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見魏王不反駁自己,對自己很是寬容,戚恪笑嘻嘻地走開了。
他眼看著姐姐的花轎,在這樣吹吹打打中往魏王府這條街的街口外去了。
雖然隻是對門,可魏王還是帶著花轎在京都城中繞了好大一圈。
他本不需要這樣,畢竟戚顏覺得這樣麻煩。
可魏王說得好。
“我希望讓世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了。”
他希望讓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世上最好的姑娘嫁給了他。
而不是悄無聲息,默默無聞地在這一天,被抬到他的府上去。
而且,娶了戚顏,魏王如今生出了一個習慣。
炫耀!
這是魏王難得的堅持,還有隱隱想要顯擺自己娶到了最好的姑娘的心情。
戚顏也舍不得拒絕他。
隻是看著魏王的花轎走遠了,戚恪笑嘻嘻地走到一旁,卻慢慢地紅了眼眶。
他心裏是舍不得的。
可就算是舍不得,他也知道,姐姐的幸福才是最要緊的。
倒是戚顏,就算沒有看到弟弟不舍的樣子,她的心裏其實也有淡淡的不舍。
這不僅僅是因自己嫁人,還有……哪怕已經經曆過一世,可想到弟弟會如同前世那樣振翅高飛,遠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為了前程拚殺,她還是感覺擔心得厲害。
這一次,她得眼看著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弟弟走向沙場。
她要記掛的人更多了。
待心裏萬分複雜地繞城一周回了魏王府,魏王府的熱鬧喧囂,就算是花轎剛剛臨門都已經清晰地傳入戚顏的耳朵裏。
喜娘從裏頭出來,又想要戚顏跨火盆,又是這樣那樣的規矩,魏王微微皺眉,走到戚顏的身邊把自己的妻子一下子抱起來,走過了火盆。
“王爺。”喜娘想說這不合規矩。
可魏王理都沒有理睬她。
至於其他的下馬威,還有種種規矩,那就更用不著提及了。
總之,隔著搖曳的水晶珠簾,戚顏目光如水,落在魏王那堅毅的下顎上,半晌,忍不住抬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
魏王的臉在夜色裏慢慢發紅,他不由垂頭看了正對自己隔著大紅暈染出珠光的水晶珠串對自己
笑得那麽好看的妻子,嘴角勾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他對戚顏笑起來,眼睛在燈火通明的王府明亮得不得了。
“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陸安今日被東林王妃吩咐來幫襯魏王,瞧見魏王笑了,不得不承認自己嫉妒極了……如今的陸安嫉妒每一個要成親的幸福人,偷偷地在心裏腹誹了一句,就將幾個上前賀喜的都給引到了一旁的席麵上去。
他忙忙碌碌,難得有空閑,就見成王坐在第一桌的上首,不由覺得成王最近對魏王可真夠好的。
雖然說必然有阿絮的緣故,可陸安也不知怎麽覺得,成王對魏王有特別的關注。
他心裏歎了一口氣。
虧了今日淮王沒來。
不是不給魏王麵子,而是淮王這幾日為了躲臉上的傷痕,沒有出門。
宮裏宮外鬧得沸沸揚揚,都說淮王和戚皇後被皇帝給捉奸在床了,淮王如果敢頂著一張被皇帝毆打出淤青的臉出門,那他就真的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更何況,淮王也不想來魏王府看到魏王與戚顏幸福的樣子,所幸自己挨了打,倒是好有個借口。
不過淮王沒來,陸安其實覺得挺好的。
無論是戚顏,還有成王,這都是淮王心裏隱隱嫉妒魏王的地方。
就當他眼不見心不煩吧。
少鑽牛角尖兒,人才能過得幸福,看見生活的快樂之處。
“一會兒少喝點酒。”陸安還追著魏王小聲說道。
魏王微微頷首。
“一會我幫你擋酒。”陸安看起來與魏王親近極了,格外熱情又關心的樣子,魏王卻覺得這小子仿佛有鬼。
果然,就聽陸安對他小小聲地說道,“今日我幫了你,等來日我與阿茹成親,你也要幫我擋酒啊。”
成親那一日,大多都會被熱情的賓客灌酒,新郎官是不能拒絕的。
陸安一點都不想成親當晚被灌得爛醉如泥,不能和心愛的姑娘洞房花燭。
他覺得在這一點上與魏王格外有共同語言,很應該守望互助,你幫幫我,我幫幫你。
看著已經暢想自己婚事的陸安,魏王便應了。
他就不信,還有人敢灌他的酒。
果然,陸安當天就英雄無用武之地。
等
拜了天地,又在魏王的提議之下,給成王這位皇家長輩磕了頭,戚顏被魏王送到了後頭的新房,魏王便對滿屋子的女眷微微頷首,自己往前頭去了。
前頭在成王冷淡的注視之下,誰敢給魏王敬酒……不提成王那帶著幾分警告的目光,隻說明日一大清早魏王就要離開京都趕赴邊關,這麽想想,就讓人不忍心起來。
