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蘇久，哭聲漸止。


  對方的呼吸聲弱不可聞，宋清華見蘇錦繡背影單薄，替對方掖了掖被子。


  可宋清華的手指才輕觸到蘇錦繡的背脊時，她顫抖一瞬，躲開了，剛掖好的被子又小敞開來。


  宋清華的手停在那，生生僵住。


  過了半晌，他才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還疼嗎？”


  蘇錦繡沒有說話，但身子顯然移得更遠了些，不管是身體還是心底，那種恐懼根本沒有辦法被消磨掉。


  好久，她才開口，聲音微弱，像是從遠方傳來地：“你相不相信人有上輩子。”


  “我一直以為，如果人能重新活一次，一定是上天覺得虧欠了她，所以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她頓了頓，抱緊了自己的身子，想抑製自己的顫抖。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如果人能重新活一次，原來是因為上天覺得，她在人間欠下的苦還沒有受完。”


  蘇錦繡說這話時的篤定，就像是她已經死過一次，如今正在活自己口中的“下輩子”。


  宋清華安靜地看著蘇錦繡，似乎在辨析她這話的意思。


  他突然回想起那天蘇錦繡說的那句“和你呆在一起，我會死的”，心裏升騰起一絲慌亂。


  “我等了你很久……宋清華，等你能回頭看一看我，等你能相信我，這些事，我甚至等到了今天。”


  “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能等到，如果重來一次，我想我不該認識你的。”


  那聲音和蘇錦繡當初說的離婚不一樣，此時此刻，她的聲音輕柔而沉靜，溫和的語氣卻帶著無法被搖晃的堅定。


  “好了，別說了。”


  宋清華最終還是伸出了手，將蘇錦繡攬在自己的懷裏，那僵硬的身體是自己都能察覺到的畏懼，他小心翼翼地親吻著蘇錦繡的臉頰，不自覺帶上了一些懇切。


  蘇錦繡聞言輕輕地笑了一聲，不知道是笑他，還是在嘲笑自己。


  她的語氣疏離，帶上了些蘇哽咽，聲音漸遠：“但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你信或是不信，都和我不再有關係了。”


  千言萬語都被堵在了心口，兩人的聲音都消失在了這個房間裏，唯留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


  蘇錦繡在出嫁前，阿媽就隱晦地告訴過她，不要害怕，不會很疼的。


  她起初不知道阿媽的意思，隻是那天宋清華留她一人遠去，讓她獨守空房，她以為阿媽說的——是她的心。


  直到今天，她才恍惚覺得阿媽說的不是她的心，而是那種事。


  可她還是不確定。


  明明阿媽說不會疼的，可是為什麽，她的身心都疼得無法承受。


  蘇錦繡茫然地伸手去碰自己心口，那靠在宋清華懷裏也沒有激烈跳動的心髒，分明是已經死掉了。


  宋清華沒有鬆手，蘇錦繡今天的話讓他根本放不開手，可他也無法張嘴說出那聲道歉，他的道歉太輕，壓不住蘇錦繡受過的任何一種苦。


  抱著蘇錦繡的宋清華似乎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夢裏的蘇錦繡滿心滿眼都是他，可當他往前進一步的時候，蘇錦繡卻瞬間消失在了黑暗裏，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