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180章


  戚皇後哭得渾身虛弱,比親爹死的時候哭得厲害多了。


  因與皇帝的對話,因知道皇帝竟然讓自己不能生育,戚皇後大病一場。


  而前朝,皇帝正催促著要求廢後。


  承恩公才剛死,皇帝就迫不及待要廢了他的女兒,朝中一時安靜了下來。


  雖然戚皇後的確不像樣,可皇帝這份迫不及待也讓人格外寒心。


  自然,皇帝這次振振有詞,有理有據。


  “她為女不孝,朕都為之心寒。不孝不悌之人,怎麽能母儀天下?”因戚皇後重病的緣故,皇帝就越發不悅。


  畢竟他才要廢後,戚皇後就病了,這不是在讓人說是他無情傷了皇後的心麽?


  想想戚皇後幹的這些討厭的事,皇帝就越發打定了廢後的主意。他……朝令夕改的,之前也嚷嚷廢後,結果宮裏出了一個阿嬌得寵時候,據說還是個與皇後容貌相似的。


  那些時日裏,皇帝的確也不提廢後的事了。


  如今,阿嬌進了冷宮,皇帝又變了。


  連淮王都沒力氣跟著皇帝蹦躂了。


  哪怕再希望戚貴妃上位,可淮王也覺得皇帝這一而再再而三地變卦讓人受不了。


  當皇帝這一次表明是很堅決地要廢後,朝中沒有人吭聲。


  “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朕就當你們默認了。”皇帝煩了……他最近身體不大康健,許是因到了冬天的緣故,總是冷得厲害,手腳冰涼,走路也沒有力氣。


  因太醫給他看過身體,說是得好好調養,皇帝一時心裏也有些不安。


  雖然太醫沒有明說,不過看太醫的意思,想必他是因沉迷女色有些虧空了身體,可皇帝不想承認這樣的事。


  他還年輕,怎麽可能虧空身體?


  因此,他最近都留宿貴妃宮中,努力耕耘,希望能讓貴妃再次有孕。


  在貴妃的身邊,他總是龍精虎猛,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虧空。


  所以,皇帝有些相信太醫,又有些不願意相信太醫。


  他隻希望貴妃再次有孕,駁斥太醫的那些話,讓太醫知道他還“行”,也讓他心裏不那麽擔心。


  而一旦貴妃有孕的話,戚皇後就成了皇帝心裏的絆腳石。


  不是什麽可笑的愛人。


  而是阻撓他寵幸著的貴妃,和可能會出生的皇子的絆腳石。


  戚皇後在位一日,戚貴妃母子就不能扶正。


  而戚皇後不能有孕,難道日後他的皇子,都隻能是庶出麽?

  皇帝隻希望趕緊把戚皇後趕走,扶持戚貴妃入主中宮,日後給自己生個在朝中人眼中名正言順的嫡皇子出來。


  為了這,他就必須廢後,而不是讓戚皇後占著中宮,占著嫡係這個名分。


  因此,就算這一次朝中無人吭聲,皇帝也拂袖而去,準備擬旨廢後了。


  他這回像是動真格兒的了,不僅宮裏有了消息,戚顏在宮外也有了消息。


  因知道皇帝真的沒有再理會朝中的意思準備廢後,戚顏想了想,覺得隨皇帝去吧。


  她難道還要為戚鸞說好話不成?

  從前她勸了幾句,不過是想看看戚鸞生活在惶恐裏的艱難生活。


  眼下戚鸞想必也感受到了被廢後的恐懼和屈辱。


  那皇帝心意已決,她樂見其成不就好了。


  “隻沒有想到,她連第二個新年都過不去了。”


  還得一個月才過年,皇帝就準備廢後。


  想想戚皇後之前的新年好歹也能坐在皇帝的身側,戚顏搖了搖頭,對歪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阿絮笑著問道,“她沒有再去打攪你和阿恪吧?”


  她問的,就是死了夫君,如今獨居在承恩公府的承恩公夫人。


  戚家二房沒人了,三房被承恩公早就趕走了,偌大個承恩公府,隻剩下承恩公夫人形單影隻。


  她日子過得寂寞,如今出了門,因她種種惡名,也沒有人理睬她,承恩公夫人被孤立在京都女眷往來之外,整日裏隻能憋屈在承恩公府,能舒服麽。


  自然男人沒了,就想到了天倫之樂……她到底更在乎兒子,哪怕被娘家威脅了,也還是偷偷摸摸找上門。


  承恩公夫人最會一招了。


  躲在角落,半分讓人看見,半分藏著,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戚恪的背影落淚之類的。


  京都就隱隱有些說三道四,有說雖然承恩公夫人當初為母無情的,可也有說戚恪過於涼薄小氣。


  “沒有了。她總是在阿恪的背後做小動作,父親就命人把她捆了。姐姐知道,她最怕‘惡人’。”阿絮就跟戚顏說道。


  有成王護著,戚顏不怎麽擔心戚恪與阿絮會被承恩公夫人轄製。


  不過承恩公夫人背後的小動作那麽多,還是讓戚顏煩了。


  她決定給承恩公夫人找點事兒幹,就尋來了幾個瞧著眉目普通些的下人,吩咐了一聲命他們往戚三太太如今住的地方去轉悠……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承恩公夫人那一番裝可憐的做派,也隻有戚三太太能治得了她。


  果不其然,戚三太太最近出門,就聽京都的一些人私底下議論說,承恩公府如今沒有繼承人,長房子戚恪入贅成王府,二房子不見蹤影,那偌大的承恩公府要是要男丁繼承,還能是誰?


