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簡指揮使大駕光臨, 刀劍對準一小小書童,大器小用了。”陸照發覺不對,走到門口看到簡知鴻以及他手中的長劍, 示意陸十退到一旁,臉色不變。
簡知鴻挑眉打量他,玄鐵長劍方向一變對準了陸照的喉間,隻要再進一寸就能血濺當場要了陸照的命。
陸照依舊不為所動,甚至主動伸手壓劍往下去, 駭得一旁的陸十呼吸聲都停了。
“你就不怕本指揮使殺了你?”因為他毫不畏懼的舉動, 簡知鴻哼了一聲,收回了長劍, 臉色陰森森的不大好看。
“指揮使說笑了, 陸某並未犯事,當然不怕玄冥司找上門來。尤其是簡指揮使,第三次見麵了, 請進吧。”陸照淡淡一笑,瀟灑地擺袖。上輩子他進去過玄冥司, 完好無缺地進去完好無缺地出來。
玄冥司在外人看來是個陰森可怖的地方, 但陸照並不如何討厭那裏, 因為玄冥司從不冤枉一個真正光風霽月的人。
陸照自認,二十二歲的他本性純良,從未害過一人做過一件有愧天地人的錯事。
確實是第三次見麵,每一次見麵這人總能奪走最多的目光。簡知鴻陰陽怪氣地扯了扯嘴角, 邁步進了院子。
目之所見,幽靜的兩進宅院, 枯枝抽芽, 花草繁盛, 一片歲月靜好。
左手邊的牆根處放著一個草編的籠子,簡知鴻瞥了一眼籠子裏麵窸窸窣窣吃草的紅眼兔子,怪異地往陸照臉上看去,倒沒想到狀元郎喜歡養兔子。
陸照垂眸不語,等到簡知鴻坐下才開口詢問,“不知簡指揮使到陸某這裏所為何事?”
簡知鴻聞言,漫不經心地將長劍放在桌上,“本官方才已經說過了,玄冥司辦案,需要狀元郎的配合。”
“那陸某就來猜一猜,簡指揮使來找陸某和海邊發生的事情有關。”陸照的手指按在茶盞上,骨節分明。想來想去,他入京不過月餘,大半時間深居簡出,和玄冥司扯上關係隻有貢院和殿試兩次。很巧,那兩次都是他在答題,答的題目偏偏都關係到海邊發生的事情。
殿試那日,玄冥司的人突然闖入太極殿揭露邊防衛瞞報倭寇入侵,這兩日該忙著此事才對。
“狀元郎既然猜到了,那就同本官走一趟吧。”簡知鴻驚訝於他的敏銳,頓了一下收起了臉上的邪肆,一本正色,“陛下要見你,不想惹人耳目。”
竟然是安帝要私下召見他!陸照瞳孔微縮,手指攥緊了茶杯蓋,低聲道,“陛下召見,照自當立即前往,勞煩簡指揮使親自走一趟。”
……
於是,當安國公府三房的婆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等了又等問了又問好不容易才到達梧桐巷時,麵對的就是一座座無人的空宅。
她懊惱地拍了拍大腿,站著幹瞪眼了一會兒,恨恨地無功而返。
回去該怎麽和三夫人交代呢,對了,就說她來的不巧陸郎君出門去了。再說她在府中遇到了世子夫人和她的親弟弟郭郎君,郭郎君一身氣勢不凡,聽說還未婚配……三夫人正預謀著要為五娘子尋一門高門婚事……
***
安國公府,世子薑曜帶著世子夫人和妻弟郭二郎拜見了自己的父親安國公後,三人一同返回他們住的東跨院。
走到園子的一角,薑曜突然停下了腳步,從這裏走過去可以直通公主府。他想起方才拜見母親時,女官口中言妹妹身體不適的異常,有心去探望一番。
“浣娘,你先帶二郎回去休息,我去公主府一趟。”他囑咐好自己的夫人,又吩咐她身邊侍候的人仔細看顧世子夫人的身體,邁步離開,朝著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
世子夫人郭氏柔順地目送他離開,等到薑曜的人影消失不見後才似有所指地開口抱怨,“我腹中這一胎再是珍貴,也比不上那邊的郡主啊。”
婆母身為尊貴的長公主不見她和弟弟就算了,她的夫君薑曜竟然也拋下她要去看他妹妹。
她離開安國公府探親之前明明不是這樣,所有人都怕害了那位的身體又默認她喜歡安靜不敢去公主府打擾,怎麽如今一個二個都記掛著公主府的那位?
“姐姐,聽說明月郡主是個短命的病秧子,你在乎她做什麽?難不成她生的特別的美?美過了姐姐去?”聞言,一旁的郭二郎目光轉了轉,開口說道。他們姐弟二人親密無間,郭二郎清楚自己的姐姐心眼極小。
“打小在宮裏金尊玉貴養大,怎麽會不美。不過,二郎,這樣類似的話你以後不能再說出口,別忘了你是如何跟著姐姐到京城來的!”世子夫人狠狠蹙眉,警告地瞪了一眼身邊的奴仆後,低聲嗬斥郭二郎,讓他安分守己。
提到他進京又特地要住進安國公府的緣故,郭二郎訕訕一笑,“姐姐所言我會銘記於心。你盡管放心,我心裏有數,知道這裏是京城,萬萬不敢亂來。”
嘴上這樣說著,他心裏卻不以為意,以安國公府和端敏長公主的權勢,就算他做了什麽也沒人敢和他作對。
再說,他不就是好色了一些嗎?
