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得封賞嘍
第141章 得封賞嘍
黃昏時分,聖駕到了公主府。
聖人登基至今,從未有過這麽狼狽的時候,儀駕零落,身邊的太監也慌慌張張,自己進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給絆了一下。
他臉色沉得難看,正待發怒,卻見淮樂款步上前,徑直就朝他跪拜到地。
下午的時候上京下了雨,此時地上還有些泥濘,淮樂一身繡金長裙,就這麽淌進了泥水裏,再抬頭時,額上沾了汙垢,裙子也已經髒亂不堪。
她滿眼含淚地喊:“父皇——”
聖人一頓,神色跟著就緩和下來,上前兩步將她扶起,責聲道:“地上這麽髒,你何必行此大禮。”
“兒臣無能,沒有親自進宮救駕,兒臣有罪!”
她雖沒有進宮,卻是將裏外都安排得很好,這才讓自己順利離開了宮城。
聖人感歎:“同為孤的血肉,有人有功卻還在請罪,有人有罪卻還裝做無辜。”
淮樂垂眼,沒有順著聖人的話往榮王和中宮的方向看,而是連忙先扶起自己父皇的手臂,往正院裏迎。
宮裏的叛亂慢慢被鎮壓下去,四下安全之後,地上躺著的文武百官們就都爬了起來,互相揶揄。
“葉大人演得好啊,那血濺出來的角度跟真中劍了似的,就是不知為何非要倒在程大人身邊呐?”
“方大人聰慧,都中劍了倒下去的時候還扶了一下地,生怕摔疼自個兒。”
“那哪有雷大人厲害,還扯我袍子墊腦袋。”
將手裏的豬血囊甩開,葉漸青幾步跟上程又雪,掃了一眼她臉上磕碰出來的小傷,微微抿唇:“下回別那麽實誠。”
旁人都知道假摔,就她,當真砰地倒下去,嚇他一跳。
程又雪一臉嚴肅:“我是頭一個人,大人說了裏頭到時候肯定會有人要往外看,讓我好好演不能演砸。”
說著,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豬血,認真問他:“沒演砸吧?”
葉漸青豎起了大拇指:“不但沒有,反而是好極了。”
程又雪這才鬆了口氣。
兩人並排走在群臣的最前頭,背後隱隱響起了方叔康那幾個損友的起哄聲。葉漸青耳根有點紅,清了清嗓子與她道:“今日你我也算同生共死過了,那……”
話還沒說完,程又雪就高興地喊了一聲:“大人!”
寧朝陽已經在門口等他們了,見又雪無恙,她頷首:“我們得快些去公主府。”
看她這緊張的模樣,方叔康不由地跟上來問:“公主府裏還有危險?”
“不是。”寧朝陽拉起程又雪就走,“去得早顯得心更誠,心更誠得的賞賜就更多。”
方叔康:“……”
他們是清流,清流怎麽能上趕著去要賞賜呢!
——但來都來了。
今日這般凶險的場麵,很多官員在朝幾十年都沒有遇見過,他們也算見過大風大浪了,陛下劫後餘生,賞賜一定少不了。
不過,在賞賜之前,他們還得先去參奏榮王。
榮王雖沒有傷害龍體,但謀逆之舉已是板上釘釘,陛下就算再偏愛他,也一定會依律重罰。
沒有人打算去求情,這個節骨眼上誰還去求情誰就是傻子。
跨進公主府的大門,眾人跪地行禮。
然後就聽得淮樂公主正在向陛下求情:“三皇弟雖罪無可恕,但到底是您的親生骨肉,請父皇開恩,饒他一條性命!”
眾臣:“……”
還真有這樣的傻子?
主位上的帝王有些慍怒,卻還忍著氣好聲與她道:“今日若不是寧愛卿趕到,孤就死在他手裏了。孤念他是骨肉,他可念孤是父長?”
沈浮玉跟著公主跪在下頭,很想攔一攔這位殿下,這大好的場麵,做什麽要求情惹陛下不快。
但她剛想去扯殿下的衣袖,後頭就有人踩了她一腳。
誰啊這麽膽大包天!
沈浮玉氣憤地回眸,卻見是寧朝陽站在她身側,朝她輕輕搖頭。
接著,她就也跟殿下一起跪下來,誠懇地朝帝王拱手:“榮王殿下也是受人欺騙才會誤入歧途,其心雖可誅,但最後護著聖人逃離大殿,他也有些許功勞,臣請陛下從輕發落。”
聖人氣笑了,指著她和淮樂道:“你,你們,你們都不為孤著想!”
就是著想了才會這麽求。
寧朝陽與淮樂殿下對視一眼,心裏想法都差不多。
出此大事,陛下自然是怒氣衝頂,處死榮王也就是一道旨意的事,但榮王畢竟是他疼寵了那麽久的親骨肉,一朝忘記這怒氣回過神來心疼懷念,那豈不就要怪淮樂見死不救手足相殘了?
再往深點想,還可能會覺得這場叛亂都出自淮樂之手,是她想借機除掉對自己東宮之位威脅最大的人。
——還不如現在就勸陛下隻將榮王終身軟禁。
座上的聖人猶自生著氣,卻見後頭又有人進來跪下了。
他一怔:“景乾?”
李景乾仍舊穿著那一身盔甲,進門就行禮:“臣也請求陛下饒榮王一命。”
他是榮王的親舅舅,求情也合情合理。
聖人深吸一口氣,終於是道:“此事明日再議。今日孤性命得以保全,都是各位愛卿的功勞。”
眾臣齊道:“陛下真龍在世,自有上天護佑,臣等不敢居功。”
擺擺手,聖人咳嗽兩聲,當即封賞起來:“寧愛卿今日居頭功,著,官升二級,入尚書省掌事。”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程又雪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淮樂殿下也笑了笑,寧朝陽倒還繃得住,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謝恩。
“景乾功勞也不小,但你已是一品軍侯。”聖人問,“你可還有什麽心願?”
李景乾拱手垂眼:“臣別無所願,惟願天下安定,邊關無戰事。”
聖人垂眼。
大盛的邊關從來戰火未停,尤其是東邊,上個月還剛送來了戰報。
他知道李景乾想東征,但以大盛眼下的形勢來看,尚不可行。
正有些為難,下頭的台諫官突然就道:“臣有本奏。”
“講。”
“定北侯爺今日雖然救駕有功,但依舊是擅自調了兵。”那台諫官皺眉嚴肅地道,“武將擅自調兵,還直闖宮闈,此等罪過,恐怕救駕之功都不能與之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