  也隻剩下三房獨子了。


  戚三太太本沒有想到這些事。


  等聽了一些京都的議論,她覺得有些道理,想到承恩公府的富貴還有權勢,眼睛一亮,果然覺得很有道理。


  是啊!


  戚家就三個兒子。


  戚恪與寧氏的兒子都不成了,那繼承承恩公府的不就應該是她的兒子了麽!


  “回承恩公府!”顧不得和戚貴妃商量一下,戚三太太興衝衝地就帶著兒子回了承恩公府,張嘴就是要繼承承恩公府的爵位。


  當本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承恩公夫人正想出門博取一些同情,好轄製戚恪不能不奉養自己,迎麵就見了戚三太太,當場就傻了。


  她沒有想到戚三太太敢卷土重來,而且還是要搶自己的承恩公府,哪裏還顧不得上戚恪,頓時就跟戚三太太掐起來了。


  她雖然不及戚三太太潑辣凶悍,可當真鬧起來,還是驚天動地的。


  一時之間,京都的目光又落在了承恩公府。


  “聽說還驚動宮裏了。”魏王回來聽說了這件事,便對戚顏說道。


  瞧他眉宇之間帶著幾分疲憊,戚顏起身便幫著他更衣,捧了濃茶給他,輕聲說道,“我聽三妹妹說了一些,說是鬧得不像話。不過既然鬧起來,平日裏有了事做,她就沒有閑心來找我和阿恪的麻煩。”


  如今戚三太太是承恩公夫人的勁敵,為了把她趕出去,承恩公夫人哪裏還顧得上戚顏姐弟。


  哪怕她有想求戚顏姐弟援手幫襯的想法,可戚顏隻推說一句這是兩房內部的事,承恩公夫人就沒辦法了。


  又不是承恩公夫人當初賣慘說他們姐弟不孝,不奉養長輩。


  而是爵位之爭。


  這時候,戚顏姐弟不插手才是正常的。


  “給她找點事幹也好。”魏王是很不喜歡承恩公夫人的,見她焦頭爛額,顧不上天天去戚恪的家門口哭了,便哼笑了一聲說道,“當初她不稀罕你這女兒,不稀罕阿恪這個兒子,如今也別想找回來。”


  這些恩怨說起來讓人心裏不痛快,戚顏如今已經使了壞,心裏很滿足了,笑著摩挲魏王的臉頰柔聲說道,“不必為她操心。反倒是你,最近這樣忙,晚上再用一碗雞湯吧?”


  魏王愛吃肉,覺得補身體最好的就是雞湯了。


  戚顏見他喜歡,就時常給他備著。


  “還好。”魏王揉了揉眼角,倒下來,腦後枕著妻子的膝頭說道,“宮裏那位時常不上朝,平添許多繁忙。”


  皇帝似乎養成了習慣,隔幾天才上一次朝,有些要緊的奏折發到宮中,皇帝也未必會理會,因此如今朝中一些事自然就分到了六部中。


  可就算是六部,也沒有資格對天下事一錘定音。


  他們總是要尋最後能拿主意的人。


  皇帝如今精神短,處置不了多少事,六部商議一些事的時候就喜歡拉著朝中幾個權臣一起。


  魏王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皇族,又握著京郊大營兵權,為人沉穩幹練,又不是好糊弄的,因此,朝臣們遇到一些事很喜歡問他會如何決定。


  雖然越不過皇帝,最要緊的事還是要皇帝去處置,可至少魏王已經慢慢地令人信任倚重。


  可這對魏王來說,難免繁忙起來。


  “他們對陛下失望,與你親近,這本就是好事。所謂帝王,也應該眾望所歸。多讓人知道你的能力,慢慢讓人簇擁在你的身邊,就算是有咱們希望的那一日,他們也會覺得你登基是朝中之福,總比驟然翻臉,被朝廷罵你謀朝纂位來得強。”


  戚顏笑眯眯地說道。


  朝中多文人。


  文人的嘴多凶啊。


  如果魏王沒有威望,隻不過是個野心家,那但凡要謀逆,恐怕得讓人罵慘了。


  如今皇帝令人失望,而魏王卻顯露出自己的能力與心胸,就算有些人會嘴上罵一罵,可未必不在心裏覺得魏王的確比皇帝更合適那個位置。


  “還是得給我的阿嘯多補補。”戚顏忍不住摸了摸魏王的下顎,笑著說道。


  魏王下意識地蹭了蹭她柔軟溫熱的掌心。


  無論發生什麽,發生得再艱難,可隻要有妻子在身邊陪著他,惦念著他,心疼他,他就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他能夠在前方衝鋒陷陣,都是因為有她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珍惜他。


  “阿顏,能有你在,我真幸福……”


  他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口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夫妻倆相處時關著的房門沒有被打開,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


  “王爺,王妃,宮裏傳出了個消息。”侍衛頓了頓,就在魏王對宮裏的消息不是很耐煩的時候,他繼續說道,“陛下下旨,廢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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