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不好
第340章 不好
警察麵色難看地補充,“她嘴巴裏都是潰爛的傷口,所以不排除你有感染的可能。”
幫溫煙處理傷口的是個年輕醫生,聽到這句話他的手猛然一鬆。
溫煙痛得快要麻木的手瞬間落空,她抬起烏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醫生。
她在醫生眼中看到了恐懼。
那一刻,溫煙覺得她的心也狠狠地墜了一下,無助感像沒住口鼻的海水一樣將她緊緊包裹,讓她窒息。
醫生尷尬笑了笑想要重新握住溫煙手腕,溫煙卻快速把手背到身後。
那隻手現在沾滿了紫色的藥水,混著她的血一起往下滴,滴在白色的地板上,在她的身下留下深色的水漬,看上去很髒,像是令人畏懼的病原體。
這時,匆忙趕過來的顧珩出現在門口,他是大步跑進來的。
溫煙轉頭一眼看到他,她突然蹭的一下站起來。
她被咬在手背上,因為那個女人一直不鬆口,傷口很深,手背覆著的肉本來就少,都快要看到骨頭,還流了很多血。
但從警察帶她過來到醫生處理傷口的過程,她一直都是冷靜的,不吵不鬧,疼的時候隻是蹙著眉心,緊緊咬住唇。
直到這一刻,她眼中才流露出脆弱的神色。
顧珩看到她的樣子,心髒猛然一揪,靠近她,“手怎麽樣?”
溫煙隻是一步步往後退,退到最後,整個人都抵在了牆上,像是恨不得縮進去。
顧珩發覺不對,沒再往前。
一邊也試圖安撫溫煙的警察就又把咬她的人患有艾滋病的事說了一遍,道:“你是她男朋友吧,趕緊穩住她的情緒,讓醫生給她包紮好帶她去買阻斷藥,這種藥越早吃效果越好。”
顧珩的眉心緊緊擰起,再次走向溫煙。
溫煙臉色蒼白地盯著他,聲音顫抖,“別過來。”
顧珩並不聽她的,幾步上前就將又要跑的溫煙從身後抱住。
溫煙就像受到了什麽刺激,劇烈地掙紮,眼淚斷了線似地落下來,“我被艾滋病病人咬了,她嘴裏有傷口,會傳染給你的,你快放開我啊。”
顧珩用力握著她亂掙的手臂緊緊箍住她不讓她亂動,沉聲告訴她,“不會。”
溫煙還是用力反抗著,但她還有所顧忌,不想自己的手碰到顧珩,就被顧珩輕易製住,她隻能大聲喊他,“你鬆手!”
顧珩沒理她,直接將她抱起來,強硬地把她按在她一開始坐的椅子上,他一眼就看出醫生眼中也有閃躲的緊張。
“換個醫生。”他冷聲,“速度快點!”
與此同時,他讓林睿以最快的速度去疾控中心買阻斷藥。
醫院很快就換了個經驗豐富的年長醫生來,他一點害怕的情緒也沒有,還語氣溫和地同溫煙科普了艾滋病的傳播方式,告訴溫煙不用太緊張,溫煙才冷靜許多。
其實醫生說的這些溫煙並不是不懂,隻是第一個醫生目露恐懼的樣子深深印在她的腦子裏。
她對還按著她肩膀的顧珩說:“我不會亂動的,你放手。”
醫生用鑷子夾著棉簽繼續幫她消毒,那種蟄痛感讓她說話的聲音顫抖。
顧珩像是沒聽見,隻盯著她的手對醫生說:“輕點。”
醫生四五十歲看上去很平易近人,聞言看顧珩一眼,溫和地說:“好。”
他的動作果真放輕很多,隻是顧珩放在溫煙肩膀上的手按得依舊很緊。
溫煙一直忍耐著,纏紗布的時候,林助理把阻斷藥買來了,顧珩才放開她拿了藥俯身要喂給她。
溫煙扭著臉躲開,隻攤開另一隻手讓他放裏麵。
顧珩拿著藥看她幾秒,如她所願放她手心裏,溫煙看都沒看就吞進嘴裏。
顧珩又把水遞給她,她接住喝了兩口。
剩下的水杯緊緊握在手中,沒再還給顧珩。
警察告訴他們,那個女人叫方曉玲,年輕時就和一群混混攪和在一起,後來年紀大了,不小心染上病,就開始報複社會。
溫煙並不是第一個被她咬的人,所以警方才能在這麽短時間內通知溫煙女人有病。
警方的意思是,這件事純粹就是艾滋病病人的報社行為,正好溫煙撞上去了,就算不是溫煙她也會咬其他人,背後並沒有其他的陰謀算計。
兩人一起出了醫生辦公室,這時夜已經深了,時不時有煙花爆竹聲傳來,偶爾抬頭,還能看到一簇簇火色花瓣在夜幕盛開。
溫煙有意無意地和顧珩隔得遠遠的,跟兩個陌生人似的。
顧珩並沒有去改變這種狀態,隻是在身後跟著溫煙。
他看著她慢吞吞地往醫院門口走,遇到其他人的時候會慌亂地避讓,像是一隻誤入人間的鹿。
直到經過他的車,她也不停留的時候,顧珩才快走兩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溫煙反應很大地想要甩開顧珩的手,顧珩繃緊了下頜用力攥緊,將她往前一拽直接拽到懷裏。
正麵相對,顧珩才看到溫煙臉色煞白,臉上都是淚,他的心也好似被人緊緊捏著,聲音低悶,“怕什麽?”他抬手幫她擦了擦臉,“吃過藥了還怕?”
溫煙整個身子都往後仰著躲他的手,急聲說:“先別這麽近距離接觸我好不好?”
最起碼在二十八天以內不要。
理論上,她知道就算她現在已經感染上了,擴散全身了,這樣簡單的接觸也不會傳播,可是她心理上過不去,她一想到那個女人用滿是傷口的嘴咬她,咬到她鮮血淋漓,咬到她的血和女人的血、唾液、嘴裏的病毒混在一起又都沾在她手上,滲進她的肉裏,她就覺得惡心。
她覺得她滿身都是病毒,誰碰上她誰就倒黴。
“不好。”
顧珩不顧她氣惱的神色摟著她的????????腰把她身體轉過去,“上車。”
溫煙就用力地站那不動,顧珩問:“想回你媽媽那裏?”
溫煙現在當然不想回那裏,阮青荷是不可控的,她不知道她這樣回去會發生什麽。
她猶豫了一下就上車跟顧珩離開。
顧珩帶她回到家。
她就像一個孤身一人去別人家做客的小孩一樣,拘謹地不知道該站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