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如枯木尋出路(1)
第十章 心如枯木尋出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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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素玨並不知道自己的爹在打什麽主意,她隻恨自己能去這裏,能去那裏,卻偏偏去不了過去。
她想著未右,想著金龍,若不是胸口奔騰著神力帶來的暖意,她都要以為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那時的她是多麽希望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啊。
她不要神力,她隻要與未右相伴,她隻要金龍自由自在活在龍應該待的地方。
那時的她,雖然心裏已經沒有了“君”——青陽守珠不過是個卑鄙小人,但她的天空卻還被另一個字遮著,那個字就是“父”。
在青陽守珠還未回來之前,素百旺以為素玨有了神力,自己就可以父憑女貴,躋身冷家那一脈了。
當時他的算盤就是,把素玨嫁給青陽守珠的長子冷修筠。
所以,在素玨回到家裏的第三日,素百旺就不允許素玨再每日以淚洗麵,而是要求她利用神力,好好摸索各種法術。
素百旺就等著青陽守珠回來以後,帶自己的女兒去賠罪加“表演”了。
父親下了命令,母親也催著,素玨隻能含著眼淚開始嚐試,看看自己的神力都能做些什麽。
悲痛與恐懼並沒有消失,而是被素玨強行壓抑下去,結果那口出不了的惡氣,就變成了她對自己的攻擊。她幾乎夜夜做噩夢,夢見是自己殺死了未右,夢見是自己把金龍推到了那黑色的漩渦中。
飽受內心折磨的素玨,日漸消瘦,待青陽守珠回到族裏時,素玨已經是形銷骨立,任誰看了都不免要心生憐憫,隻除了素百旺,當然,還除了冷家。
素玨在母親的苦口婆心之下,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裙,然後跟著父親去了卿澤齋——那是冷家的大宅,據說水龍珠也是放在卿澤齋裏的。
素玨一路垂著頭,她以為父親是要帶自己去找族長討說法的,不然父親為何要自己練習法術呢?不就是為了替未右討回公道嗎?
她垂著頭,是對父親的恭敬,也是在掩飾一種緊張的期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過青陽守珠和他的水龍珠,但這一個月來的自我訓練,讓她心裏的恐懼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複仇的念頭——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厲害。
讓素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素百旺把她帶到青陽守珠麵前時,素百旺對青陽守珠並沒有提出任何的質問,反而對青陽守珠是各種阿諛奉承,然後還未待素玨說什麽,素百旺就讓素玨給青陽守珠跪下。
“都是小女不懂事,現在素某就讓她給您賠罪了。”素百旺說完,就對素玨說:“知道錯了沒?還不趕緊跪下?”
素玨呆呆地看著素百旺,眼前這個男人,可是她的父親啊。
那個對著母親,一直把“多虧有我在你們娘倆才不至於被別人欺負”這句話,掛在嘴上的父親啊。
“嘿,這個丫頭,我怎麽教你的?趕緊跪下給族長賠罪!”素百旺看素玨不跪,隻是一臉茫然看著自己,急得一邊嚷,一邊用力拉了一下素玨的袖子,把素玨上身的衣服都拉歪了。
素玨心裏一麵是不可置信,一麵是委屈,她的眼前蒙上一層白霧,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她去看青陽守珠,雖然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她還是看到了青陽守珠臉上輕蔑的笑意。
“這個臭丫頭!”素百旺急眼了,素玨這不肯跪,就是公然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裏了,還是當著族長的麵,這讓他素百旺把臉往哪裏擱?他快步走到素玨身後,朝著自己女兒的膝蓋窩用力一踹,嘴裏罵道:“非要老子動手是不是?真是個賤骨頭!”
第一腳下去,素玨隻是晃了晃,還沒倒,素百旺就又多踹了一腳,素玨再站不穩,跪了下去。
但她的身體還直挺挺地立著,頭還是高高地昂著,一雙鳳眸還是死命地瞪著坐在那裏看戲的青陽守珠。
青陽守珠看素玨還一臉倔強,心裏明白自己不一定打得過她,不妨就借著素百旺還有素百旺的妻子,也就是素玨的母親來牽製素玨。
於是青陽守珠輕輕哼一聲:“素百旺,你這個好女兒,當時可是想要用匕首來殺我的。一個女孩子,竟然隨身帶著一把匕首,讓人很難不覺得,她是早就籌劃好了要謀害我。”
素百旺一聽,馬上左右開弓,當著青陽守珠的麵,狠狠打了素玨四個耳光。邊打邊吼:“跟你娘一樣的不知輕重,我讓你對族長無禮!”打完了以後,素玨兩邊的臉頰當即就紅腫起來。
素玨不再瞪著青陽守珠了,也不去看自己的父親,她的視線移動到她前麵的地上,眼神變得空洞。
眼淚順著她紅腫的雙頰一直淌,但她一聲都不吭,哭得無聲無息。
她的臉上流著淚,她的心裏下著雨。
沒有人為她撐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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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百旺打完女兒,回身對青陽守珠說:“族長大人,那個匕首確實隻是賤內給素玨自戕用的,這,去求如山不是路途遙遠嘛,又沒有我和她娘在旁邊照應,她娘也是擔心她做出什麽有辱家門的事情,所以……”
青陽守珠端起茶杯,吹了吹,也不飲,看著茶杯裏的茶水說道:“那你女兒怎麽到現在還活著呢?”
