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不必理他。”
對於皇帝,魏王簡直無話可說。
對於皇位,他深藏著野心,在朝中步步為營,隻想著日後哪一天,等他勢力大到了可以動搖天下也可以對抗整個天下的時候,就可以取而代之。
隻他萬萬沒有想到,皇帝自己就是這麽個給自己挖坑的性子……因他如今總是不上朝,聽說還在宮裏和戚皇後胡鬧,朝中對他有意見的不是一個兩個。
那種有風骨的禦史都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彈劾他了。
彈劾一個皇帝,這多麽不可思議。
要不是皇帝混賬到了讓人難以忍耐,誰會冒著觸怒帝王的風險去彈劾他,隻希望給他當頭棒喝。
不過魏王覺得當頭棒喝也懸。
不能打醒皇帝,恐怕皇帝好麵子,還得惱羞成怒,回頭把那幾個禦史給收拾了。
他還得忙著把幾個倔頭倔腦的禦史給保下來。
聽魏王說著皇帝這種種鬧心的事,戚顏笑得撐不住,靠在了魏王的肩膀上。
魏王滿腔想要恩愛的心,也因為皇帝這一盆冷水潑下來,無奈地攬著戚顏的肩膀不動了。
“不管怎麽說,他突然召見咱們恐怕還是有什麽緣故。”
皇帝打從與戚皇後和好之後,沉迷與戚皇後廝守,連自家親娘恐怕都給忘了,哪裏還想得到宮外的表妹,因此戚顏已經許久沒有接到進宮的旨意了。
突然召見她與魏王,戚顏總想著進宮去瞧瞧皇帝,或者是戚皇後是不是有什麽幺蛾子,再看看皇帝最近精神狀態。
她和魏王都心裏有些好奇,收拾了一番衣裳,就往宮裏去了。
進了宮,他們夫妻就被宮女誠惶誠恐地直接接進了中宮。
戚顏才走進了中宮,就微微皺眉。
雖然中宮眼下四處窗扇大開,春風吹進了整個中宮,可不知怎麽,空氣裏還存著若有若無的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香味兒。
這香味暖中帶著甜膩的味道,不過應該是已經被吹散了,不過是一縷的味道過後,就再也聞不到了。
這不像是戚皇後一向喜歡的那種熏香,戚顏說不出來,不過卻有些不喜歡這種味道,便拿帕子掩飾著鼻尖,直到沒有感覺到這種味道才算好了。
魏王更敏銳些,嗅到了這已經幾乎不可察覺的味道,便覺得這味道討厭。
他不喜歡這種香氣。
戚皇後如今又如花朵一般嬌豔無雙,甜甜蜜蜜地與皇帝依偎在一起。
隻是皇帝看起來臉色微微青白,瞧著像是沒怎麽休息,又像是疲憊之後的樣子。
可他的精神卻很振奮。
見了魏王與戚顏夫妻聯袂而來,皇帝眼前一亮,推開了靠著自己柔情蜜意的戚皇後,忙笑著對戚顏招呼說道,“表……王嫂過來坐!”
他對戚顏依舊如從前一般和和氣氣的,戚皇後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實在沒有辦法麵對曾經給自己掌了嘴的人和顏悅色,便款款起身,長長的裙擺迤邐地在皇帝的身前劃過,嬌嬌地說道,“陛下,我先去休息了。”
不過是這嬌滴滴的一聲,皇帝的呼吸就急促起來,看向戚皇後的目光多了幾分貪戀,頓時就把戚顏給撇在一處。
看他這副做派,戚顏就信了當初阿絮跟自己說,皇帝連戚貴妃都給嗬斥了的那些話了。
因為了與戚皇後廝守,連戚貴妃說自己肚子疼皇帝都不管不顧,讓她自己去叫太醫。
如今,戚皇後一動,他的目光就追了過去,恨不能把戚皇後給吞吃入腹了似的。
感情這麽好?
這麽情濃的模樣,比曾經皇帝與戚皇後做苦命鴛鴦的時候還熱乎了幾分。
戚顏在心裏思索著前世,就算是前世皇帝再喜歡戚鸞,也沒有到這個份兒上。
就真真兒地離不得了似的。
“陛下,你尋我們夫妻有什麽事?”戚顏不愛看戚皇後正隱隱得意地看向自己的目光,隻對皇帝說道。
她聲音溫潤,如清澈的溪水一般,一下子讓皇帝昏昏漲漲的腦袋清醒了過來。
他猛地回神,急忙看向戚顏,見戚顏清豔的麵容如花朵般綻放,就算是戚皇後在身邊讓他癡迷,可他也依舊看著戚顏怔忡了片刻,隻覺得那靜靜地安坐在一旁,並不對自己笑靨如花,也並不對自己媚笑邀寵的美麗女子說不出的清正,讓自己望而生畏,又生出不敢觸碰的尊重。
這種想法,讓皇帝呆滯了一下,忍不住推開了戚皇後正不老實地摩挲自己肩膀的手不耐地說道,“你不是說回去麽?還不回去!”
他這樣不耐煩,讓本正笑容甜蜜的戚皇後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漲紅了臉。
“陛下……”她叫了一聲。
“朕還有話與王兄王嫂說。你回去吧。去床上等著!”皇帝就直接說道。
這話說的像是人話麽?
