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我不願意。”
就在淮王頭腦微熱的時候,戚顏的回答如一盆冷水潑到他的頭上。
他頓時清醒了。
“是麽。”他扶住了身邊的侍衛,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憋悶,隻哼笑了一聲說道,“本王知道了。你也放心,無論你擔心的是誰,本王都不會糾纏她。你所謂的戚家女,本王日後一個也不沾。就算承恩公把人送到本王麵前,本王也不會收進府裏。”
“好。”戚顏微微點頭。
“你不多謝本王麽?”
“我謝你什麽?”
“本王日後拒絕迎娶戚家女,不與承恩公罷休,不都正合你意麽?”
“拒絕迎娶戚家女,與承恩公日後交惡,都是王爺為了你自己。沒有什麽好謝。”
難道還要她感謝他不會傷害她的姐妹?
她這一世謝了他,又將上一世戚茹的香消玉殞置於何地?
此時此刻,她沒有給他一耳光就已經是在忍耐了。
哪怕戚顏知道或許應該對淮王溫和些,可是她想,她並不想那麽善解人意,那麽規矩了。
左右就算是不客氣,可瞧著如今淮王被她說動了心的樣子也看得出,淮王顯然更恨承恩公與戚太後。
“你真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如果是戚鸞,已經花朵一樣嬌豔地笑起來,軟軟地依偎在他的懷裏道謝,和他說願意用任何事來謝他,而不是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
可當想到戚鸞依偎在自己的懷裏笑靨如花,甜蜜地將紅唇印在他的臉上,轉眼卻又與皇帝耳鬢廝磨,淮王又覺得惡心了。
他咬著牙半晌,看著戚顏說,“那我走了。”
戚顏冷淡地應了一聲。
看著她這副模樣,淮王也覺得不自在。
他到底年輕氣盛,又出身顯赫,就算是一時頭腦發熱在戚顏的麵前露出幾分柔和,可到底也沒有辦法忍耐這樣的疏遠,又哼了一聲,帶著侍衛們走了。
他一走,戚顏才放鬆了下來。
她往後靠著急忙上前的銀環,後背全都是冷汗,看著淮王的背影,又覺得有幾分輕鬆。
她的話說到這份兒上,淮王但凡還有些自尊,就不會打戚家女的主意。
她也算是保住戚茹了。
因心裏這件大事放了心,戚顏就準備往宮裏去謝恩了。
皇帝封了她長安郡主,將整個富庶的長安郡都封給了她,不僅如此,還賞賜了郡主府與皇家園林,這在外人的眼裏,當真是君恩浩蕩。
如果宮裏隻有皇帝,戚顏是不會進宮與皇帝謝恩的。
可如今宮裏有戚太後,還有明明已經有了皇帝應允的婚約,卻依舊賴在宮裏不回承恩公府的戚鸞,她就很願意進宮去瞧瞧戚太後與戚鸞難看的臉色了。
她雖然失了婚約與後位,瞧著仿佛是個棄婦,可一轉眼就是禦封的郡主,也不是沒有身份的人。
在戚太後的眼裏,她如今的身份算得上是風光。
為什麽不去戚太後的麵前顯擺呢?
戚顏並不覺得自己要對皇家敬而遠之,冷清清地過自己的消停日子。
能氣死戚太後的事,她還是很願意做一做的。
且如果她不進宮謝恩,未免讓戚太後又生出她不敬皇帝的風波來。
正好,等她謝了恩,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去郡主府生活,不必留在承恩公府。
因還有這樣的準備,等淮王在她的麵前鬧了一場,戚顏就準備往宮裏去了。
隻是這一日晚上些,多日不見,隻在戚顏接了冊封郡主旨意那一天紅著眼眶流著眼淚與她一同接了聖旨的承恩公夫人就來了她的房裏。
見戚顏正與銀環交待明日進宮要穿戴什麽,承恩公夫人忙拿帕子抹了抹紅腫的眼睛,走到了戚顏的麵前。
“阿顏。”她更咽地叫了戚顏一聲。
戚顏早就瞧見她了,隻沒有理會,將要交待的事都吩咐給了銀環,瞧著金環忙不迭討好地來扶著承恩公夫人在自己的麵前坐下,她不動聲色地看了金環一眼,這才坐到了承恩公夫人的對麵問道,“母親最近身體可好?”
她封了郡主,承恩公夫人聽說大病一場,隻是她並沒有去看望。
除了拉著她的手哭訴,承恩公夫人還會說什麽?
大抵會勸她不要和戚鸞相爭吧。
如今她來了,戚顏都知道承恩公夫人會對自己說什麽。
“還好。隻是你惹惱了你父親,你父親最近埋怨我得緊,那幾個小妖精也不是省心的。”
承恩公夫人深愛自己的丈夫,因女兒做錯事被丈夫遷怒失去歡心,如今又有幾個年輕美貌的通房在她的麵前蹦躂,承恩公夫人心裏自然是難過的。
想到承恩公是因何對她疏遠了,承恩公夫人不由埋怨女兒幾分。
見戚顏並沒有如從前那般對自己噓寒問暖,她的心裏不自在,又覺得女兒不貼心,卻還是忙著對戚顏說道,“阿顏,你聽我一句勸,別和你父親鬧了。”
戚顏哼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如今木已成舟,你再鬧下去又有什麽好處呢?我聽說今日淮王來罵你了?你瞧,你做了這樣的事,傷害,得罪了多少人啊!如今你姐姐就要進宮了,本該在家中出嫁,卻因為害怕你不敢回來……”
承恩公夫人這兩日嘴上說著病了,可其實沒閑著,往宮裏去安慰繼女去了。
想到戚鸞怕妹妹怕得很,都不敢回家備嫁,她難免責備地對戚顏說道,“你也不要小氣才是。雖然陛下……可陛下心裏隻喜歡你姐姐,你大方地成全了,日後你姐姐做了皇後,也是戚家的榮耀,也是你的光彩呀!”
