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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第262章 追欠債 (下)

  下午的太陽斑斑點點射進來,使密密麻麻的樹林里顯得不那麼幽暗。老三他們在相思坑與天塘坑之間的梅子坳下套逮野兔,這裡非常僻靜。


  黃輝亞似乎有心事,坐在一塊石頭上發獃。阿雄削根木棒提拎著耀武揚威,似乎想偶遇一頭野豬。


  「你當自己是武松哩!提一根破棍子以為是哨棒。」蹲在老三旁邊的盤二狗不屑一顧。


  「這附近有野豬嗎?」老三問他。


  「沒有。」


  「那你操什麼心?他一身蠻力沒地方使,讓他自我膨脹去。」老三一條腳跪在地上,用落葉鋪在細鐵絲套上,將捕兔器偽裝得天衣無縫。


  這是種圈形捕兔器,用樹枝、竹枝為支撐桿,以細鐵絲為索,鐵絲索很靈活,可調大調小,野兔穿過時觸動捕兔器,鐵索會把野兔緊緊勒住,無法逃脫。


  將捕兔器安在野兔經常出沒的小路上,晚上,奔跑的野兔根本注意不到,一旦它衝進來了,就沒機會退出去了。這種圈套做得很巧妙,野兔越掙扎就會越套越緊,但又不會把野兔給勒死!圈套尾端有個小結,恰好保證野兔不被徹底勒死。


  「蠻在行嘛!」盤二狗看老三做的套和下套的手法,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地說。


  阿雄覺得不會有野豬來了,扔了木棍,看到前面有一棵樹,葉片前端下垂酷似魚尾。還有一串串圓珠子似的小果實倒垂,有紅有綠,誘人極了。他去摘了幾粒熟透的小紅果,咬開舔了舔,有點甜。然後,他就一串一串摘下,專選紅色的吃,嘴巴上、手上全是黏糊糊的果汁。


  老三裝好了一個捕兔器,指著剩下的兩個對盤二狗說,「你去那邊裝上。會裝嗎?」


  盤二狗彷彿遭受了奇恥大辱,漲紅了臉說:「師兄,啊不,三哥,你,你,看不起人!」抓過那兩個捕兔器站起來,一轉身,抬腳就撞一棵樹上,腦門上竟沾了一個鼻涕蟲。


  阿雄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你笑什麼?」盤二狗腦袋裝麻了,還沒感覺腦門上有異物,見阿雄表情怪異地看著自己一陣狂笑,目光瞪著他質問道。


  阿雄晃著手上一串小野果,仍是笑個不停。


  盤二狗摸了摸腦門,感覺滑溜溜的,一甩手,鼻涕蟲應聲落下。這才明白,胃裡立馬就不舒服了。


  還是阿雄厚道,扯了幾片葉子遞過來,讓盤二狗去擦腦門的黏糊糊的沾液。


  盤二狗看著阿雄手裡的野果,又看他下巴上都流在果汁,古怪地看著他,「好吃嗎?」


  「蠻甜的。」阿雄說著將那串野果遞上,「你也來一點。」


  盤二狗忙不迭地跳開了,還避得遠遠的,好像阿雄有麻風病似的,然後大喊,「三哥,這傢伙吃了痒痒果!」


  老三正在挖一株老公銀,準備帶回去讓大家認識這種像胡蘿蔔的毒物,以免誤食。


  老公銀又名叫蛇床子、野胡羅卜。葉柄黃色,根在幼苗時為灰色,長大后成淺黃色,像胡羅卜。其葉和根都有劇毒,吃後會死人。


  聽到盤二狗哭喪的喊聲,老三心裡一緊,急忙跑過去。


  只見盤二狗藏在一棵樹後面,露出半邊腦袋看著阿雄。阿雄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站在那,抓著一串野果發愣。


  黃輝亞聞聲也奔過來了,「怎麼了?」


  盤二狗指著阿雄,「他吃了痒痒果!」


  黃輝亞認識那種果實,「這是魚尾粽的果實。有什麼問題嗎?」


  這會,阿雄已經有反應了,手和臉都痒痒的,而且是越抓越癢,皮膚抓破了還癢。


  「看到了吧?這野果有毒。」盤二狗居然幸災樂禍地笑了。


  老三轉身鑽進林子里,找到一株皂角樹,扯了一大把皂莢。


  阿雄越抓越癢,越癢越害怕。盤二狗說那果實有毒,看來不假。自己吃了那麼多,不知會不會把肚子啦、腸子啦燒爛。想到這裡,阿雄臉都青了,「快,快救救我!二狗,快想,想個辦法……」


  「這個,這個,無葯可解!」盤二狗躲在樹后,哭喪著臉。


  「老三呢?」黃輝亞也覺得事態嚴重。關鍵時刻,怎麼沒看見老三的影子呢?不會是這個病有傳染,先閃了吧?看盤二狗退避三舍的架勢,有點像!


  阿雄已經嚇得坐在了地上。我嘴巴為什麼那麼賤啊?什麼都吃,什麼都吃。餓死鬼投胎樣的,這下好了吧,正去投胎了!

  老三鑽出來了,一腳將盤二狗踹到一邊,這次把一把皂莢扔在阿雄腳邊,「把裡面的豆子剝出來咬碎,哪裡癢塗哪裡。」


  「三哥,我不會死吧?」阿雄撿起地上的皂莢,遲疑地問。


  「你想死?」老三問。


  「不想,不想!」阿雄趕緊搖頭。開玩笑,我還年輕力壯,有大把美好的時光等著我,傻瓜才想死!

  「那還不快剝?」


  「好,好,好。」阿雄哪敢磨蹭,性命攸關啊!

  「咦,盤二狗呢?」老三扭頭到處看,沒看見盤二狗。連黃輝亞都不見了。


  「我看他拖著黃哥走了。」阿雄頭也沒抬地說。他忙著剝豆子哩。


  盤二狗找到一條野兔來往的路徑,在小心翼翼裝捕兔器。邊裝邊跟黃輝亞聊天,「黃哥,你是不是命犯太歲,所以流年不利啊!」


  「可能是的。」黃輝亞尷尬道。第一天就捅了個大簍子,這運氣好像確實有問題。


  太歲即太歲星君,是天上的木星,民間拿它當奉祀的神只。一個人的年庚,若與值年太歲相同,便稱為犯太歲,這一年裡必定百事不順,事業多困厄,身體多病變。


  犯即沖,分年沖和對沖。


  「要不要我給你算一下,看你今年犯什麼?」盤二狗使勁賣弄,「看你是犯了刑、沖、破、害的哪一種。」


  「你也懂這些?」黃輝亞覺得好笑。這傢伙一知半解,就是是愛吹噓,阿雄剛才就被他嚇得魂飛膽喪。魚尾粽確實有毒,但沒有那麼嚇人。


  「當然。犯刑,就是有刑律、刑傷之禍。犯沖,就是有衝擊、對抗之事。犯破,就是有損壞、破裂之意。犯害:就是有不合之困。」盤二狗得意洋洋地說,「我跟你說,我自幼從師,習得……」後面的話卡殼了。


  他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音,彷彿風吹過草葉的聲音,不對,是蛇行聲!

  也不對啊,哪有這麼明顯的蛇行聲?


  盤二狗扭頭,一米遠處,一條拳頭大的黑蛇正緩緩朝他爬過來,至少有一米五長,三角形的頭扁扁地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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