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121章 別了宋國
第一次騎馬,莊周很是害怕。天涯無名與師父兩人,根本不等他,揚著鞭子狠狠地抽著馬兒跑了。沒有辦法,他只得趴在馬背上,盡量讓馬兒跑得快些。不一會兒,師父與無名就跑得不見蹤跡。走了半個下午的官道,他才趕上師父。
「下來走吧!」
楊朱上前,牽過韁繩,將馬牽到路邊的客棧里。
莊周很捨不得地跳下馬來,才剛剛習慣了馬背上的生活,敢於騎馬賓士了,卻要下馬。
楊朱從客棧老闆手中接過錢,兩人又走了出來。
「師父?把馬賣了?」莊周問。
「不賣了還等著他們來追?」
楊朱回頭看了一眼,解釋道:「再說!馬是寶貝,一路之上是很容易被人偷的。還有!馬不僅可以當腳力,運輸工具,在戰爭中的作用也非常大。特別是戰馬,那是寶中之寶。
在大周天下的各個諸侯國中,任何馬匹沒有通關文牒是不得出境的。馬匹有馬匹的專用通關文牒,這個通關文牒一般人是拿不到的,必須有國君的璽印或者通商專用印章或者邊關首領的印章。不然!邊關是不會放行的。特別是戰馬,更是不行。」
「天涯無名呢?」沒有見到天涯無名,莊周又問。
「他去齊國了!」
「齊國?」
楊朱沒有再說話,走在前面,離開官道,上了一條通往鄉下的小道。
莊周緊緊地跟在後面,沒有再追問。
他的心,卻跟著天涯無名去了齊國,尋找青兒姐、容兒去了。
現在的齊國境內,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呢?
魏國與趙國的兵馬攻佔了齊國多少城池,雙方死傷了多少人?
戰場是個什麼樣子呢?
大戰之後的戰場、齊國又是什麼樣子呢?
莊周特別想知道。
離開蒙縣,為了躲避護法士們的追尋,楊朱帶著莊周便開始了夜行晝宿。每天晚上天黑之後才走小路上官道行走,天亮時分又從官道上下來,走小道潛行,再找一個偏僻地地方歇息。
「過了前面的關卡,就不再是宋國了,進入韓國境內。為師要去辦一個通關文牒,你在原地不要走,化裝一下,假如有人來盤查你你就裝成一個傻瓜,知道不?」這天!楊朱對莊周說。
「離開宋國了?我們要離開宋國了?」莊周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的!離開宋國了。我們先去韓國,再去秦國。我想去師父那裡看看,然後!在秦國找一個地方隱居起來。也許?去楚國!」
「秦國?去衛鞅那裡?楚國?」
師父沒有理他,走出山溝,辦理通關文牒去了。
盤腿坐在一塊平坦地巨石之上,莊周再也沒有心思打坐調息。他們的眼睛在四處看著,儘管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可他知道,這裡還是屬於宋國。看著周圍的荒蕪,他的心裡難受極了。
這是一處不大地山谷,兩邊的山也不是很高,不過很隱蔽。他與師父是蹚著小溪進來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別人是根本不會知道有人進入了山谷。
一路走來,越是距離邊境越是人煙少了,田地荒蕪得越是厲害。幾十里都看不見一戶人家,更別說莊稼地了。夜間的官道上,不時有馬匹跑過。看那個樣子,是官方的人。這些人一邊快馬加鞭,一邊吆喝著:「駕!」,遠遠地就知道他們來了。
看著母國的山河,想著在宋家鎮見到齊國借道那一幕,感受著母國的屈辱,感受著作為母國子民的感受,莊周流淚滿面。
我們的宋國國土,就那麼地任由各國兵馬踐踏;我們宋國的子民,生活在自己的國土上卻不能安居樂業;我們宋國的子民,雖然沒有戰爭,可經受著戰爭一樣地痛苦,民不聊生。
鄰國的戰爭來了,我們的國土成為別人的戰場;鄰國的戰爭來了,我們宋國的子民只得遠離家園,躲過到中心地帶去,把家園讓出來,讓別人在那裡廝殺。我們的莊稼地,成熟了的莊稼,任由別國的兵馬踐踏……
我們的宋國,雖然還是一個國,可早已名存實亡!
別了!我的母國!別了!宋國!生養養我的祖國!我會回來的!別了!我的母國,這只是暫時的離開!
在進入韓國關卡的時候,莊周回頭看著自己的母國,再次流淚!
他在心裡說著:我會回來!宋國!我不會放棄你的!我不會放棄生和養我的故鄉、我的母國!
楊朱回頭看了一眼莊周,很是滿意,不住地點著頭,好像看到了莊周的心思一樣。
蒙縣墨家分壇這邊,眾人聽說楊朱走了,有人哭,有人不相信仍然等在那裡,也有人遺憾地走了。也有人笑,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了楊朱,他們就有了出頭之日。
混在人群中的軍方人員,得知楊朱走了的消息,回去彙報交差了。軍方的領導得知楊朱確實走了,鬆了一口氣,朝著手下人揮舞著手,喝道:「密切注意墨家分壇那邊的情況!那麼多人撤離難免不會出亂子。」
楊朱走了,道家的那些護法士們,也一個個都散了,四處去尋找。慕名而來的大周才子們,等了幾天仍然沒有結果,確認楊朱是真的走了,也只得遺憾離開。
惠施在這裡又住了幾天,一無所獲,只得遺憾地離開,回了老家。宋家鎮那邊他是去不了了,已經與公子宋轍鬧翻,他發誓再也不去。
宋鈃也沒有回老家,他找了一個自稱自己是「黃老之術」的人走了,去遊歷天下。
十幾天後,墨家分壇裡面,只剩下幾十個墨家弟子,他們還在這裡守候,祈盼著墨家能恢復曾經地輝煌。
外面的那些客棧、酒肆、商店、早點攤,見生意越來越少了,沒有了,也只得一個個收拾起攤子,轉移別處。
一個月後,蒙縣墨家分壇這裡,只剩下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扔下的垃圾,到處都是沒有人住的茅草屋。附近的村民,看見沒有人住了,一個個跑過來,把一間一間茅草屋給拆了,把粗大地木材取回家。
宋國官府那邊,得知蒙縣墨家分壇那邊的幾萬人都撤了,沒有出什麼亂子,一個個都放心了。紛紛寫上呈子,上交到都城給新的國君,彙報自己的功績。
宋國新國君看了下面的官員和軍方統帥遞交上來的呈子,點頭笑道:「好!沒有出亂子就好!政權順利交結比什麼都好!」
「只可惜!幾萬人才,我們沒有留下一個!」一個轉呈奏摺的官員嘆息道。
子罕端坐在上面,對他笑了笑,說道:「一切都會有的!」
那個意思好像是說:牛奶會有的,麵包也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