若沒有外人,這番話自然是夫妻之間的私語。
可在魏王與戚顏的麵前,直接讓她去床上等著,這把她當成什麽了?
這還有對皇後的尊重麽?
戚皇後不敢置信,自己都迷惑了皇帝這麽久了,皇帝竟然在魏王夫妻麵前還能說出這樣的話,臉上柔情蜜意頓時消失,明豔的麵容又一下子扭曲了起來。
隻是皇帝眼下顧不得她,對她置之不理,隻興致勃勃地對魏王夫妻說道,“其實這回請王兄王嫂過來,是想說一件喜慶的事!”
他霍然起身,就覺得渾身發軟,腳底下無力,好容易扶著一旁的內侍站著了,精神卻愈發地好了,似乎因為高興,臉色也紅潤了些,很高興地對他們夫妻說道,“朕昨日聽母後身邊派過來的人說,說是有人在山裏發現了一對白鹿,與尋常的鹿完全不同,極為神駿,連母後都專程打發人來跟朕說,這是難得的祥瑞!”
他親政快一年了,天降祥瑞,降下神鹿,這不就是上天也在誇獎他是個明君麽?
因為這,皇帝的心情很好。
魏王和戚顏卻隻是沉默。
“既然是祥瑞,那陛下的意思,莫不是要請祥瑞進京?”戚顏太了解皇帝了,就直接問道。
皇帝不由讚賞地看著她。
“到底是王嫂,知道朕的心事。”見戚顏笑了笑,他便扶著內侍在椅子前滿意地兜圈子,眼睛放光地說道,“這可是上天對朕的的嘉許,是說朕受命於天,是天命所歸。要不然,怎麽朕親政之後會有祥瑞化身!”
他這話不是戚顏多心,總覺得意有所隨,不由看了魏王一眼,卻見魏王無聲地勾了勾嘴角,緩緩地說道,“陛下所言有理。”
他說這話的時候皇帝本在觀察他。
因與戚皇後耳鬢廝磨,如今很聽了戚皇後許多枕邊風,皇帝對魏王心生忌憚。
功高震主,且先打了皇後,日後是不是就要輪到他了?
他一直對魏王最近在朝中的聲勢感到警醒,且戚皇後日日說魏王有不臣之心,皇帝的心裏也有些微妙。
今日說起祥瑞,皇帝留意了一下魏王,見魏王沒什麽不滿,心裏頓時一鬆。
他臉上的笑容不由真切了幾分。
“王兄既然也讚同朕,那朕很高興。”見魏王還知道敬畏,也知道帝王受命於天,不可取而代之,他放下心,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重新坐回了椅子裏。
這一坐下就發現戚皇後竟然還沒有回寢殿等著自己,他不由不快,催著她說道,“不是讓你等著朕!難道這片刻也離不得朕麽?”
他對戚皇後很奇怪。
說迷戀,也確實是迷戀的。
可卻又不是曾經珍惜她,愛護她的模樣。
相反,像是迷戀之外,又對她生出幾分輕視。
戚顏隻覺得皇帝這如今的態度怪得很,又覺得皇帝莫名其妙。
難道召見他們進宮,隻為了這所謂祥瑞一事?
“如果皇後與陛下有要事,我們便先回去。”她不耐煩在宮裏見皇帝這麽個沒出息的樣子,就想著出宮算了。
可皇帝又急忙讓宮女帶著麵紅耳赤的戚皇後出去了,目光緊緊地盯著戚皇後的背影,眼看著她消失在輕紗之後,這才正容,轉頭看著魏王,對魏王說道,“朕有一事請王兄幫忙!”
他很鄭重的模樣,魏王便微微頷首說道,“陛下請講。”
這樣對皇帝恭敬,皇帝隱蔽地挺了挺自己單薄的胸膛,嘴角露出帝王才有的驕傲的笑容。
之後,他的眼底帶著幾分殺氣地對魏王說道,“淮王對朕心懷不滿,朕不能容他掌握禁衛!王兄有什麽辦法,將淮王手中的禁衛兵權奪下?!若奪了他的兵權……朕會很感謝王兄。”
他也知道自己與淮王反目,對淮王諸般羞辱會引來禁衛中的麻煩,因此一意要奪淮王兵權情有可原。
可這話跟魏王說……
戚顏嘴角抽搐了一下。
淮王尚且知道臣服,忍氣吞聲,可魏王是實打實地有野心圖謀皇位。
請魏王把淮王給打壓下去,還是親自開口請求,她都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不是個傻子。
不過皇帝還小氣得很。
因為他隻請求魏王收拾淮王,卻半點好處都不肯對魏王許諾。
就比如為他做了這件事,會有什麽好處,皇帝就當想不到似的。
就仿佛魏王為了他,要去收拾淮王,引來維護淮王一脈的人的不滿是天經地義。
也或者,這也是皇帝的“帝王心術”吧。
麵對正緊緊地看著自己的皇帝,魏王頓了頓,嘴角若有若無地露出幾分笑意。
“陛下,先淮王對先皇忠心耿耿,且英年早逝,淮王府為宮中忠心耿耿,兢兢業業兩代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淮王有冒犯陛下之處,也請陛下看在與淮王一同長大,且淮王一向尊重陛下,原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