子。
“你進去吧，好了喊我就是。”冷修筠指了指房間門。
素玨看看冷修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雖然她並不認同冷修筠不分青紅皂白亂殺人，但是殺死青陽守珠確是她的夙願。
她抬手推開門進去了。
屋子裏隻有四個人。
三夫人正拿了個繡繃在繡東西，一旁的婢女侍奉著。
青陽守珠在一張帶了圍欄的小床旁坐著，床裏站了個小孩子，正連說帶比劃著跟自己的父親交流。
素玨忽然進屋裏來，把四個人都嚇了一跳。
素玨環顧屋裏這一派溫馨之景，儼然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其樂融融。
“素玨？你來做什麽？”青陽守珠一下子站了起來，素玨看到他順手就給那個小孩子做了個保護罩子。
那個孩子應該就是冷修簡了。
“我來，自然是來要你的命的。”屋裏的和睦，讓素玨再次想起了未右，也想到了自己。
憑什麽有的人生來就有一切，這還不算，憑什麽這生來就有一切的人，還要來壓榨本就一無所有的人？
如果人是按能力論資排輩，那她素玨，又憑什麽落於人後，飽受委屈？
素玨的手抬起，青陽守珠的手也抬起。然後，兩個人就發現奪命的法術在對方的身上根本就不奏效。
素玨稍稍一想，便把自己變去了青陽守珠的身後，不等青陽守珠反應過來，她已經再次施了法術。
隻聽得青陽守珠一陣哀嚎，然後就見著青陽守珠癱倒在地上了——素玨弄斷了青陽守珠的胳膊和腿。
青陽守珠在地上掙紮蠕動，同時不住地咒罵，接著又高聲嚷起來。
三夫人嚇得和婢女抱成一團。
冷修簡隻一味哭叫，在他的小床上蹦著跺腳，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冷修筠伴隨著青陽守珠的呼喊破門而入。
青陽守珠看到了救星：“修筠，快，快救我，這個女人反了，反了！”
冷修筠默然地看了看歪在地上無法施法的青陽守珠，又環顧了一番屋裏，然後回身將屋門關上了。
“還忙著關什麽門啊？還不趕緊把她……”青陽守珠話沒說完，就呆在了那裏。
因為冷修筠出手了。他關好門以後，回身就把三夫人和那個婢女給殺了，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青陽守珠愣了片刻，看到冷修筠又朝著冷修簡走去，忙說：“修筠，你在做什麽啊？你瘋了嗎？”
冷修筠並不說話，他站到了小床旁。
青陽守珠急了：“爹知道你討厭你三娘，哎，你殺了就殺了，為父不怪你，可是，修簡是你弟弟啊，你……”
床上的小人不哭不鬧了，什麽聲音都沒了，僵直地站在那裏。
青陽守珠張大了嘴，嘴角因著悲憤抽搐著，卻說不出話來。
冷修筠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推了一把床上的小人，冷修簡的軀體就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你，你……”青陽守珠流下淚來。
素玨心裏也是驚訝極了，她沒有想到冷修筠竟然連三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她垂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屋裏屋外人的死亡，能說與她毫無關係嗎？
冷修筠居高臨下看著狼狽不堪的青陽守珠。
青陽守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他兩隻眼睛用力撐了撐，力圖把眼淚從眼眶裏麵清出去，然後哀求道：“修筠，現在修簡也沒了，你就是我唯一的繼承人，你快救救我，殺了那個女人，為父把一切都給你。”
冷修筠抬起眼眸，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素玨。
素玨不說話，與冷修筠四目相交。
她的眼神裏沒有帶任何的情緒，但她心裏，其實也在等待冷修筠作出最後的選擇。
冷修筠又看回青陽守珠。
青陽守珠見冷修筠沒打算對素玨動手，立刻就急了：“我，我可是你的父親啊！難道你還想弑父？”
冷修筠看著青陽守珠說：“今晚辛苦了，大功告成，你先回去休息吧。”
素玨知道那話是冷修筠說給自己聽的，但是，青陽守珠明明還沒死，她的仇不算報了呀。
於是她開口道：“他還沒死。”
青陽守珠一聽，立刻暴怒了：“原來你真的跟這個賤貨勾結起來想要殺為父啊，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
素玨忍不住笑了，父子互相說對方是畜生。
冷修筠不理會青陽守珠，而是看向素玨，目光炯炯地說：“我自會料理，你放心，你的仇，今夜必定得報。”
冷修筠都這麽說了，素玨也不好再堅持，想著這兩個人畢竟是父子，訣別前，大概是要說一些私密的話的。
隻要青陽守珠今晚死掉，那其他的素玨也無所謂了。
素玨施了法術，回了自己的“四夫人房”。
素玨一走，冷修筠轉頭就給青陽守珠施了法術，讓他雖然活著，但再無法動彈，也再無法說話了。
“族長大人傷得太重了，需要去藏坤池好好養傷才是。”冷修筠在青陽守珠耳邊低語道，青陽守珠的眼神裏終於有了恐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