後頭的新房裏,也有許多女眷看著端莊嫻靜的戚顏露出幾分複雜。
魏王妃本不需要倉促地嫁進門,而是可以等魏王回來,風風光光出嫁。
可為了魏王,也為了魏王府在他離京的時候有人主持,也穩固魏王留在京都的部下的人心,還有魏王在朝中經營下的勢力,她還是嫁了進來。
哪怕明日她就要暫且與丈夫離別,新婚都過不得,可似乎對於她來說,還是能嫁給魏王更重要。
雖然早前因戚顏出身承恩公府,是皇帝的親表妹,這件事讓魏王部下的一些女眷遲疑,可如今,看著這位魏王妃為魏王做到這個份兒上,這些女眷也對戚顏更多了幾分親近和善意。
至於皇家女眷,那就別提了,怎麽可能會得罪戚顏。
戚顏不好惹,不是靦腆隻知道被人欺負不敢吭聲的皇家小媳婦,誰會樂意去觸戚顏的黴頭。
更還有那位下定時的王府老太妃,帶著兒媳孫媳們一起過來,正顫巍巍地拍著戚顏的手柔和地說道,“你是個極好的姑娘,阿嘯往後交給你,咱們這些長輩也都放心了。”
難得戚顏在魏王明天就要離京這樣委屈的事情上那麽明理,也不哭鬧,看著對自己露出淺淺笑意的戚顏,老太妃目光有些複雜。
同樣的一家人,怎麽這一個就和宮裏的那兩個完全不一樣呢。
“能娶到你,阿嘯是個有福氣的人。”
她作為皇家長輩都這麽說了,誰還能反駁什麽?
無論心裏想的是什麽,可麵對戚顏的時候,也都更親切起來。
等外頭亂糟糟的聲響都散去了,魏王進了新房。
他隻不過是與成王一同飲了一杯酒,又敬了今日來賀喜的賓客一杯酒,之後就滴酒不沾。
等進了新房,就見那麽多珠
光寶氣裏,戚顏端莊地坐在床邊,哪怕如今已經寒涼下來,喝得也沒有很多酒,可他還是覺得身上燥熱。
那一刻,魏王搖晃了一下腦袋,希望冷靜清醒。
他走過來,女眷們便避嫌退出去。
隻有笑眯眯的老太妃,看著魏王與戚顏坐在一起,也不必喜娘過來,親手給他們把大紅的衣角係在一起。
“往後要恩恩愛愛,和睦相處。”她對魏王說道,“你媳婦為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往後要多想想這一天……阿嘯,一個姑娘什麽都不在意,隻想嫁給你,這就是她對你的一片真心。真心難求,要懂得惜福啊。”
按說老太妃不應該這麽念叨,可最近宮裏的事把老太妃聽得輾轉反側,總覺得睡不著覺。
皇帝和戚皇後之間的那點事,還牽扯到淮王,如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宮裏亂,老太妃見不得那樣的魑魅魍魎。
她隻希望,皇帝不行,那魏王至少不要辜負了一個真心待他的姑娘。
“您放心,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老太妃微微頷首,欲言又止,見戚顏側身去拿交杯酒,才壓低了聲音,示意魏王靠過來,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也不要納妾。納妾……傷人心,傷情分。”
她在自家王府,就不大喜歡兒孫納妾。
因她的態度,除非是格外不肯聽話的混蛋玩意兒,大多也隻守著妻子罷了。
避開了戚顏,不願讓她這麽大喜事的時候聽到納妾這樣的話堵心,老太妃又見戚顏毫無所覺地捧著兩杯酒轉過身來,就忙對他們說道,“你們喝交杯酒,喝著吧。我們走了。”
她顫巍巍地被兒媳扶著,慢慢地走了。
見她走了,剛剛還熱鬧的新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戚顏才噗嗤一聲笑了。
“你瞧,好些長輩都站在我這麵。”她剛剛聽到了,不過卻隻裝作沒聽見罷了。
倒是老太妃這樣正直,也不負剛剛她的幾位兒媳孫媳都對她是真心孝順,處處妥帖。
人心換人心。
做婆婆的善待兒媳,那兒媳自然將她視作真正的母親。
“正是因那王府裏和睦,我才請來這樣的長輩來給咱們下定。我隻
希望咱們得長輩的福祉,日後也做善良的人,也能和和睦睦,福氣滿堂。”從魏王的嘴裏說出要做善良的人,怎麽那麽奇怪呢?
戚顏喝了一杯酒,水眸瀲灩,慢慢地靠到他的肩膀上聲音更加柔軟地說道,“自然。咱們後半輩子,都平安喜樂,福氣滿堂。”
她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裏。
魏王攬著滿心信賴自己的妻子,抿了抿嘴角,忍不住垂頭親了親她雪白的額頭。
戚顏一下子張開眼睛,眸光在龍鳳雙燭的燭光之下更加瀲灩。
魏王看著這樣明眸如水,柔軟溫暖地靠在自己懷裏,仿佛自己做什麽都答應自己的妻子,慢慢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說不圓房,真是是在坑自己。
而且,怨不得古往今來,也隻有一個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