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也早就放下了(400鑽石加更)
第88章 我也早就放下了(400鑽石加更)
李景乾有些意外,意外之後倒是來了興致,使出的招式一個比一個難,對力道的要求也越來越高。
寧朝陽照學不誤,甚至還融會貫通,還了他一招新的。
但這樣一來,她體力消耗極大,最後一招雙戈對撞之後,不得已旋身落到了看台之下。
評判席上的胡山見狀就笑:“高下已分。”
眾人已經準備投籌了,然而,李景乾卻是蹲在看台邊,漫不經心地朝她伸手:“還來嗎?”
“來!”她不服地飛身躍上去。
對戰又起,看台上兵響如瓦鳴。
胡山愕然,其他官員也麵麵相覷。
這兩人是來比試的還是來過癮的?!
日近黃昏之時,勝負初分。
寧朝陽喘著氣捏著長戈,有些懊惱自己對武藝的生疏,不過對麵那人也不太輕鬆,汗水順著他的鬢發落下去,在他的肩上化成一個深色的點。
“你學這個學了多久?”他問。
朝陽想了想:“算不清日頭,三歲起就什麽都學。”
“當初鎮遠軍征兵,你怎麽不去?”
眼眸半垂,寧朝陽抿唇:“寧肅遠說武將沒出息。”
大盛的朝野,雖不至於揚文抑武,卻也多是文臣位高權重。
李景乾冷哼一聲,又抿唇:“你這樣的人,不管做文臣還是武將,都會有出息。”
握著長戈的手一頓,寧朝陽眼眸微亮,卻還是克製地低著頭。
“侯爺也很厲害。”她道,“我原以為皇親貴胄多是蒙了祖蔭才做得將軍。”
李景乾別開腦袋:“我從軍的第一年就差點死在北漠人的鐵蹄下。”
那時候他還隻是個普通的騎兵,身邊沒有護衛,也沒有隨從,跟在別的將軍身後衝鋒陷陣,被一柄長鐧橫斷鎧甲,若不是旁邊的人拉了他一把,他當場就會墜馬然後被踏成泥。
“我跟你對戰,對你來說不甚公平。”他道,“你壓根沒有見過真的殺戮。”
這話是真心的,比武藝,她未必是他的對手。
然而,寧朝陽聽完,不但沒有退縮之意,反而意味深長地道:“你不是我,怎知我見過什麽,沒見過什麽。”
武試過後還有文試,她的機會多著呢,沒到最後一刻,哪裏就能輕易低頭。
李景乾看著她,突然覺得很遺憾。
若是能在鎮遠軍裏遇見她,若她沒有投在淮樂麾下,他們應該會一見如故,而後攜手並肩。
“寧大人,定北侯爺,聖人已經在賞月堂裏宣召了。”有人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站在離兩人五丈外通稟。
朝陽回神,這才想起來瞥了一眼遠處的牌坊。
李景乾很厲害,四場滿籌,已然有了十二塊籌木,但他少賽兩日,排名還在後頭,而自己,十九塊籌木,已經高居魁首,巋然不動。
心情甚好地拍手,她放了兵器,稍稍整理之後,就去麵聖領賞。
太後壽辰,聖人照例賞了二人,又額外給了李景乾一把好弓。
寧朝陽一如既往地會討聖人歡心,說了許多悅耳之言,又跟著謝恩,一臉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賞月堂。
但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李景乾捏著弓將她攔了下來。
“想要?”他挑眉。
朝陽虛偽地笑道:“我一介文臣,要此物何用?”
對麵這人嗤笑一聲,輕蔑地將弓舉高:“搶到就給你。”
貴庚啊,還玩這小孩子的把戲?
她不以為意地轉身,但眼眸卻往弓的方向瞥著,趁人沒防備,跳起來就是一抓——
李景乾手舉得老高,弓身與她的指尖堪堪擦過。
“……”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縱身而起,追著這人一路跑回院子,上房梁繞廂房,好一通折騰之後,才終於在屋頂上把弓搶了過來。
然而,真搶到了,寧朝陽倒是不稀罕了,往屋脊上一坐就道:“不一樣。”
沒頭沒尾的三個字,李景乾卻知道她在說什麽。
他給她,和聖人給她,就是不一樣的。
不知從哪兒摸了兩壇子酒出來,他遞了一壇給她:“人心不長中間,總是有所偏好,我畢竟算是皇親。”
安慰她?
寧朝陽仰頭喝了口酒,不屑地哼笑:“皇親又如何,想要大統領之位,不還得親自下場與我爭搶。”
也虧她好意思說,若不是她將那一池水攪渾,眼下大統領之位已經落到梁安城頭上了。
沒好氣地在她身邊坐下,李景乾道:“大人這是有恃無恐。”
先前不躲那飛來的鐧是,此時與他這麽說話也是。
“這不是侯爺您教我的嗎?”她微笑,“人的感情不就是用來利用的?”
“……”捏著酒壇的手緊了緊,他沉聲道,“我道過歉了。”
“哦。”朝陽攤手,“又有什麽用呢。”
“你……”
“我看過梨園裏很多的班子,最有名的角兒也沒侯爺您會演。”
酒氣上湧,她單手撐著下巴道,“直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你這般氣勢洶洶的武夫,是怎麽裝成那樣柔弱的大夫的。”
輕哂一聲,李景乾軟下眉眼,突然就低低地喚了她一聲:“大人~”
寧朝陽背脊一僵。
她捏著酒壇轉過臉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後,眼裏陡然就帶了火氣:“你不死,真是難解我心頭之恨!”
說著,舉起酒壇就想砸他。
李景乾抬手穩穩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酒水晃蕩,在壇子裏當啷一聲響。
“大人這麽恨我,是不是心裏還有我?”他問。
眼含嘲諷,寧朝陽道:“你做夢。”
有貓有狗有蛐蛐,都不會再有這個騙子。
失望地垂眼,李景乾嘴硬地道:“正好,反正我也已經放下了。”
“若明日再遇見今日那樣的險況,我不會再出手,你好自為之。”
“多謝侯爺提醒。”她冷聲道,“侯爺也請多小心,我這人手段陰詭,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連你的命一塊兒贏了去。”
“寧大人厲害。”
“侯爺過獎。”
晚風吹拂,兩人一同坐在屋脊上沉默。
寧朝陽克製地喝了最後一小口酒,然後就將壇子放在了腳邊,轉身回房。
李景乾一個人留在原處,慢慢地抿著殘存的濃酒。
陸安四處找他,終於順著酒氣上了房頂。
“主子。”他小聲道,“雲副將和胡副將與軍師吵起來了。”