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指望不上

  第220章 指望不上

    這麽多年,村子裏買藥的還是陳新新家。


    隻不過,以前是他本人賣,現在換成了他的兒子陳軍望。


    陳軍望年齡與謹月相當,隻不過他結婚早,頭胎又是兒子,現在年紀輕輕都快當爺爺了。


    陳軍望本來在撥著算盤算賬,一看是謹月,還蠻驚奇的。


    “你不是上大學了嗎?怎麽在這?”


    “畢業了。”


    “那你回來幹嘛,不在大城市找個工作?”


    這句話謹月不知道聽到多少回了,聽得次數多了,也有點厭倦,她隻是笑笑沒說話,說抓點退燒藥。


    “是不是給你爹取?我就說這幾天都沒看到他,原來感冒了啊。”


    陳軍望快速地取著瓶子,擰開蓋子,麻利地用食指和中指數著數。


    “我爹胃不行,那個膠囊就不要了,有沒有中成藥?”


    “有。”


    謹月買好藥往回走,在拐角處,碰上扛著钁頭的小寶,還有抱著陳田的馮氏,陳野在後麵跟著,一邊走一邊吃著小辣條。


    “咦,姐,你什麽時候來的?”陳小寶問。


    “剛才。”


    “那你怎麽從那邊過來?”


    “爹發燒,我去取了點藥。”


    “啊?爹發燒了,早上還好好的呢。”馮氏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媽,爺爺昨晚就發燒了,晚飯都沒吃。”陳野說道。


    “野兒,別胡說,還不快點喊姑姑。”小寶趕緊說。


    謹月指裝作不知道。


    她爹的處境她當然清楚,要不是這幾年她一直給他們寄錢,隻怕她爹連吃飽飯都困難。


    不過,她爹也不願意去他們家,她也沒有其他辦法。


    謹月有時候也挺感慨的,想當初,小寶剛出生的,她爹為了他,對她是多麽狠心。


    整個成長過程中,她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這個兒子,可現在呢?能指望上嗎?


    每次一想到這一點,謹月都會忍不住地對蘇璽更嚴格一點。


    好在,蘇璽雖然調皮,但對兩個姐姐還是挺好的,也沒有什麽食物都歸他所有的惡習。


    可能因為謹月難得回來一次,也可能因為謹月帶了好多好吃的,總之,馮氏一進門就給陳老爹燒開水,然後又麻利地準備午飯。


    謹月伺候著陳老爹服下藥,就去幫馮氏做飯。


    “姐,你快出去,這兒油煙大。”


    “沒關係,一起做快一點。”


    “你看我這最近忙糊塗了,割麥又挖地的,沒有照顧好爹。”


    謹月笑了下,說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隻是隨便一句話,沒想到馮氏卻抹起了眼淚,她說:“唉,姐,還是你明事理,會體諒人。大姐和二姐,每次都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她們還來過嗎?”


    “每年也就來一兩次,給娘燒點紙錢,送個寒衣什麽的,可就這一兩次,我都受不了,唉。”


    謹月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繼續洗著土豆。


    “說個公道話,娘發生這事就是意外嘛。我們倆平時是不和,但每次吵架,她也沒吃過虧,她的性格,你總是知道的吧?”


    “都過去那麽久的事了,就不用說了吧。”


    “好好,不說,聽說你前幾天在你們村給人看病呢,你好厲害啊。”


    一提這個,謹月想:還不如談周氏的話題呢。


    含含糊糊應付過去,恰好陳老爹在劇烈地咳嗽,謹月就出來了。


    陳老爹捂了一身汗,下午時分,終於有所好轉,謹月摸了下,體溫也有所下降。


    “爹,你現在年紀大了,可得多注意身體啊。”


    陳老爹裂開幹得掉皮的嘴唇,說:“好著呢,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謹月找了點棉花,折了個苕帚簽,蘸著水,給他潤了潤嘴唇。


    “你別總是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我去看看水燒開了沒,感冒要多喝水。”


    “你別忙,先坐下。”


    謹月順從地坐在炕沿邊。


    “何樣現在怎麽樣了,你們還有聯係嗎?”


    謹月想了下,說:“有,她過得挺好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她和張大夫沒生個孩子嗎?上個月鎮上唱戲的時候,我見到張大夫娘了,她現在好像不討厭何樣了,還說等他們回家過年呢。”


    “生,生個了孩子。”


    “啊,生了,男娃還是女娃?”


    “男,男娃。”


    謹月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到底對不對,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她爹。


    “男娃好,男娃好,我就知道何樣是個有福之人,當初她走錯一步,在家裏哭了幾個月,沒想到老天開眼,讓她遇上張大夫這樣的好人。”


    “嗯,嗯。爹,你別想這些了,感冒要多休息。”


    “你娘走的時候,一直記掛著何樣,現在,知道她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就算哪天去見你娘,我也不怕她怪罪我了。”


    “爹,你放心,何樣好好的。就算她有什麽困難,我也會幫助她的,你別想了,啊?”


    陳老爹伸出他幹枯如柴的手,謹月趕緊握住。


    隻見陳老爹的老淚從渾濁的眼睛劃了出來。


    “爹,你怎麽了?”謹月驚訝地問,然後用手掌擦著他的淚。


    “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每每一想到你娘竟然是被活活餓死,我就覺得我真不是東西。”


    “哎呀,爹,你今天怎麽了,說這些幹什麽,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不說了,不說了。”


    陳老爹閉上了眼睛。


    馮氏的飯已經做好了,在喊小寶端飯。


    謹月也跟著去端。


    “這碗沒有調醋的是爹的,爹感冒,吃清淡點好。”馮氏把旁邊的一碗長壽麵遞給陳小寶。


    “姐,你去屋裏坐,讓小寶端就好了。”


    “就是,姐,快回屋裏去吧。”陳小寶也附和著。


    其實如果隻是處表麵關係,馮氏絕對是一個很好的搭檔,但讓謹月感到不自在但是,她還有另外一副麵孔。


    兩副麵孔切換自如,每次一想到這些,謹月都會覺得全身發冷。


    過了這個生日,陳老爹就要60歲了。


    誰都想不到,幾十年後的60歲老人就如同中年人一樣健步如飛,而陳老爹,卻顯得好像很久前就步入了晚年。


    吃飯間,坐在椅子上的陳野吧唧吧唧吃了幾口,就開始翻謹月的包包,一邊翻還一邊問姑姑有沒有好吃的,氣得馮氏跳下炕就一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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