素百旺馬上跪下了:“族長大人明鑒,素某本也想讓小女以死謝罪,但發覺她也有神力了,所以素某就想著,那讓她為我們伊澤族效力,將功贖罪,不是更好嗎?”
素百旺的提議,算是正中了青陽守珠的下懷,但他不露聲色,慢慢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說:“也是,本守珠好不容易召了龍來,龍本應為整個伊澤族效力,現在龍沒了,你女兒得了龍的神力,就該替龍履行職責,要是直接賜死了,確實有些暴殄天物了。”
素百旺頭點得像搗蒜:“是是是,族長大人說的是,這神力可不能平白浪費了啊。”
青陽守珠用手撫了撫自己腰間的青黃色玉佩:“那你打算讓你女兒如何為伊澤族效力呢?”
素百旺略微尷尬地笑了笑,期期艾艾地說:“素某想著,為冷家效力,就是為伊澤族效力了。”
青陽守珠眉毛一揚,故作驚訝地問:“怎麽算給我家效力?”
素百旺忙站了起來,湊過去說道:“玨兒本身就不醜,如今又有了神力,素某想著,玨兒說到底也就是個女兒家,終歸得談婚論嫁的,不如,就讓她給冷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不知族長意下如何?”
素玨一聽到父親的這話,隻覺得腦子裏嗡一下似炸開了一般。她視線提上來,呆呆地看著此時正半彎著腰,一臉諂媚地看著青陽守珠的素百旺。
青陽守珠看向素玨。
說起來,這個女人確實頗有一番姿色,若不是現在滿臉的憤怒,那也是嬌媚動人的。素百旺也因此,要的聘禮甚至與族長女兒的比肩,所以通常姑娘十六歲訂婚約,十八歲出嫁,而素玨已經十九歲了,還沒定個好人家呢。
“隻怕你女兒不樂意啊。”青陽守珠說道。
素百旺趕緊擺擺手:“她?她不樂意?怎麽會啊?族裏多少姑娘,做夢都想嫁給大公子呢。”
青陽守珠一愣,表情變得不大自然:“你是說修筠啊?”
素百旺點頭:“是啊是啊,就是冷大公子冷修筠。”
青陽守珠不悅了:“他已經有了婚約。”
素百旺看看自己跪在那兒的女兒,又回過頭對青陽守珠說:“做妾也是可以的。”
青陽守珠笑笑,又端了茶碗,吃了一口,才說:“與其給我兒子做妾,不如給我做妾。”
青陽守珠之前能背著其他三個守珠,偷偷殺死未右,召喚神龍想一家獨大,現如今素玨身上的神力,他又怎麽可能願意拱手相讓?
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能與自己搶。等素玨成了他房裏的人,其他三個守珠就再不能打素玨的主意。然後他自己再慢慢研究,如何將素玨身上的神力過渡到自己身上,就萬事妥帖。
這就是青陽守珠的如意算盤,但素玨可不打算做這個買賣。
還不等素百旺說話,素玨已經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幾乎是喊道:“我不答應!”
素百旺衝著素玨一插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輪得到你個臭丫頭自己拿主意?給我跪下!”
素玨不說話,也不跪下,也不看她父親,也不看那道貌岸然的族長,她目光平視????????,麵無表情,但實際又倔強著。
青陽守珠把手裏的茶杯一放,擺擺手:“算了算了,不用跪了,不管怎麽說,十日後,她就是我們冷家的人了,素百旺,你可別怠慢了族長四夫人,給我好生照顧著,這十日吃好喝好,給我喂胖點,你看看,怎麽一個月未見,就瘦到如此了?太瘦了可不好生養啊。”
素百旺猶豫了:“十日後?會不會太倉促了?來不及布置吧?”
青陽守珠臉孔一板:“怎麽?你女兒來給我做妾,也不是做大夫人的,還要我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不成?”
素百旺小心翼翼地問:“那聘禮?”
青陽守珠輕蔑地一笑:“你女兒有神力這件事,你可有告訴別人?”
素百旺趕忙搖搖頭:“沒有沒有,這等大事,怎麽可能到處去說啊,您放心,我,還有我那賤內,嘴巴都嚴實著呢,保準不會有別人從我們這裏知道這件事。”
青陽守珠露出滿意的神色:“那聘禮,我冷家絕不會少了你們的。”
素百旺低頭哈腰:“那好那好,那十日後?”
青陽守珠拍拍素百旺的肩膀:“十日後,我自會派小轎去接,雖然不會大辦,但簡單的儀式總歸是有的,這個你可以放心,你女兒畢竟是族長的四夫人,再是做小,這個排麵也肯定是要比族裏其他普通人家要強的。”
素百旺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