“你知道就好,要是在這裏弄出人命,我就算懷有身孕也不一定能保住你。”世子夫人不安心,再次警告他。
“姐姐懷有身孕,快些回去休息,我也回去客居的別院。”郭二郎討好地送走自家姐姐,想了想進了園子,這麽早回去多無聊啊,還不如逛逛安國公府的園子。
他左看右看眼睛不停歇,心裏卻在想著半個月前倉惶撞到他懷裏的小娘子,生的冰肌玉骨,可惜太烈性,隻玩了兩次就……
“你是誰?緣何在我安國公府的園子裏?”一聲嬌喝聲傳來,郭二郎抬頭看過去,眼神不停閃爍,對麵的小娘子生的甚是貌美。
“吾乃臨川郭家子,家姐正是府中的世子夫人……”
***
母親端敏長公主離開之後,薑昭喝下了又一碗苦澀難忍的湯藥才緩過來身上傳來的那股刺痛感。
她閉著眼睛像是一個毫無生機的瓷娃娃,腦海中閃過外祖母、父親、母親帶著異樣的神色,隱隱地拚湊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真相。
當年崔家起事,其中有安國公府的參與,她的父親母親和外祖母都是知情人,他們間接伸手將不足一歲的她推入了深淵。可能其中出現了她這個變故或者他們察覺到崔氏大勢已去,及時抽了身。又因為她的救駕之功,他們成功地隱下了真相,搖身一變成為地位崇高的權貴。
多年以後,崔氏宮變中幸存的人或者知情者將她薑昭中毒當做了功敗垂成的關鍵,也因此恨上了春風得意的薑家。
若真是如此的話,幕後人不該隻動用劉姨娘一個棋子,接下來必有後招。
這後招要麽是繼續針對安國公府,要麽就是對付宮中的外祖母李太後。還有一個可能是對付她,但天下人皆知她活不了多久了。
“郡主,世子他聽說您身體不適來看您了。”正當薑昭保持冷靜細細地思索時,金雲帶來了她的長兄,安國公世子薑曜。
薑昭猛地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眼瞳帶著深深的迷茫,大哥二哥對她還是不錯的,薑晚六郎七郎他們都是無辜不知情的稚兒,那她要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舅舅嗎?她一旦說了,薑氏滿門難逃。
可是她不可能不說,在乾清宮中是舅舅一點一點將命在旦夕的她拉扯養大。在薑昭心裏,他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如同父親。
“妹妹臉色果然不好,看來是昨日受了風了。”薑曜打量一聲不吭懨懨的小姑娘,心中對母親的說法深信不疑,語氣有些許的自責。
“昨日我很開心也很好。”薑昭呆呆地反駁,下意識不想讓汙濁不堪的真相壞了自己美好的回憶。
“怎麽突然哭了,是誰欺負你了?”薑昭大大圓圓的杏眼中突然滑落一串淚珠,薑曜大驚,當即沉了臉色。
薑昭伸出白嫩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摸到了一片濕潤,她怔怔地搖搖頭,然後不情願地咧嘴笑笑,“沒人欺負我,大哥,是藥太苦了,真的好苦,苦死昭昭了。”
薑曜半信半疑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沾了些藥漬舔了一下,極為腥臭苦澀,他眉頭深深皺起,妹妹從小到大喝的就是這種東西?
“以後你若還想出門玩樂,盡管和大哥說。”薑曜嚐了她的藥,沉默了片刻開口。
“大哥接大嫂回家,聽說她已經懷有身孕了?”薑昭垂眸,慢吞吞地轉移話題。
“是,你大嫂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她弟弟為了護送她從臨川來了京城。”薑曜提起郭氏神色平淡,說到她腹中的胎兒眼神倒柔和了許多。
虎毒不食子,天下的父母大多是愛護自己兒女的。薑昭默默地將一切收進眼中,想了想突然開口,“大哥,你想外放為官嗎?我聽舅舅說東海出了變故,朝廷會派人處理,也總要有親近的人留駐在那裏。大哥,我覺得你很適合,待在京城總逃不開太子他們的爭端。”
“東海?”薑曜知道殿試那日發生的大事,有些詫異薑昭會提出讓他去東海。不過一想是陛下和她說起的,會不會就是陛下的意思?
“如果陛下需要,大哥當然會去。”薑曜點頭。
薑昭悄悄鬆了一口氣,笑道,“那我明日進宮的時候就和舅舅說了啊,大哥將大嫂也帶走吧,一家子和樂融融真好。”
薑曜沒有察覺她話中的怪異,又沉默了一會兒,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道,“昨日妹妹很開心,是因為看到了狀元郎嗎?”
昨日忘仙酒樓他也在場,沒道理薑晗都察覺的事情他發現不了。方才在園中,他才恍然發覺,陸照考中之前一直住在三房的小院,小院臨著園子,距離公主府並不算遠。
換句話說,妹妹可能私下和陸照已經有過接觸了。
“陸表兄啊,他人溫柔又生的好,”薑昭甜甜一笑,頓了一下,眼中有水光閃過,“可惜,我們有緣無分。”
等到崔家宮變的往事弄清,若真的是她猜測的那般,薑昭想,她又該去死了。
那麽快又要死了,她和陸表兄也隻能是露水情緣了。希望她死後,未來陸表兄有朝一日還能想起她吧。
作者有話說:
二更晚上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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