她說著這些話,就一邊去看戚顏的臉色。
見戚顏托著香腮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那雙眼裏了然的笑意,讓承恩公夫人格外不自在。
“還有呢?”戚顏問道。
“還有,還有……太後娘娘與你父親都說你性子孤拐。郡主的爵位給了你,這不是給你姐姐臉上難看麽?於你又有什麽好處?阿顏,聽我的話,明日你進宮,和陛下把爵位推辭了吧。其實去清修有什麽不好?風口浪尖上的,多少人說你的閑話呀!等你去清修幾年,這風聲都過去了,你依舊體體麵麵地回來,不比如今拿一個爵位卻丟了臉強多了?”
這些話,是腦子簡單的承恩公夫人說不出來的。
恐怕是瞧著她軟硬不吃,宮裏教給她的。
戚顏也不動怒。
前世承恩公夫人苦口婆心的嘴臉,她見得太多,動怒都浪費了心情。
她隻問了一句,“父親多日沒有理會母親了麽?”
這樣不妥帖的話,本不該是一個女兒應該評說長輩的。
承恩公夫人聽到這話,幾乎要驚呆了,看著戚顏半晌說不出話來。
“守不住自己的男人,就拿自己的女兒墊背討好,換取男人的寵愛?”
戚顏並不是一個尖銳刻薄的女子,她的確有心計,也並不純良,可若說刻薄狠毒卻大可不必。
隻是回想到前世戚鸞進宮,承恩公夫人抓著她的手勸說她說,“守不住自己的夫君都是你自己無能,怎麽能怪你姐姐呢?既然守不住這虛名,占著皇後的名分做什麽呢?阿顏,聽母親的勸,你自請退位,往後你大姐姐做了皇後,也能好好照顧你,也是你的光彩呀!”
她曾經在她的麵前說了那些話。
如今,戚顏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還給自己的母親。
“既然妖精那麽多,守不住父親,那就讓給她們算了。母親大度些,不是更顯賢良淑德麽?”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承恩公夫人美麗的麵容都扭曲了一下,尖聲叫道。
戚顏便笑了笑。
她站起來,緩緩地走到承恩公夫人的麵前,垂頭看著被女兒忤逆氣得發抖的母親。
“我說,我是不會交還爵位的。不僅這樣,日後,長安郡主隻會在京都生活,沒什麽好清修的!聲名狼藉的又不是我,哪怕是棄婦,也比狗男女好聽多了!你們不想看到我,我偏偏就要在京都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她的母親這麽久都沒有出現在她的麵前,如今出現了,沒有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沒有問淮王有沒有傷害到她,卻隻為了戚鸞說話。
既如此,與前世沒有分別,戚顏甚至輕鬆了許多。
這代表著日後她沒有什麽對承恩公夫人好在意的了。
“如果我有母親這樣的閑心,就少算計自己的兒女,趕緊去父親麵前爭寵去吧。不然,誰知道日後這府裏還要多幾個如花美眷呢?”
這話不由讓承恩公夫人淚流滿麵,她滿臉都是眼淚,站起來踉蹌了一下,捂著心口擰著眉尖兒失望地對戚顏說道,“阿顏,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變成什麽樣,母親還完全沒有明白。”戚顏的話讓承恩公夫人不解。
可承恩公夫人很快就會懂了。
既然是宮裏傳出的風聲,戚顏自然直接要去問宮裏。
因此,當第二天她進了宮,迎麵見到皇帝熱情地招呼她說,“表妹來了!快過來,朕多日不見你,有好些珍寶挑出來給你。”
意氣風發的年輕帝王即將迎娶心愛的人,整個人都春風得意,麵容灼灼生輝,瞧見了盛裝入宮,清豔絕倫的戚顏,不由笑容滿麵。
戚顏卻對他的善意沒有回應,隻走到他的麵前,掃過了笑靨如花的戚鸞與冷冷橫了她一眼的戚太後,認真問道,“我聽說大姐姐因為懼怕我不敢回承恩公府備嫁,著實冤枉!陛下,今日我進宮,一則謝恩,二則,也要問問,我做了什麽,讓我承受這樣的罪名,仿佛我容不得姐妹?”
她鄙夷掃過臉色微微發白,想不到她竟然會直接在皇帝的麵前說出這些女子之間的閑言碎語的戚鸞,挑眉。
“你怕我?怕什麽?說來給我聽聽。口口聲聲要做皇後的人,卻隻知魑魅魍魎背後說人是非,像什麽樣子,成何體統!你還有沒有半分皇後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