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9章 怎麽才算長大？
第1559章 怎麽才算長大？
謝清宥端著酒杯上前，“穆炎哥，你這麽煩，也不是辦法，就算不回府，也躲不過小嫂子的，我可是聽說了，她為了那個嬤嬤，這兩日哭的眼睛都腫了。”
秦穆炎抬頭，睨了他一眼，他這個兄弟別的本事沒有，都城勳貴人家的八卦，他是摸的清清楚楚，他府裏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如今他也沒心思揍謝清宥了，英挺的眉眼中，寫滿了疲憊，“本王這次，能護住婧婧，卻無法保住她那個嬤嬤，她實在大膽，對李雲姝下這樣的狠手。”
“依我看，那個嬤嬤動手的時候，就沒想過要活，她寧願用自己這一條命，換小嫂子以後幾十年的安穩，根本不需要穆炎哥你去搭救。”謝清宥拍著秦穆炎的肩膀。
秦穆炎擰眉看著他，“你這話什麽意思？”
謝清宥唉了一聲，將來龍去脈好好給他分析了一番，他與秦穆炎這種在戰場上刀山火海滾出來的英雄豪傑不同，他成日在內院廝混的，女人的心思，他懂的更多，再結合前朝的情況一看，就給秦穆炎說通了。
“小嫂子身份再尊貴，在大魏也沒有根基，一時半會兒生不下孩子，根本比不過李雲姝李家的勢力，現在那嬤嬤一壺紅花湯下去，李雲姝這個嫡女就廢了，李家隻有她一個嫡女，把李家的希望給斷了，小嫂子的地位，可不就穩了？
而且我覺得這個嬤嬤是有宏圖大觀之人，她杜絕了李雲姝的肚子，也替穆炎哥你，絕了個心腹大患，李家功高震主，老國公桃李滿天下，難免會有異心，加上長公主也是李家兒媳，將來若是李雲姝真生下兒子……
穆炎哥你有沒有想過，你和皇上的安危？”
謝清宥一席話，狠狠的敲醒了秦穆炎，他身體裏的酒意，頓時散去。
他起初覺得女人之間，內宅爭鬥，是可以化解的小事，但是一旦跟家世和朝堂聯係起來，牽扯之廣，便不能以後宅內院的鬥爭來論處了。
尤其是他的赤炎王府。
皇兄的打算，他一直都很清楚。
他後宅內院的平衡，尤其重要。
他帶著一股沉重回了王府，容韻帶著兩個丫鬟蹲在門口等他，一見到他，容韻就朝他撲了過來，“秦穆炎！你為什麽不見我，不要殺姑姑……不要殺姑姑好不好？我舍不得她！”
她淚眼汪汪，讓人看了心疼。
秦穆炎彎腰抱起她，將她抱回了院子裏。
他想跟她說道理，告訴她嚴嬤嬤做錯了事，這次他沒有辦法包庇她，讓嚴嬤嬤回到她身邊，可容韻什麽都聽不進去，情緒激動的一直哭，哭到他心煩意亂，哭到無論他怎麽哄，她都不肯罷休。
“秦穆炎，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姑姑！我已經離開母妃了， 我不能再離開姑姑了！姑姑就像母妃一樣待我好，她不在……我害怕！”
容韻拉著他的手，就像個失去母親的孩子一樣，淚眼裏寫滿了恐懼。
秦穆炎很心疼她。
但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婧婧，你已經十六歲了，是我的赤炎王妃，未來……甚至身份更為尊貴，你不能一直長不大啊。”
有嚴嬤嬤在身邊扶持著她，固然是一件好事。
可嚴嬤嬤不能陪她一輩子，不能一輩子為她做正確的決定。
他的婧婧，一定要長大，才能穩固她的地位啊。
“為什麽你也這麽說……”
容韻緊緊抓住他的手指，突然從他的指間滑落，她失魂落魄的後退，“姑姑給我留了一封信，她也這麽說，母妃給我寫信，她也說，我一定要長大……
可是，什麽樣才算是長大？
像李雲姝一樣，會讓人害我，會陰謀算計，才是長大嗎？
像長公主一樣，擁有權力地位，能夠厲聲斥責我，才算是長大嗎？”
一定要變成那些樣子嗎？
她生來便不是那樣的性子，她也不想變成那樣啊！
秦穆炎心口被狠狠堵了一下，千萬種複雜的情緒都流露不出來，他聽著容韻這一席話，隻覺得殘忍。
“是本王殘忍。”
秦穆炎無奈苦笑，“當初本王就該想到，很多事，你做不來，本王不該要求你長大……”
一個人的性情，或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她的經曆，而有所改變，可她純淨的心，若是被汙染了，那豈不可惜？
他最愛容韻的，不就是她的一片純然和嬌軟柔弱嗎？
他又怎麽能要求她，變得跟李雲姝一樣心狠手辣，變得功於心計呢？
“婧婧，我這段時日事情多，就不來陪你了，你可以在府中玩，也可以出府去玩，隻要保護好自己，但是嚴嬤嬤的命，我沒有辦法替你保下來，這一點，你可以怨恨，卻改變不了結局。”
他去了自稱，像尋常夫妻一樣，同容韻說話。
直白又殘忍。
然後，他便離開了容韻的院子。
容韻僵硬的跌倒在地上，看著秦穆炎頭也不回的走了，她胃裏突然一陣惡心，捂著嘴吐了出來，“嘔——”
朝堂上，秦如烈召李老國公述職，詢問他在趙王封地發生的情況，李老國公一一詳述，並且還帶回了趙王親筆寫的懺悔信，告訴秦如烈，趙王擁兵自重一事，他已經深刻意識到了錯誤，並且願意改正，三月之後，進都城拜見，獻上兵符。
這個消息，令秦如烈和秦穆炎都大為震驚。
秦如烈對趙王早有防範，他以為以趙王叔的性格，他勢必要用重兵鎮壓，才能讓他臣服，卻不想，李老國公這一趟回來，竟能勸得他臣服，不費一兵一卒，就取得了這樣大的成果，秦如烈當場誇獎李老國公，還賜了許多賞。
李老國公不動聲色的叩頭謝恩。
他辦成了這麽大的一件事，沒有跟秦如烈主動要些什麽，也沒有跟秦穆炎提及李雲姝之事，實在沉穩至極。
這倒是讓秦如烈兄弟，對李國公府，心情複雜了。
晚膳秦如烈將秦穆炎留在了宮中用，他語重心長的問秦穆炎，“你對李雲姝，心中可還有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